五郡主氣得臉色發白,身上這套格桑花確實是錦繡坊賠償給她的,賠償的原因卻不是因為錦繡坊賣了與賣給霜憐郡主一樣的衣裳賣給五郡主。
徐其筠見五郡主被徐其容下了面子,心里有些不高興,同時也對自己這個深居簡出的五妹妹一下子變得如此牙尖齒利有些詫異。
下巴一抬正要說話,就聽到徐其容又道:“對了,都是郡主,今兒個是霜憐郡主的好日子,聽說宮里昨兒個就賞賜了一堆東西出來,不知五郡主這郡主的封號討了這么多年,到底定下來沒有?”
只要郡主的封號沒有定下來,又不是正經王妃生的女兒,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庶女,又能比邱四小姐高貴到哪里去?
徐其容倒不是想給邱四小姐出頭,實在是容不得徐家人的面子由著她們胡鬧踐踏,也由不得姐姐被她們牽扯進去,轉頭看向徐其筠,笑道:“三姐姐也是,四姐姐嘴笨,向來不攙和別人家的事情,三姐姐你再恨鐵不成鋼,也不該在外人面前露出這訓誡妹妹的意思來,今兒個可是霜憐郡主的好日子呢!”
徐其筠不是傻的,抹黑徐家的事情她也是不愿意做的,既然徐其容給了一個臺階,就算再討厭徐其錦,她也得順著徐其容這個臺階下了:“五妹妹倒是說起我和四妹妹兩個做姐姐的來了,這不是存心不給姐姐們面子么!五妹妹聰慧,以后咱們都叫五妹妹五姐姐好了。”
這話是笑著說的,里面調侃的意味傻子也聽得出來了。
五郡主有些不忿徐其筠的臨陣倒戈,心里對徐其容更是恨得牙根癢癢,可此時她也不敢插嘴了。生怕徐其容再說出什么不得了的下她顏面的話來。
丟了晉王府的人,回家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正巧,這時一個婢女跑了來,朗聲道:“宮里來人了,各位小姐既然在此,快跟婢子一起前去跪迎。”
小娘子們沒有幾個是見過宮里人的,聽婢女這么一說。又一聯想今兒個的日子。便猜到應該是宮里的賞賜又來了。
昨兒個宮里來的賞賜是今上對霜憐這個侄女兒的打賞,今兒個這趟賞賜,則是今上給裕王府做的面子了。
不管是裕王府還是霜憐本人。都是當今圣上面前得寵的。
眾人想起剛剛徐五小姐關于五郡主討封號的話,不由得都隱晦而哂然的打量了五郡主一眼,然后歡歡喜喜嘰嘰喳喳的跟著裕王府的婢女一起往外走。
等到眾人都走了,之前一直站在遠處觀望的一個小娘子這才帶著侍女跟著往這邊走。沒走幾步,就見一個跟她身邊侍女打扮相差無幾的侍女小跑著過來。
那侍女跑得有些喘:“殿下。婢子找了一圈,并沒有見著大少爺,于是去前面問了問守門的,才知道大少爺已經回去了。”
小娘子一愣:“走了?”
侍女點頭:“走了。”
“沒留話?”小娘子疑惑。
侍女接著點頭:“沒留話。”
另一個侍女哎喲一聲:“殿下。咱們快去迎接圣旨,快別琢磨這個了,回頭再琢磨啊!”
那小娘子不慌不忙:“沒事兒。霜憐姐姐穿金戴銀走動不便,圣旨要她到了才會宣讀。咱們總不會比她還慢的。琉夏,你說他怎么走了?”
那叫琉夏的侍女正是之前小跑著來的侍女,終于喘勻了氣,有些不解:“殿下,您何必非要大少爺做這些事情?您又不喜歡糖葫蘆這種甜食。”
然后便見小娘子眉眼彎彎笑得柔情似水,一本正經道:“話本都這么寫的啊,既然已經訂了親了,總不能像陌生人、像兄弟姐妹、像叔侄親戚、像師生主仆一樣的相處吧!許公子上一期話本里面的小娘子喜歡吃糖葫蘆,總讓自己未婚夫去買,于是結局才那么恩愛,羨煞旁人啊。”
見自家主子面色不變說出這種有些出格的話來,琉夏和瑞秋嚇得臉色發白,哎呦一聲:“殿下您在自己寢居說說就算了,這里是宮外,可不能這么大意!華大少爺既然已經走了,殿下大不了過幾日把他叫進宮來發一通脾氣便是,現在大家都去前面接旨了,咱們呆在這里不大好吧!”
小娘子覺得自家侍女說得也很有道理,便不再為難她們,提腳往外面走,沒走幾步,忽然抿著嘴兒直樂:“瑞秋,你說剛剛那徐五小姐是不是很好玩?”
瑞秋想了想,道:“徐家小姐除了那個名聲斐然的二小姐,剛剛站著的那幾位小姐里面,三小姐太傲,四小姐太能藏,六小姐和七小姐太年幼,這么一看,五小姐確實是極聰明的。”頓了頓,瑞秋又道,“再說前些日子徐家五小姐還贏了殿下奪得花果比賽的第一名,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小娘子聽得眼睛發亮,問道:“那你覺得她性子如何?”
瑞秋老老實實道:“有些擔當,也有些膽量。”
“倒是可以結交。”小娘子喃喃一句,入目已經是黑壓壓跪了一片的人,忙找了個位置跟著等著宮人宣讀圣旨。
今日果然是為了給裕王府做面子,賀喜的話兒說得特別好聽,賞賜的那些東西先不說好不好,就那些名兒,也是大家從來沒聽說過的。
等到宮人念完了長長的一串禮單,終于由裕王爺接了圣旨,眾人平身。
小娘子眼神微斂,小聲道:“記下了?”
琉夏道:“記下了……可是何必要婢子來記,婢子就不信他沒有親自派人來探,就是不派人來探,在場這么多人,賞賜了些什么東西,明兒個只怕就傳得滿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吧!”
小娘子搖搖頭:“探的不是裕王府,探的是本公主。想活命,你們最好把這事爛在心里。”
“是!”
“是!”
琉夏和瑞秋都忙不迭的答應。
瑞秋正要問小娘子要不要去邀請徐五小姐待會兒同桌用膳,就看到霜憐撩著頭上的流蘇當著眾人喊徐五小姐:“容姐兒,本郡主今兒個不能上宴桌用膳,你陪不陪我?”
霜憐霸道慣了,此時這么不注意形象,反而沒人因為這個說她了。
徐其容知道霜憐是見她跟徐其筠和徐其玉站在一起,徐其筠和徐其玉的身邊又分別站著五郡主和邱四小姐,所以有些擔心,故意把她叫過去。
于是笑著讓徐其蛾和徐其蝶跟在三姐姐和四姐姐身邊,然后大大方方的上前,道:“今兒個是郡主的好日子,總要順著郡主。”
陪著郡主剛進閨房,便見霜憐急吼吼的讓丫鬟撤頭上的首飾,嘴里直嚷嚷:“重死我了,比進宮的那身行頭還要重!二舅母也真是的,就不知道把簪子里面弄成空的啊,現在我脖子又酸又僵。”
徐其錦等丫鬟幫霜憐撤下頭上的首飾和脖子上的項鏈挽了一個日常的發髻,才上前給霜憐按了按脖子,一邊按著,一邊笑道:“管家的兒媳婦裕王府的女兒訂親宴戴的首飾是中空的,說出去才要笑死人呢!”
霜憐一邊抱怨一邊問小檀:“不是說把膳食搬到屋里來么?”
小檀忙笑道:“小王爺今日專門從外面請了一個廚子進來,說做的美味佳肴比宮里的御廚還要好,只是準備食材有些費時間,讓郡主再等一會兒,實在餓了,吃幾塊點心墊墊也行。”
霜憐眼睛一亮:“今兒個總算沒有白累一場!”
徐其錦、徐其容:……
訂個婚就是為了吃頓好吃的,出息呢?郡主。
“你們也有口福了。”霜憐扭頭對徐其錦和徐其容道,“陳晉凌既然說那廚子做的東西比宮里的御廚好,那一定是極美味的。到了今日,陳晉凌總算知道開竅了。”知道在徐五在的時候獻殷勤了。
可聽在徐其錦和徐其容耳朵里分明是霜憐在埋怨自己的哥哥到了自己訂婚快要出嫁的時候才知道疼自己妹妹,只好笑著道:“是是是,多虧了郡主。”
霜憐抬眼瞅了徐其容一眼,那一眼格外意味深長,偏偏徐其容沒看出來,依然自顧自的捏著梳妝桌上的一枚小鏡子瞧。
霜憐立馬就認定徐其容是害羞了,便不再提這事情,嘆了口氣,道:“還是你們倆好,叫過來就過來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佳仁玩了,三催四請不出來也就罷了,今兒個這樣的日子,竟然也沒有現身。”
徐其容忙道:“我剛剛還在找呢,縣主今兒個怎么沒來?倒是看到楊太太跟杜夫人站在一起說話。郡主您就沒有讓婢女去問問楊太太,說不定縣主是有事不能出來呢!”
霜憐撇撇嘴:“她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事,今天這樣的日子,以我跟她的關系,她也不該不來。容姐兒,我知道你跟她總有通信,這些日子她信里都寫了些什么?”
徐其錦忽然道:“這才想起來,我也許久不曾有縣主的消息了。只是,縣主向來跟容姐兒更交好,許久未曾聯系,我也沒有多想。”
徐其容掰著指頭想了想,才發現佳仁縣主已經有一旬沒有往徐府送過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