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想,心里不由得一驚,下意識的就想要跟十五公主告辭。
卻聽十五公主道:“琉夏,你這般去告訴他,他若是不依,你讓他明天自己來跟我說。”
琉夏勸不了十五公主,只好答應著去了,倒是徐其玉,湊上來道:“公主殿下,這……不大好吧?”
十五公主眉眼彎彎,又是一副乖順小娘子的模樣,笑道:“別人不理解我,你不能不理解我。你也是看過話本的人,話本里面那些小娘子可不都是這樣的。”
徐其玉一噎,她還真沒怎么看話本,卻也是聽著長輩的教訓長大的。再加上跟顏佑安訂了親,這些日子,自己的奶媽媽、母親,都時常在她耳邊念叨要多順著自己未來的夫君,還真沒有聽說過未婚小娘子該如此折騰自己未婚夫的。
雖然不理解十五公主的想法,卻也不好真心跟十五公主辯駁,只好吶吶稱是。
徐其容聽在耳里,心里嘖嘖稱奇,這十五公主不愧是公主,皇家氣度,居然敢折騰華惟靖那樣的煞神!也難怪上一世十五公主不肯嫁,華惟靖還是連一個紅顏知己都不曾聽說有過。
十五公主的心情絲毫沒有受華惟靖的影響,當下就笑瞇瞇道:“既然到了寺廟,也不好厚此薄彼,咱們順著大雄寶殿上香吧!”
徐其容正事已經做完了,而徐其錦的正事是跟著妹妹,徐其玉的正事是跟在十五公主身邊,于是十五公主這么一說,幾個小娘子都歡歡喜喜的同意了。
也是巧,剛拜到文殊菩薩面前,住持師父就笑得跟彌勒佛一樣趕了過來,念了聲佛,對十五公主道:“公主殿下要的小玉佛已經開好光了,正巧公主還在,可要現在請回去?”說完之后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徐家姐妹。這個時候他已經從法什那里知道銀票的事情了。不過那張信紙上的事情,法什并沒有告知他。
十五公主想了想,道:“也好,早日請回去供在殿里。母后也早日安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過這一身衣裳不合適,等本公主去焚香更衣。”
說完沖著徐家姐妹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過后咱們再約吧!”
徐家姐妹忙點頭。住持師父親自在前面引著十五公主去了廂房。
十五公主走后,徐其錦和徐其容接著從文殊菩薩開始上香。徐其玉卻臉色有些難看的跟她們告辭,自己一個人先回去了。
徐其容心里咬牙冷笑,再能裝,也不過是個小娘子。
之前在裕王府的時候,徐其玉心里再不喜歡她和姐姐,也能裝模作樣的跟她們姐妹情深,今日在白馬寺卻裝不下去了。采月的事情定跟她也脫不了關系,所以這才心虛了!
徐其錦注意到徐其容看向徐其玉的眼神帶了絲恨意,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問出口,下意識的,她覺得徐其容現在這樣,約莫是跟采月的死有關系。
大雄寶殿、天王殿、觀音殿、地藏殿、珈藍殿、羅漢堂,一個一個拜下來,兩姐妹每人上了八十一炷香。八十一炷香,徐其錦每一炷香都求家人平安。八十一炷香,徐其容每一炷香都懺悔自己即將造下的罪業。
上一世徐其容深受名聲盡毀的苦,所以,這一世她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爹爹、姐姐、祖母和自己走上聲名狼藉的道路。逼不得已。也只能采取些惡毒的辦法了。
從羅漢堂出來,正遇上金哥兒冷著張臉往這邊走,身后跟著那個叫錦年的小廝喋喋不休的說著什么。
金哥兒心里正煩,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約莫是被錦年吵得更煩了,轉身就冷冰冰道:“她還想怎樣?”
錦年見他這樣,也不敢多說了,趕緊安撫:“不想怎樣,不想怎樣。”然后一眼看到徐家姐妹這邊,眼睛一亮。“公子,五小姐在你身后呢!”
華惟靖身子一僵,再轉過頭去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了和煦的笑,錦年看在眼里神色不變,他已經習慣他家公子這變臉絕技了。
徐其容眨了眨眼,剛剛心里還奇怪呢,金哥兒那么軟和的人,怎么會那般冷漠,甚至帶著些狠厲,再看到金哥兒這一臉小模樣,立馬覺得自己剛才是看錯了。
華惟靖上前兩步,笑道:“你今日也來上香嗎?”
徐其錦看向徐其容,徐其容指了指金哥兒道:“這位是華家公子。”想了想,形容了一下,“三年多前畫舫掉水里的那位。”
于是徐其錦看向華惟靖的眼神難免帶了些同情。
華惟靖心底皺了皺眉,卻因為這是徐其容的姐姐,倒不好怪罪,然后便聽到徐其容叫自己,“金哥兒,這是我姐姐。”頓了一下,也加了句形容,“親姐姐。”
華惟靖也不知道是在徐其容面前裝年幼無知裝成癮了,當下腦子一抽:“姐姐好。”
徐其錦臉上表情一僵,覺得這小公子怎生這般唐突,可又想到他那可憐的“身世”以及那凄慘的“幼年”,也不好翻臉,只好淡淡道:“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我當不得你這句姐姐。日后說話還請三思,別人怎樣我是不管的,就怕你帶累了我家容姐兒。”
徐其容聽到華惟靖那聲“姐姐”,心底直嘆氣,心道,自己之前一直叫他不要養成小娘子的性子,沒想到還是沾了些娘氣。徐其錦這么一說,徐其容一邊聽一邊點頭。
只有小娘子在外面遇到了比自己大的小娘子才會甜甜的喊一聲“姐姐”好么!
華惟靖剛喊完就后悔了,臉一僵,等聽到徐其錦這話,卻一點也不生氣。心里居然有點羨慕徐其容能有這般為她著想的一個姐姐,自己家里那些兄弟姐妹,年紀雖小,心里的心機卻已經九曲十八彎了。更多的,則是為徐其容感到慶幸。
點了點頭:“是在下莽撞了!”
徐其容笑了笑,正要開口問他來白馬寺可也是來上香的,忽然神色一邊,語氣帶了些警惕:“你跟你家里的兄弟一起來的?”
華惟靖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徐其容道:“金哥兒,你是不是跟華惟靖一起來的?”
華惟靖乍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懵,反應有些慢了。徐其容那邊卻以為他是默認了,再開口就是告辭的話了:“我和姐姐已經上完香了,日頭也不早了,只怕家里祖母惦念,這便先走了。”
然后拉著徐其錦沖著金哥兒點了點頭,便匆匆離去了,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華惟靖一臉茫然的看著徐其容的背影,然后皺了皺眉,轉頭問錦年:“我在外面的名聲很嚇人嗎?”
錦年瑟縮了一下,也對徐家小姐的反應有些不明所以,怔怔道:“尚不能止小兒夜啼。”
華惟靖嘆了口氣,抬腳進了羅漢堂。
錦年注意了一下華惟靖的神色,見并不是很生氣的樣子,只是有些苦惱,便小心翼翼的再提了之前的事情:“那……明兒個,公子還要陪公主殿下來上香嗎?”
華惟靖皺了皺眉,卻沒有剛剛那般大的火氣了,道:“就說我今兒個的活都堆到明日了,再說今日把這一年的香都上完了,明日之約我是沒法奉陪了。”
錦年不敢再勸,只好答應。然后就聽到華惟靖自言自語了一句:“好好的小娘子看什么話本,腦子都看壞了。”
錦年:……
看話本兒的那是公主殿下,你未婚妻啊喂!
徐其錦被徐其容的態度弄得有些懵,徐其容解釋道:“姐姐,那華惟靖便是十五公主的未婚夫,十五公主之前吩咐琉夏去告訴華大公子今兒個先不見了,便是不想讓他沖撞了我們。金哥兒既然是跟著華大公子一起來的,剛剛華大公子應該也在附近,咱們再留下去,豈不是辜負了十五公主的美意。”
徐其錦恍然大悟。
“我倒不知道你們口中那華惟靖原來是十五公主的未婚夫,”然后又道,“那華惟靖是華家大公子,那金哥兒在華家排行第幾?我記得你以前有說過他是華家當家的嫡長子。”
徐其容略一思索,臉色一變。
她依稀記得,金哥兒在華家這一輩里面排行第一的!
華大公子,金哥兒!
徐其容心底一顫,被自己腦海里閃過的念頭嚇得背后冒了一身冷汗。
難道金哥兒就是華惟靖?
想想上一世關于華惟靖的傳言,那可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再想想自己認識的這個金哥兒笑瞇瞇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怎么也跟華惟靖聯系不起來。可是,如果金哥兒不是華惟靖,這華家又怎么可能有兩個大公子?
見徐其容不說話,徐其錦以為徐其容也不知道,便笑道:“這也沒什么,一個大家族的長子,也不一定就是當家的嫡長子。”
徐其容一聽這話,松了口氣,也對,華家這一輩的老大,不一定就是華家當家的嫡長子了。金哥兒,怎么可能是華惟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