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茹顧不得風箏了,手一直在顫抖:“哥哥,你可問清楚了?”
沈殷一掌拍在桌子上,手掌立馬紅了,氣怒中的他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手疼:“我看錯她了,本以為她是真心替咱們家解決問題的,沒想到為了博得長輩們的幾句夸獎,居然做得出這般膽大包天的事情來!”
說到這里,對于徐其容的猜測越發惡劣起來:“她定是想著,拖過幾日,再來告訴咱們,小王爺也沒有辦法!到時候爹爹和祖母他們不會覺得是她在使壞,只會認為是東陽侯府太過厲害,到時候妹妹你想不嫁也不行了!”
沈雅茹把手里的毛筆一摔,立馬就有些崩潰了,尖叫道:“我不嫁,你現在讓人去把她找回來,我要跟她拼命!”
正在這時,沈雅慧已經拿著自己的私章回來了,聽到沈雅茹的尖叫,拔腳便往這邊跑:“怎么了怎么了?”
跑到沈雅茹跟前,一低頭,就看到風箏上一條墨跡,把整個風箏都毀了,哎呀一聲,猜測道:“難不成是風箏畫壞了?沒關系的,咱們再讓二哥哥出去買一個就是了,咱們重新畫!”
沈雅茹卻是只顧哭,一邊哭一邊沖著沈殷撒潑:“我不管,你去把她叫回來!我要死在她面前,才能讓大家知曉,她是一個多么蛇蝎心腸的女人!我就知道她不是真心要幫我的。”
沈雅慧手里的私章落在地上,臉上帶了些不相信:“三姐姐,你說的誰?”
沈雅茹不肯理她,沈殷一邊把沈雅茹摟在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一邊把自己去裕王府外面守著的事情說了。
剛趕來的沈鶴聽了這話,難以置信道:“大哥,你不相信容妹妹?所以跑去找小王爺打探消息了?”
沈殷臉色鐵青道:“這根本不是我相不相信她,事實證明,你們都不應該相信她!若是咱們之前就想辦法從阿螺那里下手。說不定還有機會。這幾日過去了,東陽侯府那邊定是什么都準備好了,咱們再想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了!”
沈雅慧咬緊下唇。然后道:“大哥哥,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不相信容表妹會做這樣的事情。容表妹自小也是跟咱們一起玩過的,害了三姐姐,她又得不到什么好處!”
“誰說她得不到好處?”沈殷冷笑道,“現在咱們沈家上下不是正對她感恩戴德么!”
縱然這樣。沈雅慧還是不肯相信。
沈雅茹卻忽然扭過頭來,對涕泗橫流的對沈雅慧道:“你且看著,我今天死在了她面前,才知道她是不是清白的!”
沈殷轉頭對沈鶴道:“二弟,你現在就跟我一起去蓮花河,咱們把她找回來對質!”
沈雅慧一看事情要壞,忙對雪蓮使了一個眼色,雪蓮會意,忙拔腳便往沈老夫人現在住的房間跑去了。
沈鶴雖然對沈殷無條件的信任,可對于徐其容的品性。他也是了解的,心里不愿意對她有絲毫的懷疑。可現在沈雅茹哭得昏天暗地,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先遂了她的意再說。只想著,容姐兒回來了,有什么誤會也就解清了。
這個時候反而是沈雅慧考慮得周全一點了,忙攔住拉著沈鶴要往外走的沈殷,急切道:“容表妹現在跟西京城的貴女們在一起,你們這個時候去找人,像什么樣子?且不說到時候錦表姐和容表妹面子上不好看。只怕咱們家也會被別人在背后說三道四呢!”
沈雅茹瞪了沈雅慧一眼,聲音有些尖利:“你當她是妹妹,她有當你是姐姐嗎?這會子怕她們面子上不好看了?我呢?我一輩子都要葬送在她手里了!”
沈雅慧心里著急,一邊想法子勸說。一邊暗惱,雪蓮怎么還沒有把祖母給請過來。
沈殷卻是強硬的把沈雅慧往旁邊一推,語氣堅定:“慧姐兒,你這個時候就不要攔著我們了,等我和二弟把人帶回來了,問一問。你再聽那蛇蝎心腸的女人狡辯不遲!”
正亂著,忽然聽到前院一陣亂糟糟的聲音,趁著沈雅慧愣神,沈殷一把拉著沈鶴就往外走。
沈雅慧回過神來,也顧不得哭得昏天暗地的沈雅茹了,忙拔腳追了上去。
追到二門那里,卻見沈殷和沈鶴已經定住了腳步。
再往外面看,卻是東陽侯府的人又來了。與東陽侯府的人一起來的還有一個頭上插花臉上抹紅胭脂嘴角點痣的中年女人。
從小丫鬟們的議論聲中,沈雅慧聽明白,他們是來“商量”婚期的。
沈回知并不知道沈殷他們那邊剛剛亂糟糟的是在鬧什么,本打算去看一眼的,卻聽說東陽侯府的人上門來了,忙出來應付。
想著容姐兒之前說的最早三日后這件事就能解決,今天正是第三天,因此,沈回知也不打算跟東陽侯府的人硬碰硬,想著只要隨便拖過去就好了。不交換庚帖,不簽下婚書,就什么事都沒有。
沈殷怒火攻心,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當著眾人的面就把沈回知拉到了一邊。徐四老爺見狀,有些不解,但還是趕緊站出來招呼晾在一邊的東陽侯府眾人。
沈回知見沈殷這般冒失,心里已經有了些不高興,等沈殷的話一出來,更是把他氣了個倒仰:“你說怎么辦?這個時候把容姐兒找回來也沒有用!”
沈殷怒道:“既然是她使壞,就讓她替妹妹嫁過去好了!”
沈回知給了沈殷腦袋一記:“說什么胡話!出的這是什么餿主意呢!”
沈殷冷笑道:“不然怎么樣?再逼妹妹嫁到東陽侯府去?她既然死了第一次,也不怕再死第二次!”
沈回知鐵青著一張臉:“這件事先押后,把東陽侯府的人應付走,關起門來再說。”然后轉身朝徐四老爺那邊走去,卻見徐四老爺一臉難色,也不知道是東陽侯府那邊的人說了什么。
見沈回知走過來,那媒婆就笑嘻嘻的甩著手帕迎了過來,朗聲道:“哎呦喂,沈家大老爺啊,這么好的事情,你們怎么就不著急呢?世子爺那邊可是看好了一個日子,就在三日后,喜宴一應事情,東陽侯府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們這邊點頭答應交換庚帖簽下婚書呢!沈家姑娘雖然年紀有點小,可到了侯府那邊也是過好日子的,你們這些做長輩的,還有什么不放心呢!”
沈回知臉色難看,正要把媒婆罵回去,東陽侯府的管家卻笑瞇瞇的開口了:“沈大老爺,這事兒早晚都是要定了的,您又何必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再說了,這沈家小姐的貼身丫鬟在侯府住著呢,貼身丫鬟不在身邊,這沈家小姐也多有不便吧!這庚帖和婚書,還是早弄完了了事!”
沈回知一聽到那邊說阿螺,就只好強忍下胸中的怒火,開口道:“這事情還要從長計議。”
“怎么從長計議呢?”東陽侯府的管家嗤了一聲,“這好日子咱們侯府那邊都選好了,沈大老爺可不能把我們侯府當猴兒耍!不過咱們以后畢竟是要做親家的,好好的一樁親事也不能弄得跟逼婚似的。沈大老爺既然說要從長計議,好歹也給小的一個準信,到底是明天還是后天來換庚帖簽婚書合適呢?”
沈回知拳頭捏得死緊,徐四老爺在一旁看著不對,忙把沈回知拉到一邊,勸道:“不如先應了他后日再談這件事,先拖過今天這一回,到時候事情說不得就已經解決了。”
沈回知一想到剛剛沈殷跟他說的事情,又想起今日會被逼到這個地步,完全是因為徐其容的原因,眼里的暗火轉成了明火,終于忍不住,眼見著拳頭就要砸到徐四老爺臉上了。
忽然就聽到里面傳來呼聲:“不好了,不好了,三小姐又尋死了,三小姐撞破頭了!”
沈回知還來不及反應,又見沈老夫人身邊伺候的珠云一臉慘白的跑了過來,心里立馬有了不祥的預感,然后便聽到珠云氣喘吁吁一臉著急道:“老夫人……老夫人……出來,正撞見三小姐……尋死,氣得昏過去了。”
沈回知一甩袖子就要往里面跑,卻被那媒婆一把拉住:“大老爺,這庚帖和婚書的事情?”
沈回知臉上的表情就跟要殺人了一樣,盯著東陽侯府的管家:“沒見里面出事了么!”徐四老爺見沈回知被絆住腳了,忙叫了人去杏林醫館請葉大夫,自己快步進去看到底是什么個狀況了。
扭頭看到沈安家的,念頭一轉,吩咐了她趕緊去把徐其錦和徐其容兩姐妹尋回來。
東陽侯府管家神色自然,淡定得不行,仿佛這一切鬧劇都跟他們無關,嘴里氣定神閑道:“小的現在自然可以回去跟主子說明大老爺這邊的情況,只是這庚帖和婚書的事情大老爺一日不解決,小的少不得就要多往這狀元巷跑幾趟了。到時候只怕西京城里的話就不那么好聽了。”
沈回知一把抓住東陽侯府管家的衣襟,把人拉到眼前來,兇神惡煞的指著里面,道:“她尋死了,她都要被你們逼死了!”
東陽侯府的管家大概也是個練家子,幾下擺脫了沈回知,道:“沈大老爺說話可要注意點,我們何嘗把人往死里逼了?沈家小姐嫁到我們東陽侯府又不是赴死,你們這些做長輩的不同意,就直說不同意,何苦一直拖著我們?”
然后對跟著他一起來的眾人道:“大家都回去吧,既然沈大老爺不同意,這樁婚事想來是辦不成了。”然后又轉頭對沈回知笑道:“等下小的便八抬大轎把沈小姐的貼身丫鬟阿螺送回這里來。”
在此之前,沈回知從來不知道有人能笑得這般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