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搖了搖頭:“新買來的丫鬟,如何能做貼身丫鬟用?且不說短時間內能不能調教得順心順意,就是帶出門,若是因為丫鬟說錯了一句話,丟臉事小,得罪人事大。”
對于內宅婦人來說,得罪人了就得罪人了,大不了以后不與這個人來往就是。可要是影響到男人們的事情,就不大好收場了。
華裕德有些無奈:“那怎么辦?要不然我把宮四撥給你使喚?”
徐其容懵:“把宮四撥給我做什么,我缺的是貼身丫鬟,又不是仆從……再說,宮七好歹是一個將軍,宮四跟宮七一樣都姓宮,卻被你支使來給我跑腿,未免太有些不像話了吧!”
華裕德笑道:“哪里都姓宮了,他們一個叫李宮四,一個叫游宮七。”
“這是姓什么的事情么!”徐其容這才知道原來宮不是他們的姓,又道,“左右咱們人少,虞夏嫁給高管家,并不是就此離開了,就先讓紫韻和紫竹在我身邊伺候著,等虞夏成親兩三個月后,再讓虞夏以管事娘子的身份待在我身邊就是。”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華裕德遲疑了一下,道,“只是虞夏嫁了人,哪里還能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若是那樣,只怕高伯怨恨死你了!高伯年紀應當不比我小了,人家的子嗣也是大事。”又道,“算了,這事你不必愁了,到時候我給你找倆人,保管可靠就是。”
徐其容狐疑的看了華裕德一眼,正想說內宅的事情,男人未必懂。話到了嘴邊,就又憋回去了。她忽然想到,華裕德并不是喜歡托大的人,他既然這么說了,那一定是有十全的把握了。
華裕德又道:“只是人可能不大懂大戶人家的規矩,你讓岳媽媽她們好好調教一番才可以用。”
徐其容便點了點頭:“人什么時候送來?”
華裕德想了想:“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明兒個早上用了早膳,我就讓人來見你。”
徐其容嗯了一聲,等華裕德去書房忙事情了,讓人把高伯找來。當著高伯和虞夏的面,把婚事安排在了下個月十八。
徐其容道:“高管家什么場面沒見過,這婚事,就由高管家你看著辦,需要什么。直接去賬上支銀子,這個事情,你們爺早早的就交代了的。至于虞夏這邊的嫁衣、首飾等東西,我抽時間帶她出去商鋪逛逛,好好的挑一挑,虞夏跟了我這么多年,總要讓她風風光光出嫁才是。”
虞夏和高伯忙磕頭謝恩。
虞夏這個人老實,很多時候不懂得變通,所以雖然她和秋濃都是徐其容的貼身丫鬟,跟在徐其容身邊的時間甚至比秋濃還要長。之前秋濃在的時候,虞夏多管一些梳頭之類的事情,與徐其容一起出門走動的還是秋濃居多。
徐其容有很多事情,都是秋濃知道而虞夏不知道的。誰讓秋濃比虞夏精明,又比虞夏知分寸呢!徐其容本來是打算給高伯和秋濃指婚的,畢竟秋濃跟高伯比虞夏要熟稔多了。誰知當初跟秋濃提了,沈媽媽并不愿意。
直到后來秋濃失蹤了,虞夏心里難過,徐其容好幾次看到高伯安慰虞夏,這才動了給他們倆指婚的心思。
打發高伯先下去忙了。徐其容拉著虞夏的手道:“你別擔心,就是嫁給了高管家,總是要回來我身邊的。你剛剛也聽爺說了,等明兒個爺說的人來了。你機靈著點,男人最不會看女人了,你可得替我把好關。”
虞夏緊繃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婢子雖然愚鈍,可這幾個月時時跟在奶奶身邊,多少能變聰明一些。奶奶且等著看吧!”
然后嘆了口氣:“要是秋濃在就好了。”
徐其容心里一酸,對啊。要是秋濃在就好了。
等到第二日用罷早膳,童兒領著兩個十四歲左右的姑娘來給她請安時,徐其容整個人有些蒙,難不成她家相公其實是喜歡美人?不然紫竹和紫韻已經算好看的了,這新來的這兩個為什么比紫竹紫韻還要好看許多!
岳媽媽看到人時也皺了皺眉,只覺得那兩個丫頭片子楊柳細腰,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怎么看怎么入骨,心里不由得罵了句“狐媚子”,只是徐其容都沒有開口說什么,她倒不好先開口,在兩個狐媚子面前壞了奶奶的規矩。
兩人雙膝跪地行禮的樣子看起來也有些柔若無骨,兩雙眼睛楚楚可憐,若是男人看了,少不得就起了憐惜之心。
徐其容有些不明白華裕德的意思,難不成他這是想提醒她養兩個貼身丫鬟以后好抬給他做姨娘?可他根本不是這種人啊!
徐其容久久沒有說話,兩人就那么跪在地上,倒沒有發出什么聲音來,安安靜靜的。
徐其容抿了口茶,然后注意到其中一個姑娘的手,上面似乎是有繭,而這兩個姑娘的做派,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做粗活的。
徐其容想起華裕德的話來,說這兩個姑娘別的都好,就是不怎么懂大戶人家的規矩……心思一轉,已經明白了這二人的來歷,笑著道:“先起來吧!”
又問:“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個眼睛大一點的忙道:“求奶奶替婢子賜名。”忽略這說話語氣帶著的媚意和刻意顯露出的眼波流轉,倒是個激靈的丫頭。
徐其容點了點頭,道:“既然叫我賜名,那我賜了名字,不管名字有多難聽,你們以前的名字是不能叫了的。你叫虞冬,她叫秋淺吧!”
虞夏神色一窘,這名字取得,真不知說什么好。岳媽媽見徐其容對兩人這么客客氣氣的,心里有些不高興,想著奶奶到底是年輕,不知道這狐媚子的厲害,便打算開口提醒一下。
咳了兩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徐其容又道:“你們以后是要跟在我身邊做貼身丫鬟的,身上的一些習性得改過來。我知道你們不是那種不能吃苦的人,虞夏的婚期在下個月十八號,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就先由岳媽媽教你們,過兩天我再去教坊司請一個教養嬤嬤來,專門教你們規矩禮儀。”
虞冬和秋淺忙歡天喜地的應了。
岳媽媽先聽到說讓她教導兩個狐媚子,心里正歡喜,然后就聽到徐其容說要請教養嬤嬤來專門教導這兩個狐媚子,登時臉色一變,顧不得那么多了,開口就道:“奶奶,這事兒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了?”徐其容扭過頭來看她。
岳媽媽哎呦一聲:“她們是來給奶奶做貼身丫鬟的,不是來做小姐太太的,哪里配專門的教養嬤嬤?”
徐其容解釋道:“岳媽媽您和其他幾個媽媽都是外祖母給我的,出身商戶人家,對于官宦之家的規矩和忌諱沒那么熟悉,所以才請教養嬤嬤來。”又道,“若是沒教好,帶出去惹了禍,豈不是我這個做主子的錯?”
岳媽媽啞然,話是這么說,可不過是一個下人,讓教養嬤嬤來,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了?
正想再勸,徐其容已經開口:“我去看看初八,岳媽媽你帶著虞冬和秋淺先下去吧!”
岳媽媽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又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