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伯和虞夏的婚事辦得雖然簡單,卻很周到。高伯在府外買了一座小宅子,婚禮便是在那里辦的,府里上上下下都被請了去吃酒。那排場,對于別說是下人了,就是一些破落戶小姐秀才成親,都是比不上的。
虞夏之前是徐其容身邊的貼身大丫鬟,為人又不刻薄,府里不少人都與她交好,因此大家都真心為二人感到高興,一邊祝福高伯和虞夏的同時,一邊夸贊奶奶仁慈大方,是個萬里挑一的好主子。
高伯和虞夏都是沒有爹娘的人,徐其容和華裕德出面受了他們的茶,二人自是感激又興奮,等到宴席時又來敬酒。
徐其容與華裕德一起喝了一杯,見高伯憋紅一張臉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便笑著接過身后虞冬手里的濕帕子擦了擦手,道:“高管家自去招呼旁人,我和你們爺坐一坐自去便是。我們在,大家也不敢放開了吃喝,反而不美。”
高伯遲疑了一下,道:“既然這樣,那屬下也不說別的了,感謝都在剛剛那杯酒里面,以后再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這才去與旁人敬酒。
徐其容扭頭對身后伺候的虞冬和秋淺道:“虞夏平日里待你們也不薄,有什么你們不懂的,她都傾囊相授,人又和氣。今兒個是她的大喜日子,你們也就別在我身后站著了,也去吃酒,吃好了再去洞房里面看一看虞夏,陪她說幾句體己話吧!”
虞冬是個愛喝酒又愛熱鬧的,聽徐其容這么一說,歡歡喜喜的應了,秋淺卻有些猶豫:“奶奶。婢子還是跟著您吧,讓虞冬去就好了。我們都走了,誰來伺候奶奶和爺。”
華裕德擺擺手:“你們自去,我和你們奶奶坐一坐,一起走回去便是。有我在你們奶奶身邊,你們奶奶哪里還用得著你們來伺候?”
徐其容臉一紅,悄悄擰了華裕德的胳膊。
秋淺這才同虞冬一起去了。
徐其容酒量不好。只喝了一盅。華裕德就不敢讓她多喝了,一邊說話一邊挑了幾樣她喜歡的菜吃。見情義到了,便帶著徐其容一起出了門。往回府的方向走去。
徐其容兩家帶著些紅暈,眉眼里面都是笑。
華裕德打趣道:“這就醉了?”
徐其容一本正經的點頭:“對呀,我醉了,夫君大人可要照顧好我。”
華裕德聽到“夫君大人”四個字忍不住失笑:“人說一杯倒。我們家灼灼這才是真正的一杯倒!”
徐其容腦子清醒,動作沒有絲毫凝滯。除了雙頰有些紅暈,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醉態,這會子卻是順著華裕德的話說:“我為什么不醉,我身邊的人都好好的。自然是要醉的。等將來秋濃尋回來了,等將來咱們有了孩子,等將來咱們白首。更要一醉方休才是。”
街道上到處都是人,華裕德倒不好伸手去牽徐其容的手。只笑道:“一醉方休好,等路過前面醉客樓,去打包幾個下酒菜,咱們回家了對酌,我給灼灼斟酒。”
徐其容笑盈盈的點頭:“好!”
高伯買的宅子離府距離并不遠,閑庭信步只需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因為徐其容抱了個瓦罐,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家門口。
徐其容忍不住抱怨:“既是喝酒,還要什么豆腐湯啊,怪重的。”
回了府,走到垂花門處,正撞上有人冒冒失失的往外走,華裕德忙拉了一把徐其容,這才沒有撞上。
徐其容抱緊了瓦罐心有余悸的朝那人看去,卻是一個生面孔,長得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臉上還有兩道剛剛結痂的疤,眼神帶著一些兇意,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甚是嚇人!
華裕德打量了來人一眼,皺了皺眉:“你怎么來了?”又見徐其容抱著一瓦罐豆腐湯辛苦得很,又道,“花廳去說話。”
然后把自己手里的飯菜遞給來人拎著,自己去抱徐其容懷里的瓦罐。
徐其容見華裕德沒有吩咐她身邊,便甩了甩手,跟了上去。
華裕德一路走一路問:“你什么時候到的?”
那漢子爽朗笑道:“剛到,敲了半天門,只出來一個帶小孩子的女人,進去等了一會兒,那小孩子鬧著要睡覺,女人哄他去了,我不好一個人待著,打算出去大門口等。就遇見德公和夫人了。”
府里的人都吃酒去了,只剩下初八和初八的奶娘,以及不在明面露面的暗衛們。奶娘是不知道暗衛的存在的,卻這么大大咧咧的帶著初八給一個壯年男人開門,實在是有些糊涂了!回頭得好好說說她才是。
然后就見華裕德皺了皺眉頭,對著她點了點頭,顯然跟她是同樣的想法。
華裕德開口對徐其容介紹:“這位是蘇北九。”說完就頓住了,并沒有給蘇北九介紹那個孩子和女人的身份。
徐其容一臉茫然,絞盡腦汁也沒有想明白自己是不是聽說過一個叫蘇北九的人。
華裕德見她茫然,這才又補了一句:“宮七的副將。”
徐其容一聽,反應過來,猛地瞪大眼睛:“姚京還在打仗,蘇副將怎么這會子來了北羯?”華裕德跟她介紹的時候說蘇北九是宮七的副將,就說明蘇北九應該是宮七自己的人,而不是他手下的人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花廳,三人分座,下人不在,徐其容親自泡了茶,蘇北九看向華裕德,華裕德點頭示意,蘇北九這才開口回答徐其容的問題,相貌雖然猙獰,卻也能從脹紅的臉色上看出激動與歡喜:“德公,夫人,前日姚京大捷了!”
華裕德和徐其容一聽,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皺了皺眉,最近姚京那邊戰事一直順利得很,每隔幾天華裕德便會收到宮七的傳信說戰事大捷,可這兩天,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的!
況且,宮七與華裕德又專門的聯絡方式,不過是一個大捷的消息,何必專門把自己的副將派來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