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七十八章\r
“這位姑娘,請恕小生冒昧,不知可否容小生拼個桌!”正當爾芙全身心的投入到說書老先生所描述的狐仙故事中,連瑤琴走了一會兒都沒回來都沒發現的時候,一道有些膩歪人的聲音就這樣在爾芙的斜側面響了起來。\r
我去……偶遇拼桌怎么辦,當然是盡快吃完,結賬走人了!\r
爾芙壓下心里的吐槽,歪著腦袋瓜兒,斜了一眼來人,暗道:這人就是話本子里常說的那種輕浮公子吧,不然這大堂里空著那么多張桌子,還有好多三兩個男人坐在一塊喝茶閑聊的桌子,他不去那拼桌,怎么就跑到她一個獨身女子的桌邊了。\r
這可不是現代好伐,拼桌是件很習以為常的事情。\r
雖說關外不如關內的禮教森嚴,男女在街邊搭個話什么的,也不會引來閑言碎語,可是到底是封建社會的保守風氣下,爾芙可不認為這里的風氣開放到了陌生男女同桌飲茶,所以她很是不喜的扯著帕子擦了擦手,看著來人,翹著蘭花指,環指點點著四處的空桌,語氣不算和善的冷聲說道:“這位公子,您瞧瞧,那邊的空桌子不少,您還是挪挪步吧!”\r
說完,她就將她喝了一半的茶,對著那男子站的位置,潑了過去,臭不要臉的,居然還敢玩當街搭訕這套,還是搭訕她這么一個做婦人打扮的女子,當真是太不要臉了。\r
男子見爾芙說話還算和善,并沒有如尋常婦人那般破口大罵,又見她渾身上下就發間的一支步搖名貴些,只當是那些走南闖北的商戶在外養的外室,不過都是些個褲腰帶松的破爛貨,想著能占些口頭上的便宜,或者是享受下露水情緣,壓根就沒想到爾芙這動手是沒有半點預兆的,半碗茶水是一點沒糟蹋的都扣在他的腦袋上了。\r
這也就是幸虧這個時代的男子都有戴瓜皮小帽的習慣,不然……那一碗還滾燙的茶水倒下去,他的顏色就要好看了。\r
男子勃然大怒,一邊胡亂清理著身上的茶葉渣,一邊將腦后綴著的殷紅穗子扯到了身前,擺出了一副老子不好惹的架勢,咬牙切齒的就要往爾芙跟前沖。\r
“你想做什么?”如透明人似的跟在爾芙身邊的豆芽,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一把就抓住了男子已經高高揚起的手,連半點力氣都沒浪費,眨眼間就將那男子按到了地上,冷著一張臉的沉聲問道。\r
男子以一種很是屈辱的姿勢,咚的一聲就半跪在了爾芙跟前,一雙手腕被豆芽白嫩嫩如鐵鉗似的小手禁錮在背后,掙脫幾次都沒有能成功掙開,雖然心知踢到了鐵板,但是一想到他旗人的身份,便又一次囂張了起來,張嘴兒就破口大罵起來,其間各種問候爾芙的女性長輩,徹底將茶館里三三兩兩喝茶的客人和正在說書老先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r
“他太吵了,丟出去!”爾芙懶得理會這種半點正事沒有的男人,甚至連個眼神都懶得浪費在他身上,頭也不回的吩咐道,便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繼續笑吟吟地聽著老先生說書了。\r
可就在豆芽將那人丟出茶館的瞬間,她注意到說書老先生的臉色變了變,很是隱晦地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隨即不大自然地挪動了下身前桌案上擺著的幾樣東西,掩飾下了他之前的動作,同時更加隱蔽地瞟了眼被豆芽壓著胳膊往茶館門口走去的那道男子身影,似乎很害怕那男人注意到他的這種提醒行為似的,這讓她心底生出了一種不大好的預感,該不是碰到什么魚肉鄉里的地痞流氓了吧,她有些后悔這般隨意地走進了魚龍混雜的茶館里聽書,倒不是說她害怕那男子的事后報復,她只是不喜歡這種惹上麻煩的感覺。\r
正當爾芙心中各種念頭如雨后竹筍似的往外冒個不停的時候,茶館的掌柜的點頭哈腰的過來打圓場了,無非就是說那人是個混不吝的性子,讓爾芙大人不記小人過的不要和他計較,見爾芙不理會他,還堅持的用一種可以用竊竊私語來形容的小音量,鬼祟地提起了強龍不壓地頭蛇的俗語,這也讓她心里的猜測,好似得到了肯定一般。\r
心下不快地爾芙收斂了臉上的淺笑,沉聲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若真是那么容易就能解開的疙瘩,那就算不得結仇了,那男子的話,我也聽清楚了,若是他真有膽子來找我的麻煩,我還真要高看他一眼了。”\r
說完,爾芙就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發了還要和稀泥的掌柜的,因為她已經看到瑤琴腳步匆匆地往她身邊走來,看臉色,好似是有些什么為難的事情要對她說。\r
現實就是一個坑,連著一個坑。\r
穿越來古代這些年,爾芙早就將這點認識得無比深刻,但是也絕對沒有想到會當真碰上這么狗血的劇情。\r
“你說那人是我阿瑪的一個遠房侄子,也就是說那人是我的堂哥。”爾芙有一種她可能是在做夢的荒唐感覺,雖說她和原主阿瑪打交道的機會不多,幾年下來,說過的話都不超過五十句,可是單從裕滿的言行舉止來看,也能看出裕滿絕不是個仗勢欺人的奸佞,反而更像是臉譜化的正面人物,那身大義凜然的氣質,絕對不是能偽裝出來的,她當真不敢相信這么一個看起來就跟街邊二流子似的人物,居然會是裕滿頗為看重的遠房侄子,也難怪這人敢在老王爺扎堆養老的盛京城里胡作非為了,別看裕滿的官職不高,那可是這京中數一數二的實權派將領,有在朝堂得力的裕滿護著他,又有康熙老爺子的寵妃和妃娘娘做保護傘,他也當真有資本狐假虎威了。\r
瑤琴無比肯定地點了點頭,打破了爾芙心中的僥幸。\r
爾芙郁郁地嘆了口氣,命瑤琴抓緊打發個腳夫回府去,趁著那男子離開的這個空檔,將四爺留在別院負責守衛她安全的以巴爾圖為首的那伙護衛都調了過來,免得真在這小陰溝里翻了船,那她這臉就真的丟大發了。\r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錯。\r
那男子就不是個能吃一塹長一智的聰明人,見爾芙命婢女將他丟在大街上,自認丟了臉面,連爾芙的身份都沒有打探一番就糾結著一伙兒經常在一塊吃酒耍錢的狐朋狗友,拎著馬鞭子來報仇了。\r
叮叮當當……乒乒乓乓……\r
眨眼間,爾芙只聽得茶館的大門被從外面踹開,還來不及回過頭去看,便已經聽到桌椅板凳、碟碗瓢盆落地的巨大響動,三三兩兩喝茶的客人皆是滿眼驚慌地沖出了門。\r
當然,這些人離開時,那無一例外丟給她的同情眼神,也不需要她回頭去看,便已經能猜出來人的身份了,那個所謂的她的遠方堂哥,當真是好大的微風。\r
“和爺,您這是怎么話說的!\r
哪個不長眼的得罪了您,您說一聲,小老兒這就給您出氣去!”剛剛還好心勸爾芙快些離開的掌柜的,見那男子一回來就這樣又砸又打的,心下別提多郁悶了,一邊恨這男子混不講理,一邊恨爾芙這個有些古怪的客人在他的電力惹是生非,面上卻是半點都不敢帶出來,貓腰弓背地就湊到了那男子跟前,拱手作揖道。\r
卻不想,他這話音一落,那男人還沒回答,爾芙就笑了出來。\r
這還真不是爾芙存心讓他下不來臺,實在是他對男子的這個稱呼,讓爾芙實在控制不住的聯想到了在若干清宮戲中留下了濃墨重彩一幕的大貪官和珅,而一想到和珅,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扮演和珅的專業戶,圓圓胖胖的王剛,尤其是在某部以紀曉嵐為主人公的劇中,那個被紀曉嵐坑了好多次的倒霉和珅形象,實在是太好笑了,哪怕是她過了這些年回憶起來,還是不自覺的想要發笑。\r
要說這人也是,果然就是個不討喜的。\r
爾芙這一笑不打緊,茶館掌柜的那是個笑迎八方來客的笑臉佛,可是將那男子恨得牙根癢癢,也不再看茶館掌柜的一眼,一把扯過正在擼胳膊挽袖子的一個同伴,對著坐在茶桌旁穩如泰山的爾芙就抬了抬下巴,直接就奔著爾芙沖了過來。\r
“你個賤/婦……”男子走到爾芙身邊,沒有瞧見那個拎著他就好像拎了個小雞似的黑臉婢女,膽子也就大了起來,一拍桌子就指著爾芙的鼻尖罵了起來。\r
爾芙笑著搖了搖頭,很是無奈地嘆氣道:“你還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剛才才被我身邊的小丫頭丟出去,這就又領著這么一伙人來一塊丟臉,敢情是覺得自己個兒丟臉不好看,所以想讓他們陪著你丟臉。”\r
其實,爾芙也不想和他打嘴仗。\r
畢竟和這么一個滿嘴噴糞的人吵架,好像都拉低了她的格調,可是回府求救的腳夫,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她身邊就豆芽和瑤琴兩個小宮女,而對面站著十幾號膀大腰圓的漢子,就算是有豆芽這個武林高手在側,她也不認為她們三個女人家和這些人動手能占到什么便宜,所以她也就只好耍嘴皮子拖延時間了,希望府里的護衛能快些趕過來救命!\r
不錯,就是救命……\r
她可不認為她這個壓根就不認識堂哥是個什么善男信女,來這里就是砸砸店、臭罵她一頓就能出了氣的,她自認原主這身皮囊被她保養得很是不錯,雖說已經生了幾個孩子,但是看起來仍然是腰肢纖纖,臉蛋也和未嫁人的小姑娘一般白嫩緊致,瞧著那些人那/邪的眼神,她基本上可以預見,若是她落在這些人手里,那會是個什么下場的,就算到時候是四爺會為她報仇雪恨,她這輩子也就算是毀了,她的子女也會跟著她這個失節的額娘丟臉。\r
好在這個男人是個抓不住重點的,也沒有理會身后同伴丟給他的小眼神,也就這樣和爾芙站在一塊吵了起來,直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這才想起‘能動手、盡量別吵吵’的這句至理名言,對著身后的小伙伴們一揮手,便伸手沖著爾芙揪了過來。\r
“放肆!”豆芽忙擋到爾芙身前,伸腿將他踹了出去,同時在茶館門口的方向,傳來了一聲暴喝。\r
聽著巴爾圖滿是男子氣概的低沉嗓音在身后響起,爾芙終于雙腿一軟,坐回到了位子上,要是這巴爾圖還不來,她真要學學老十二福晉的壯舉了。\r
只能說老天爺還是護佑著她的,十來個穿著明燦燦甲胄的護衛,將地面跺得咚咚響,眨眼間就將這伙來找爾芙等人麻煩的人圍了起來,跟著一塊來的青黛,也快速地轉移到了爾芙身前,免得有哪個不明智的起了同歸于盡的心思。\r
“你們是那個營的,連爺都不認識了!”跟著男子一塊來找麻煩的一人,很是不爽地推搡了幾把站在他身側的護衛,咬牙切齒地瞪著躲在青黛身后的爾芙,指著領頭的巴爾圖就呵斥上了,那模樣怎么看怎么就是個坑爹的貨兒。\r
巴爾圖呵呵一笑,亮了亮掛在腰間的腰牌,來到了男子跟前。\r
作為一位有品有級的京官武將,巴爾圖的腰牌上,那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刻著名字的,背面明晃晃的小白旗,昭示著他是正白旗旗下護衛統領的身份,那剛剛還頤指氣使的叫囂著的男子,登時就軟了下去。\r
爾芙忙上前一步,低聲吩咐道:“巴爾圖大人,這里人多眼雜的,我可不想陪著他們在這里給人當熱鬧看,咱們還是別再這里多耽擱了,抓緊將這些人都打發了,把那個領頭的男人帶回府!”\r
“奴才遵命!”\r
巴爾圖聞言,有些不解地看了眼被爾芙點出來的男子,但是卻也沒有多說話,恭聲應是,一擺手就讓手下人將那些個已經嚇得軟了腿的人都轟出了茶館,又分出兩個人壓住了領頭的爾芙遠房堂哥,堵住了那男子還在叫囂著的嘴兒,便快速退出了茶館。\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