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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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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芙見狀,也沒有多留毓秀姑姑說話了,笑著叮囑了兩句,便讓毓秀姑姑跟著烏雅赫赫去秋雨樓那邊兒當差了。
她目送著毓秀姑姑和烏雅赫赫等一行人消失在正院中庭,招手喚過詩蘭,低聲道:“這些日子,咱們院里的事兒就需要你多上心些了,另外有事不明白就去找秦嬤嬤商量,如果可以的話,盡量不要過去打擾毓秀姑姑,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奴婢明白,奴婢保管約束好院里的婢仆雜役,不讓人往秋雨樓那邊走動。”
爾芙聞言,如同一個深諳宅斗之道的睿智女人般,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提醒道:“好了,有些事,你心里有數就是,不必非要說出來,這點不好。”說完,她就伸著懶腰往旁邊的暖閣里走去。
她暗道:這回打發了烏雅格格,應該不會有人打擾她休息了吧!
只不過她到底小看這府里眾女的陰險程度了。
表面上,好像在爾芙去宮里請安的時候,各院女眷就已經達成了陣線同盟,但是沒有人會嫌棄自個兒的盟友多,尤其是一個可以爭取的強有力盟友,所以就在烏雅格格領著毓秀姑姑離開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后,這往日可以用門庭冷落來形容的正院就迎來了第二位客人。
李荷茱李側福晉。
——這個來自番邦屬國的公主童鞋,雖然知道自個兒的位置特殊,輕易不會被廢,卻也不愿意和四爺之間就剩下面子情,所以為了自個兒能夠增加安全,也為了自個兒能夠有更多小伙伴幫助,她借著爾芙曾指點她如何更好照顧小五阿哥的情分就直接找上門來了。
對此,爾芙心里就只有無數句MMP送上了。
她昨夜心事繁重沒睡好,又進宮去給德妃娘娘請安,去前門外和白嬌閑聊,好不容易將心里那塊大石頭都落了地了,回到府里安排好各處需要調整的問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睡上一覺,但是接連被人從炕上叫起來,這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來呢!
可惜,她是府里寬厚仁和的嫡福晉,總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臉上寫滿了無奈二字的爾芙,不得不重新梳妝,不得不穿起待客的外袍,努力打起精神地來到了堂屋里應付過來賣好的李荷茱李側福晉了。
李荷茱為了更好的和爾芙套近乎,還特地將小五阿哥都抱了過來。
爾芙瞧著被李荷茱養得白白胖胖的小五阿哥,臉上倒是顯露出幾分慈母般的笑容,柔聲問道:“呦,這么些日子沒見,咱們小五阿哥都長這么大了,會說話了吧!”
說完,她還走到近前,伸手摸摸小五阿哥嫩呼呼的小臉。
小五阿哥的眉眼和已逝的吳格格很是相似,他穿著一身大紅滾白色風毛的大襟小襖袍,虎頭虎腦得透著股機靈勁兒,也不怕生,瞧著爾芙過來,張開雙臂就嚷著要抱抱,倒是可愛得很。
“今個兒怎么得空過來了!”爾芙笑著抱起頗有些分量的小五阿哥,笑著問道。
“妹妹貿然登門,怕是打擾了姐姐休息吧!”李荷茱李側福晉瞧著爾芙微紅的雙眸和那頭明顯才剛梳好的發髻,柔聲說道。
說完,她滿臉寫滿了寵愛地瞧著賴在爾芙懷里的小五阿哥,接茬道:“這不是么,妹妹領著小五去花園里散步,他在假山上遠遠地瞧見了姐姐院里明黃色的琉璃瓦頂,便鬧著要過來,妹妹實在拗不過他,便只好隨了他的心意啦!”
“你倒是寵著他,也不怕寵壞了他,不過也沒有打擾我,我正閑著沒事呢!”爾芙聞言,笑著將小五阿哥往腿上一放,低頭蹭了蹭小五阿哥光溜溜的腦門,柔聲說道。
她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還不至于駁了李荷茱的面子,愣是要將李荷茱李側福晉上門示好這層窗戶紙捅破,而且她也喜歡和孩子們親近,相比起府里這些大人的人心叵測,還是這些孩子的天真無邪更可愛些。
說完,她就吩咐詩蘭去后面取了些蜜餞、果茶過來,給小五阿哥嚼零嘴兒,同時她也沒有忘記吩咐宮婢給自個兒和李荷茱李側福晉上茶,這也是待客的標準流程了。
李荷茱瞧著賴在爾芙懷里不動地方的小五阿哥,心里有些泛酸,卻又不好說什么,強作笑臉的詢問道:“姐姐今個兒去宮里,不知道娘娘那邊兒可有什么吩咐?”
“娘娘那邊兒還是老生常談,無非是讓我督促著諸位妹妹替咱們四爺開枝散葉,不過這誕育子嗣這種事,到底還是要隨緣,所以娘娘也沒有多說什么,另外也賞了點東西給秋雨樓那邊的烏雅格格,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兒,妹妹不必太在意了。
要是真有什么事兒,我早就將諸位妹妹叫過來了!”爾芙很是隨意地用銀簽子扎著蜜餞湊在小五阿哥嘴邊喂著,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隨口答道。
說完,她笑著抬頭瞧了瞧李荷茱李側福晉。
爾芙有些后悔自個兒的心直口快了,想想李荷茱進府這么長時間,侍寢的機會也不少,但是就是肚子沒有動靜,她這話一出口,難免有些扎心了!
好在李荷茱李側福晉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并沒有爾芙想象得那般敏感。
隨后,兩人的話題就從現下的時興首飾,扯到了后花園新培育出來的早春桃花,又從大廚房新研究出來的小點心,扯到了針線房新設計的花樣,話題之廣、之雜,便是爾芙都不知道這些跨越度頗大的話題是怎么順利過渡過去的,但是倒是一直都沒有冷場,加之小五阿哥時不時不甘寂寞地鬧騰一會兒,氣氛也還算是比較和諧。
約莫有一個時辰,爾芙滿臉是笑地將李荷茱李側福晉和小五阿哥送出了門口。
“得空就領著小五過來玩,正好和米團互相做伴了!”太過和諧友愛的氛圍影響,讓爾芙情不自禁地給李荷茱李側福晉送了把梯子過去。
李荷茱李側福晉本就希望能夠和爾芙達成一種陣線上的聯盟,有了爾芙先遞出來的梯子,她肯定不會推辭啊,簡直可以用迫不及待來形容她的急切心情了,登時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待到李荷茱李側福晉高高興興地離開,爾芙很是后悔地跺了跺腳。
“你們怎么就不攔著我呢,我怎么就沒管住嘴呢,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回到堂屋,爾芙揮手打發了正在收拾李荷茱李側福晉用過的那套茶具的小宮女,滿是羞惱地沖詩蘭和詩情發泄道。
“主子,您不喜歡她,等她再過來,奴婢想法子將她攔下就是了,您就別氣了。”
爾芙當然知道詩蘭等人可以替她將人攔在外面,但是她根本就不是為了自個兒給李荷茱遞過去順桿爬的梯子懊惱,她懊惱的原因是自個兒管不住嘴,這在大宅門里生活,這要是有個心直口快的毛病,那基本上就是在作死,所以她才會如此煩惱。
她瞧著根本不能領會自個兒中心思想的詩蘭和詩情二人,苦著臉道:“不是那么回事,不是那么回事,我是在生氣我怎么就沒有管住嘴呢,該不會是她故意坑我吧!”
“又不是什么大事,主子不必太在意了!”瞧著如此痛苦的爾芙,詩蘭安慰道。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爾芙也知道再后悔都不可能將自個兒之前說的話都抹凈擦平,而且她也知道她現在的狀態,其實更像是小孩子想睡覺時候的哭鬧,說白了就是沒有睡好,這心里頭不舒坦,所以她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帶著幾分無奈的嘆氣道。
說完,她就吩咐詩蘭去給自個兒取杯濃茶過來醒醒神兒。
爾芙也算是看明白了,她今個兒是甭打算在白天補補覺啥么的了,這烏雅格格和李荷茱李側福晉就如同商量好似的接連登場,之后肯定還會有人過來主動示好,與其自個兒一趟趟地折騰,還不如就踏踏實實地坐在堂屋里等著這些情敵登場呢!
一杯加了三份茶葉的濃茶,苦之又苦。
她拿出喝苦藥湯的勇氣,一口氣將一碗茶都喝進了肚,又吃了兩塊點心,便直接挪步到了廂房小米團的房間里去賣呆了。
馮嬤嬤,也就是小米團的奶嬤嬤。
她瞧著靠在墻角和小米團兩對面玩木頭人的自家福晉,有些好奇地挪到了詩蘭身邊兒,低聲問道:“咱們主子這是怎么了,該不會是被李側福晉欺負了吧?”
和爾芙在一塊待得時間久了,這正院的婢仆都多了些調皮作死的八卦精神。
詩蘭聞言,微微搖搖頭,低聲道:“主子沒睡好,困著呢,又不敢睡,怕又有其他院的主子們過來請安,這不喝了濃茶就過來了,估計還沒有過困勁兒呢,一會兒就好,嬤嬤要忙,你就忙自個兒的去吧,這邊有咱們伺候著就是了!”
“成吧,那我先去院里活動活動筋骨兒,小阿哥有事,你直接在門口招呼我就行,我就在這廂房旁邊那塊空地走動走動。”馮嬤嬤聞言,回頭瞧瞧和爾芙湊在一塊,顯得格外安靜的小米團,舒了口氣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了,這天天帶著小六阿哥,愣是折騰得她腰酸背疼的。
說完,她就躡手躡腳地溜出了門口。
再說廂房里,爾芙靠在包著軟墊的墻上,靠著靠著就打起了瞌睡,她將還坐得標標溜直的小米團往懷里一摟,也不管自個兒還坐在地上呢,便這樣枕著一個布老虎稀里糊涂地睡了過去。
“主子到底還是睡著了!”詩蘭瞧著漸漸躺平的爾芙,撞了撞詩情的肩膀,笑道。
“還笑呢,快去暖閣取錦被過來,你總不能讓咱們主子就這樣睡吧,還是你打算讓咱們主子蓋馮嬤嬤的被子……”詩情聞言,無語地翻著白眼說道。
說完,她就邁步走到一旁的嬰兒床旁,將小米團的小被子從嬰兒床上拿了下來,暫時搭在了爾芙的腿上,免得爾芙這樣睡著凍壞了身子,同時她還很是仔細地摸摸地上鋪著的氈毯,生怕地下有寒氣往上竄。
好在這廂房的地上鋪了兩層氈毯,中間還有每日都特別晾曬過的棉被做夾層。
這也是詩情多慮了,小米團不睡覺的時候就在廂房到處爬,爾芙怎么可能會吝嗇幾塊氈毯,自然是鋪得越厚越好了,也省得小米團練習走路的時候磕碰了胳膊腿兒的,不然爾芙也不敢這么隨隨便便地就躺下睡過去了。
一會兒工夫,詩蘭也從暖閣取了錦被過來,還不等她將被子蓋到爾芙身上,外面伺候的小宮女就跑過來了。
“你留在這里照顧主子,我去瞧瞧!”詩蘭見狀,忙將懷里抱著的錦被塞給詩情,壓低聲音的說道,同時快步往廂房門口走去,她可不想讓這個冒冒失失的小宮女吵醒了爾芙的好眠。
昨個兒是她在上房里值夜的,別人不知道爾芙沒有睡好,她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外面,詩蘭拉著小宮女來到距離廂房有三五米遠的位置上,這才開口問道:“什么事兒啊,你不好好在前面當差,怎么跑過來了?”
“詩蘭姐姐,前面陸格格和荿格格抱著繡品過來,說是她們特地給烏雅格格挑選的幾塊屏風,自個兒不好做主,想來求咱們主子給拿個主意!”小宮女苦著臉答道。
其實她也不想這會兒往后院跑,這在正院當差的人,誰不知道自家主子每次進宮請安回來都要窩在房間里補覺,但是那是兩個格格啊,一個還是養著小四阿哥的陸格格,她不敢私下里做主啊。
“我過去瞧瞧吧!”詩蘭也知道這事兒是小宮女不能做主的事兒,笑著說道。
說完,她還安慰似的拍了拍小宮女的肩膀,畢竟自個兒剛才的語氣也是有些生硬,別再嚇壞了這個一副哭腔的小宮女了。
小宮女聞言,登時流露出了笑容,笑呵呵地引著詩蘭往前面走去。
她就知道這在自家主子跟前兒當差的幾個姐姐里,數詩蘭姐姐的性格最好,不然她也不敢收下陸格格塞過來的銀錁子,替陸格格傳這個話啊。
陸格格和荿格格二人,這會兒已經坐在前面廂房里喝茶,聽見外面傳來的腳步聲,抬頭看去,瞧見詩蘭那身招牌似的淡紫色宮女袍,便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一個宮女而已,還不值得她們不顧身份地湊上前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