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息壤上,已經安然佇立著一片淡青色的稻田。她隨手掰下幾粒稻谷,看到了里面飽滿的顆粒。
寧小閑先拿出一枚黃色的小錦囊,輕聲念動咒語。只見稻田當中那些最飽滿的谷粒憑空脫離了母體,在空中集結完畢,隨后像一條長蛇般鉆入了錦囊中。
這些谷粒將是下一批云香米的種子,數量為一石,應該是夠用了。
隨后,她拿出紫色的小錦囊放在地上,小聲地念動咒語。
脫!收!
更壯觀的景象出現了,大片大片成熟的稻米從穗上浮起來,加入了旋風的隊伍,浩浩蕩蕩,像是一條淡青色的巨龍,在空中肆意地打了幾個滾,然后沖向了紫色的小錦囊,一股腦兒鉆了進去。嘩,很有燈神沖回阿拉丁神燈的那種氣勢洶洶的感覺啊!
空中紛紛揚揚的,卻是谷物的外殼被剝落了,在空中飛舞了一段時間后,靜靜地鋪在了息壤化成的田地之上,在淡黃色的底子上又蓋上一層淡青的谷殼。她眨著眼,沒來由地聯想到了曾經很喜歡吃的抹茶慕斯。
她俯下身,在息壤身上輕輕拍了兩下,“好啦,小家伙,辛苦你了。”
息壤愉悅地動了動,突然晃動起身體。
哎呀,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有人抓住一張地毯抖了起來,然后把它的四個角往中間一收。
息壤在做的事情也是如此,它正在“打包”自己。這塊田地的四個角高高舉起,往中間收攏。當這四個角互相接觸之后,迅速地融在了一起。
原本覆在田地上的云香米植株、穗子、谷殼、根須,現在已經嚴嚴實實地被包在了整塊息壤的中央。
然后寧小閑又眼睜睜地看著息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它透明身體中的那些物品,體積也越來越小。
數十息后,息壤又變成了她最開始看見的那個小東西,清澈、柔弱、透明,沒有一點兒雜質。這兒的地板又變成了潔白的石板。
她眨眨眼,然后又眨眨眼:“這是怎么回事?那些云香米谷殼和穗子什么的,它都給吃掉了?”太魔幻了吧,一塊會動來動去的田,不僅催生植物,等主人收獲完畢之后還懂得打掃戰場!原本農民伯伯清理植株再重新墾地,需要消耗多少體力啊?這個小家伙真是爸爸媽媽的貼心好幫手啊。
“息壤什么都吃。”長天式的簡短回答,卻可怕得讓她興起一陣惡寒。
仔細想想,息壤有這么神奇的功能,根源于它能夠掠奪一切能量,隨后灌入植物之中。這個不知是動物還是植物的個體,其實能夠吞食任何它認為有營養的物質。稻桿是如此,谷殼是如此,那么飛禽走獸乃至人呢?想來它也愿意笑納的。
她低頭看看地面,干凈得一個谷殼都沒有,它可真是愛惜糧食!她強忍住心里的不適感,把它拿了起來,息壤在手心里頻繁地蠕動,看來吃過大餐之后心情很不錯。
它不會吞了她的手指吧?她干笑了一聲,強忍著甩飛它的沖動,把這個小家伙又放回了盒子里。
其實往深了想,無論哪個世界的土壤,不都擁有這樣的特性么?承載萬物、滋養萬物,最后還要回收萬物。只是多數土壤實施這一過程都極慢極慢,不似息壤這樣激烈,看起來也沒有這般嚇人。
“我以為息壤變成土地之后就不會再變回來了。”一般的農田不都是老老實實趴在地上,堅持走地下路線一百年不動搖的么?
“它是活物。”
“所以呢?”好吧,她智商低,太隱晦的聽不懂。
“任務完成之后變回本體,可以省掉很多神力。”長天解釋道,“現在息壤體內的神力還能讓你種植三次云香米。但剛剛收獲的足夠你食用很久了。你馬上就要西行,說不定會遇到更珍貴的種子,建議你將神力留到那時。”
他接著道:“本君教給你的法訣有快速催發的作用,今天第一次種植是個特例。以后再用在其他天才地寶身上時,可以適當延長種植時間,如此會更節省神力。”
她點了點頭,有個疑問在她心里憋了好久,現在終于忍不住問道:“長天,你就是個囚徒吧?怎么神魔獄中的每件事物,你都能如數家珍?”他的范兒看起來再好,說白了也是犯人,怎么能知道這么多東西?她看電視劇中演的牢犯,想弄清楚監獄的結構布局也非得想盡辦法、上竄下跳不可。可是長天是被關在神魔獄最底層的極度重犯,他是如何對神魔獄了如指掌的?那只獰獸弄進來后,不消說肯定也是他去處理的。
“哼!”他森然道,“莫非你以為本君在這3萬年的時間里,什么也不做?”看來她問的話戮中他的得意之處了,長天難得肯費口舌向她解釋。
她總結了一下聽得懂的部分,拼起來就是:
自前任主人關閉這里之后,獄內就再也沒有外人涉足。神魔獄本身只能依托長天的神力來運行,久而久之,就在漫長的歲月里對他產生了依賴之感。法器都有一定的靈性,何況神魔獄這樣的超級寶貝?它本能地知道,主人都不要它了,只有長天坐鎮,它才能長久地存在下去。
當然按寧小閑本身的理解來說,這神魔獄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以后還要指望人家,怎么能不對人家好一點?
長天是何等精明的人,逮著了這個機會就使盡渾身解數,努力收服神魔獄。終于用了幾千年的水磨功夫,將這座大監獄變成了聽憑自己差遣的法器。
“不對吧?”她一下子聽出了其中的漏洞,“那為什么你身上還掛著縛龍索和化妖泉?”他沒事虐自己好玩兒么?原來他有這種癖好,以后要不要離他遠一點好呢?
“這兩樣都是那人留下的法器,為了增加其威力,他甚至撕下了自己的幾縷神魂融入其中。因此,本君是收服不了這兩件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