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挺有本事的,莫名其妙失蹤了好幾天,直到今晚才讓我找著。可樂言情首發()你說,該怎么賠償我浪費的功夫?”他一對桃花眼瞟啊瞟地,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正在暗送秋波。只有寧小閑知道,這人品性惡劣至極,現在只不過是貓在戲鼠而已,她就是那只鼠,“寧姑娘?”
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夠這樣騙過他了。
她終于呼出了一口氣,放棄偽裝:“你是要找我追問溫良羽的下落?”既然對方都認出自己來了,索性光棍一點好了。
“原本是的。”他漫不經心地望著還在抽搐的蝎妖一眼,“不過見了這場比斗之后,我更想知道的是——”
他指著寧小閑手中的獠牙,鄭重道:“這對匕首,你是怎么弄來的?”
說出這話,他所有的懶散都已收起,腰板也第一次挺得筆直,面色專注起來。
糟了,獠牙被他看到了!她雙手往后一縮,才后知后覺地想起,這對法器是長天真身的長牙所制,正常情況下絕不會為凡人所持。不過汨羅為何這樣重視獠牙?
她強自鎮定:“你先告訴我,她是怎么回事?”她伸手指著巨蝎笪紫。
“她背叛了我。我便將她帶來這里,告訴她,若能打倒你就還有一條活路,隨后我打碎了她的內丹。”汨羅面露不滿,“哪知道她的體搏能力居然這樣差,還被你一個凡人姑娘擊敗了。幸好她這便要死了,否則我的臉也都讓她丟盡了。”
寧小閑心底驀然升起寒意。笪紫在背后打探汨羅消息之事,終于還是敗露了,于是被他破了神通丟來當作試驗自己的棋子。妖怪的內丹若被打碎,就會靈智盡失。能力大降,變回純粹的野獸。笪紫變回蝎妖之后,大概腦子里只記得寧小閑是將自己害到了這一步田地的罪魁禍首,所以動起手來才如此拼命吧?
笪紫的人形是那么美艷的女子,必定也聲淚俱下地苦苦哀求過了,汨羅卻都不為所動。這狐妖的心腸真是冷硬。自己還騙過他,能有什么好下場?
巨蝎的生命力旺盛。到現在還在嘶嘶作響,寧小閑不忍道:“她既已輸了,你便送她一個了斷好了。”唉,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
汨羅笑了笑:“你倒是好心。”伸手一指,袖中就有一道紅光飛出,自巨蝎頭顱穿過,又自動飛回他袖中。這東西快得連寧小閑的眼力都看不清楚。
巨蝎終于不動了。看他殺妖如拂草的隨意,她心中更是興不起反抗的念頭,眼中頓時露出灰心和絕望來。
汨羅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不禁滿意。他驅動巨蝎去攻擊寧小閑,一方面要探探這個滿身謎團的凡女的底子;另一方面,也存了讓她心灰意冷的心思。她花了那么大功夫才制服這巨蝎,而汨羅揮揮手就弄死了它,這事實上的對比反差實在巨大。
從現有的情報來看,寧小閑這姑娘也是機敏靈巧的人物。若不將她反抗的心思撲滅,接下來指不定還要使出什么彎彎繞繞的詭計來。前些日子,她在他身邊都偽裝得那么好。讓他竟未發現這就是奉天府全力搜查的人物。這么多年來,她還是第一個讓他吃這等大虧的人。
若要消滅人的抵抗意志,刑求并不是最佳手段。
他斂起笑容,正色道:“好了,閑話時間結束。我且問你,這對匕首你從哪里弄來的?”
她的心瞬間提了起來,該怎么回答呢?她犯了難,長天的存在是萬萬不能泄露的,否則就是供出了神魔獄這個自己最大的秘密!
她盡量使自己的話聽起來可信些:“我從赤霄山后方的一個小山洞里揀來的!”他的情報工作這么厲害,應該很快就能查到她最早出現在赤霄派附近吧?經驗告訴她。若想讓假話聽起來更逼真一些,最好的方法就是摻些真話進去,最好真假各半。
“哦?”他興致勃勃。“這等寶貝若有這樣好撿,不如你也指點我去撿一把來?”
她也知道這理由實在太粗陋了,可是有啥辦法?“汨羅大人,我沒有騙你。我不過就是一介凡夫俗子,哪有什么大人物愿意將這樣的寶物送給我?”她急促道,狀似害怕。這一回,她沒忘了將心跳呼吸都提速,“有一日夜雨連綿,第二天我上赤霄山后山去挖幾叢竹筍,就發現山間莫名多了一個大洞。我摸了進去,里面的石間就插著這一對匕首!”
赤霄山后面的確有個幽深的山洞,的確也是去年巖土崩塌才出現的,但里面可是空空蕩蕩,啥也沒有。他若想去調查,盡管去好了。
他嘴角一扯,突然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捏住她下巴抬了起來。寧小閑心情慌亂沮喪,這一下竟然沒有避開。
他斂起了笑容,一字一句道:“我現在之所以還對你這么客氣,是因為前幾日在小河灘上,你維護了我的面子,我多少欠你一個人情。你若再不說實話,莫怪我對你下狠手!”這么近的距離,她都能看到他暗紅的眸子色如稠血,冒出了星點紅光,“我再問你一句:里面別無長物,只有這一對匕首?”
她點頭如搗蒜:“是的!”
汨羅也不說話,突然出手如風,去奪這對匕首。然而寧小閑自第一日接受哨子特訓時就被教導,武器是絕不可脫手的,因此一向握得極緊。現在見他出手來奪,下意識地一縮手,汨羅只握到了刀刃。
獠牙何等鋒銳,頓時將他的手劃得鮮血淋漓,若不是他及時松勁兒,恐怕連五個指頭都會被割下來。
汨羅頓時飄身退出兩丈之遠,臉上露出了極度震驚之色。這卻不是被獠牙劃傷的緣故,而是因為當他甫一觸及這只匕首時,一股恐怖的威壓就順著匕身傳到了他身上。
他自來就是個極驕傲的人,除了自家老頭子之外,這世上還不曾真心拜服過誰。然而驟然加身的這股威嚴如淵如獄,可畏可怖,仿佛有一雙淺金色的巨眼透過無數個世界聚焦到他的身上,這眼神無喜無怒,冷漠恒定,卻頓時令他覺得自己渺小如塵埃、卑微如螻蟻。在這雙巨眼的注視下,他的五感皆被剝奪,不能喜、不能憂、不能怒、不能哀,甚至不能感覺到這些不能,自己像是被關入了永恒的時光囚籠,連心神都被凝固和雪藏。
幸好,這樣的感覺只有一瞬間。當他的手脫離獠牙的刀刃之后,這感受頓時如潮水般退去。
如此,卻也夠了。若說他之前只有三分揣測——畢竟老頭子手里那件東西的氣息他只感受過一次——現在卻已經是坐實無疑!
他再不掩飾,厲聲喝道:“撼天神君,到底在哪里?”
這一下,她被驚得心頭劇震。汨羅竟然知道長天的存在,竟然篤定三萬年前的神獸巴蛇,至今仍然健在!
長天曾經說過,他的真身隱藏得很好,這世幾乎無人能夠尋到。除此之外,他曾經留存于這世上的一切物證,幾乎都在三萬年的漫長時光中湮滅殆盡了,因此許多南瞻部洲的通史,往往只將巴蛇當作了一種傳說來記載。然而是什么緣故,讓眼前這狐妖膽敢如此確信?
最大的可能,是他與神魔獄的原主人有關!
這念頭剛剛興起,就如一陣冷風,吹散了籠罩在她靈臺之上的那股喪氣之意。現在,長天的安危系于她手,她就是拼了命也要保護好他!
“什么撼天神君?我不認得。”她努力平抑心情,緩緩說道。
汨羅瞇起了眼。他也怒了:“這對匕首必定是用神獸巴蛇身上的某樣東西做成的,是骨頭還是牙齒?你休想騙我,我感受過他的氣息,絕對不可能弄錯!”
他臉色越發陰沉,只有額角冒出了青筋,美男子的形象已經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咬定青山不松口:“我真的只撿到這匕首而已,它的來歷我不清楚。那個什么撼天神君,有什么理由要送這東西給我啊?”
“你真不知道?”汨羅冷笑,“法器也有壽命。哪怕是神獸的骨牙制成,如果神獸本體已經消亡了,這法器最多存在數千年之久。你這武器上的神威還如此完足,只能說明巴蛇至少在近千年之前還是活著的!”
他大爺的,她是真不知道!長天這個悶嘴葫蘆平時也不給她科普一下,現在好了吧,她陷入了被動。
“您也說過了,這個神君只是近千年之內還活著而已,現在是死是活還未可知呢!”她敏感地抓住他話里的漏洞,開始報起撞天屈來,“我在這世上才活了不到十八年,我哪能知道這位神仙或者妖怪到底在哪里?”
這女子,左看右看都太可疑了,她知道的絕對不止這么一點兒。
“哼。當日你帶著溫良羽從水路逃走,我百思不得其解。”他將雙手抱在前胸。寧小閑由這個細節得知,這人的情緒已經開始回落了,“直到今日碰著了這對匕首,才知道你用它們嚇走了水下那怪獸,是不是?”
今天仔細翻看了存稿,才發現文風已經變得詭異,連故事劇情都像脫韁的野馬一樣……話說我一開始還想寫得輕松小白一點的。大概是水云這人本身性格嚴肅的關系?算啦,腳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反正不瘋不成魔,我堅決不改文,大家也跟著我一起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