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壺中的海王鯨精華,凡人吃上一滴就要氣血鼓蕩、血管和筋脈爆裂從而七竅流血而死,這就是所謂的虛不勝補。~頂點小說,不過這樣的大補之藥被她飲下了一整壺,她的臉色也依舊是蒼白一片,并未好轉,可見其內損之重。
涂盡離開之后,她才露出了疲憊之色。左手指尖在麻劑的作用下,仍然能微微一動,于是指縫間就有一抹紅光透出。
這一點紅光很亮、很純、很艷,色澤如同天邊的朝霞,似乎能將周圍的空氣都照亮。不過長天和寧小閑都知道那是什么。她輕輕道:“鐲子壞啦。”
長天送給她龍血鐲的時候,曾在上面附了三道神通,能在危急關頭替她擋下三次劫難。方才沖撞冰層之前,她甚至給自己都加上了多重防護,不過心底知道,附在龍血鐲上的最后一道神通,才是她得以活命的真正關鍵——龍血鐲代替她,吸收了絕大部分傷害。
因此,她還是借用了長天的力量,否則這一次沖撞的威力,都足夠將她砸成肉醬了。
三道神通至此全部用完,龍血鐲也完成了它的使命,玉碎而去。她難過的卻是這一次逃命實在損失慘重,連長天贈她的禮物都折損了第二件。
“身外之物罷了。你若喜歡,我自能尋得更好的。”長天也無奈啊。附在龍血鐲上的神通威力有限,只能保住她的性命,卻免不去她的傷勢。不是他不想在鐲上施加更為強大的術法。而是受龍血鐲本身的材質所限。打個比方,一個容量為8g的u盤,你是沒可能往它里頭塞進16g文件的。龍血鐲也一樣。雖然它是施法的好材料,但是要容納長天的無邊神通卻是辦不到。
再說,他也沒料到寧小閑這一次惹禍的等級再次大幅度提升,居然就杠上了靳絲雨這等仙人,那么附在龍血鐲上的神通,自然就不夠用了。想到這里他都要撫額,這丫頭。真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他以后是不是得把她丟進神魔獄隨身攜帶才行?
寧小閑突然無來由地打了個冷噤,料想是自己身體太虛弱,于是在軟床上放松下來閉目養神。聽他給自己分析道:“現在整條浚河流域都是風聲鶴唳,你且慢慢養傷,不急著逃出去。”
她輕輕唔了一聲。自己又不傻,廣成宮也罷。靳絲雨也好。在她手上吃了這么大一個虧,怎么也要找回場子來。何況她現在雖不知廣成宮已經探明了她的身份,卻能感覺到對方的志在必得。她現在連轉身都困難,自然不會出去送羊入虎口。反正廣成宮三分之一的身家在自己手里,誰急誰知道。
他接著又道:“廣成宮不會放松對你的追捕,我一會兒親自去將你接回就是,一刻鐘之內就能趕到。”
她嚇了一跳:“這,這違反了大陸盟約罷?”
他從來對這規定都嗤之以鼻:“不被發現。就不算違反。”
她就囧了。說好的神獸的自矜和氣派呢?作為神境大能,做出這種偷偷摸摸溜進對方地盤的事。是不是很掉價啊?不過回頭想一想,自家郎君不是人,平時看著高貴冷艷不過是性格使然,他可從來也不屑遵守人類的道德規范,拿人類修士的性情去套用在他身上,似乎也不合適。
“你偷摸兒潛進來,蕭寄云發現不了罷?”
他冷笑:“你在虎嘯峰半山腰上召喚我去幫忙,他可察覺到了?”廣成宮自是有種種限制,尋常仙人踏入其中就會警鐘長鳴,不過他若繞不開也就罔稱神境了。
也是哈,巴蛇鱗片只能召來長天的部分力量,都能躲過蕭寄云的神念掃描,沒道理他這本尊親自出馬卻會被逮個現行啊。
她眼珠子轉了轉:“這卻未必吧?好比漁網,身形小的魚兒能從網眼里鉆過去,體形大的反而被拘在網里了。”她先前召喚而來的力量弱些,蕭寄云沒有察覺到,可是長天親至,他的力量放在真仙以上等級的人感知當中,應該就如炙日般耀眼,難保不被發現。
長天陰惻惻道:“這般說來,我是魚,而蕭寄云是網了?這般巧舌如簧,看來你是不想我過去?”
被他看出來了。她心里一跳,微微噘嘴:“為了讓你遵守大陸盟約,我手都被截啦。你要是鉆過來不慎被發現,顯得我傷得多不值當!”
“還有呢?”
“沒,沒啦。”幸好她重傷之下聲音本來就微弱,掩蓋了心虛。兩人相處時日已久,哪怕他現在的語氣古井無波,她也分明地感覺到底下的暗流洶涌。簡單地說,這男人正處在強自抑制的暴怒狀態,并且原因百分之百是由她引起的。這個時候,她得有多蠢才會往他槍口上撞?
他低低哼了一聲,明白她的小心思,卻不說破:“靳絲雨不逮著你,決不善罷甘休。并且這里還是蕭寄云的地盤,你要是落在廣成宮手里,后果可比我打破大陸盟約還要嚴重得多。”她的安危第一,現在又傷重若此,他若不能趕來護她周全,還算什么道侶了?
她小臉都皺在一起:“我自己便尋不出第二個法子出去了?”她當然知道長天的顧慮和急切。她在別人家的地盤上暴露了行蹤,這里又有大仙人蕭寄云親自坐鎮,若沒有長天保駕護航,連她自己都看不到逃出生天的希望。
她說的話多了,立覺胸口悶癢,忍不住咳嗽一聲,唇角卻逸出了鮮血來,顯然肺部方才遭受擠壓,到現在都還未開始好轉:“這任務并不容易,當初,當初為什么要選些朝云宗的長老來完成?他們,他們多半原先不問世事。”這也是她自潛入廣成宮駐地之后一直都未消褪的疑惑:這任務的難度很大,若是連她都不能全身而退,朝云宗選定的修士,又要怎樣才能安全撤離?
他服氣了。都重傷吐血,她居然還有閑心問出十萬個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