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長天皺了皺眉,才想起展紅俠為了拉攏這頭碩鼠,要把姬元冰與他為小夫人。這種小事,他怎么會放在心上:“所以?”
“那么問題來了。樂音宮就擋在圣域前路,不出半月恐被拿下,我又在西南,救援不及。”圣域的戰力強盛,樂音宮不是對手,敗局已定。“我有意與樂音宮主再續前緣,令她整宗遷來西北,這時就需要有人從中往來傳遞。”
“找我作甚?隱流如今收兵于巴蛇山脈,你要找人傳話,該去尋奉天府才是……”說到這里,長天忽覺不對,“慢著,你說與誰再續前緣?”
“樂音宮主。”大黑天撓了撓后腦勺,面皮上難得露出一抹微紅,“姬元容。”
他說的是姬元容,不是姬元冰。
原來他相中的是姐姐,而非約定中提及的妹妹。
哪怕心事重重,長天的目光中也露出兩分驚訝:“當時你挾她為質,逃出樂音宮,你們……”
這家伙被他和廣德等聯手追殺,中途竟然還有機會對姬元容不軌嗎?這是他們追得不夠緊?話說回來,要抓一頭可以鉆地數千丈的老鼠,在沒有懷柔上人的幫助下真地不是很容易。
大黑天赧然一笑:“我們有些、有些發展罷了,但她返回樂音宮以后對我傳過去的消息就不理不睬。這事情我可不能托奉天府主去辦,風傳姬元容原先對他有些、有些……”有些傾慕,“汨羅去了,怕是要幫倒忙。”
這種事情可不是他的強項,是寧小閑的。可他又不能不接,大黑天這時候提出,就是要巴蛇拿出邀請他入伙的誠意來。長天暗地嘆了口氣,卻還得道:“好。池行如今被調去了寧遠商會,現在已改名為坤明商會,我讓他居中替你傳話。”
青鸞、白龍等隱流大員已在返回巴蛇山脈路上,池行作為非戰斗人員被調去商會,歸期還早。
大黑天搓了搓手,滿意離去。
長天目送他離去,舉手撫額半晌。大黑天與姬元容竟然……站在這里的若是寧小閑,聽到這樣的勁爆內幕怕不得兩眼放光吧?這小壞蛋的八卦之魂從來蓬勃健旺得很。
若是她能在此……
長天輕嘆一口氣,忽然沉聲道:“出來吧。”
殿后昏暗處站出來一人,走到他下首等候吩咐,正是涂盡。
也不知他從何時起,就藏在那里。
殿中再無第三人,長天才對他道:“我要你潛入神山,助她逃脫。”
只要她還落在神王手里,隱流就像被縛住爪牙的猛虎,空有強大的體魄和力量,卻半絲兒發揮不得。
涂盡低聲道:“契約有漏洞可鉆?”他可是隱流的人,繼續留在南贍部洲中部,算是違約吧?
長天搖了搖頭:“這一次,沒有。我已試過,契約給隱流三個月的撤退時間,然而我若在這段時間內繼續逗留于南贍部洲,心頭便生警兆。這是契約不允,我再多停留,它就要破裂。”
任何契約條款都不可能絕對完備。神王的了不起之處在于,連契約不曾明言的部分都有規則之力來保護它,如此漏洞被縮至最小,別人不好鉆空子。
這就是潛規則。
這個契約其實規定了兩個內容,即長天和隱流各自返回巴蛇山脈的期限,二者并不混淆。三個月之期,是對隱流而言,長天并不能借用。
否則巴蛇若是繼續在南贍部洲中部停留三月之久,又不必為戰盟效力,一心只救妻子,那么他釋放出來的能量太過可怕,連神王都要頭疼不已。
因此雖然神王沒有明說,契約之力就自動補齊了這一條。
涂盡直言道:“我是隱流之人。”
也是契約限制的對象。
“很快就不是了。”
涂盡微驚,正思忖話中含義,長天已經走到他身前,忽然五指成爪,猛地戳進他的心窩!
這一下毫無預兆,又快逾光電,涂盡竟無反抗之力。
不過他卻感受不到應有的痛楚。待他反應過來,就見長天已經縮手,掌中握著一柄細小如玩具的匕首,鋒刃泛金、若隱若現。
這東西,竟然是從他心口被取出來的,甚至涂盡還感受到了一絲松快,仿佛長久以來堵在心間的大石被搬離開去。
他不由得失聲道:“心盟血誓!”
這正是昔年寧小閑將他捉進神魔獄、長天迫他立下心盟血誓為自己服務所用的那把心劍!
這東西煉制不易,在發誓后刺入心臟,從此就作為誓言的證物。只要涂盡膽敢違抗,心劍立刻殺身戮魂。
現在,長天卻親手將它取了回來。
“我免去你護法之職,限你五日內離開巴蛇山脈。”長天沉聲道,“從今日起,你與隱流再無瓜葛。”
換句話說,他解開了困縛魂修的最后一層枷鎖,涂盡自由了。
“助她逃離神山。”長天凝視著他,“我欠你一次大人情。”
既然涂盡已不是他的手下,沒有了上下級關系,兩人在地位上的差距立刻縮小。他給出來的,也不再是命令。
盡管涂盡已跟隨隱流兩大妖王數百年之久,長天此舉依舊冒險。
魂修有多難對付,陰九幽就是最好的例證。涂盡身上最后一絲束縛盡去,他若是從此融入人間,那就像水歸入大海,連長天都再難將他抓回。
他想要大自在、大逍遙,只消甩手離去即可。
這也是涂盡無數年來的夢想,從他踏上魂修之途、從他被赤霞仙子設計困于結界、從他跟隨寧小閑,或許也從他加入隱流,始終不曾放棄。
“好。”涂盡目中驚愕逐漸隱去,轉作了光芒閃爍,顯然也難抑心中激動,“我必盡力而為!”
長天收回他的心盟血誓,又免了他的護法之職,只要走出巴蛇山脈,涂盡就與隱流一刀兩斷!
只有這樣,他才能重返南贍部洲而不破壞長天與神王的契約。
長天沉聲道,“有勞了。”
關于后續行動,他也反復考慮多日,才有守奪。
涂盡對這位舊日主人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