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無視陳元昭僵硬的表情,笑吟吟地說道:“許家小姐落水,是你親自救了人。人家清白的姑娘家,被你又看又抱的,清名可是全毀在你的身上了。身為男子,總該負起責任來,娶了許家小姐過門才是正理。”
“這幾天我已經反復想過了。許瑾瑜沒了父親,娘家只剩下母親和兄長。家世確實低了一些。不過,那個鄒氏沒太多城府,許徵謙恭有禮才學過人,將來說不定會有大出息。我們是娶媳婦回來,家世低一些也無妨。最要緊的是人出挑。今日我仔細看過了,許瑾瑜生的好相貌,看著聰慧又柔順可人。詩詞書畫皆通,又擅長女紅。這樣的女子,勉強也配得上你了”
先是陳元青,現在又是葉氏。
真是一團亂麻!
陳元昭回過神來,迅速地打斷葉氏的滔滔不絕:“母親,我沒有成親的打算,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他和許瑾瑜?怎么可能!
葉氏不以為意的說道:“我這怎么是亂點鴛鴦譜。那天去秦王府做客的女眷們,都知道你救了許瑾瑜。明面上不說,暗地里大概早就傳開了。我們陳家如果不去提親,許瑾瑜還能嫁給誰?”
提起救人,陳元昭心中一陣莫名的惱火。
許瑾瑜落水時,他只想著心中疑團還未解開,完全是下意識地救了人。常年在軍營里,平日接觸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漢子,他竟忽略了男女之妨這么要緊的事。
可救都救了,現在再后悔當時的沖動也遲了。重要的是怎么打消葉氏去許家提親的念頭。
“救人是事急從權,總不能因為我下水救了人,就要去許家提親。”陳元昭淡淡說道:“許家人已經登門道了謝,這件事也徹底了解了。以后不要再提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陳元昭冷然道:“我說過了,暫時我沒有成親的打算。你不用再費心了。還有,你千萬別擅做主張。否則,我就請旨去邊關。”
葉氏滿心的歡喜被澆了一大盆冷水,瞬間透心涼。
自己的兒子什么性子自己最清楚。陳元昭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戍守邊關最易累積戰功,也是最危險的。說不定哪一天就馬革裹尸了。就算沒有性命之憂,在邊關一待就是數年不能回京。威寧侯就是最好的例子
威寧侯至少還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陳元昭可還沒成親生子呢,絕不能讓他去什么邊關。
想到這些,葉氏的語氣軟了下來:“元昭,我不是想逼你。可你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這么孤身一人。依著你的性子,若是對許瑾瑜無意,絕不可能跳進水中救她。你遲早總是要成親的,娶一個自己喜歡的有什么不好?”
這真是一個無法解釋的誤會!
陳元昭索性什么也不解釋了,只說了一句:“軍營里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便轉身走了。
葉氏此次卻沒惱怒,眼睛反而亮了起來。
為了成親一事,母子兩人不知爭論交鋒過多少次。每次都是不歡而散,多這么一回,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更重要的是,葉氏從陳元昭的反應中窺出了一絲希望(喂,你是從哪兒看出來的)。幾年都等過來了,再等上一段日子也無妨。
慢慢軟磨硬泡,陳元昭遲早會點頭。
書房里。
安國公收斂了笑意,面色深沉,眸光微閃,不知在想些什么。
書房的門被輕輕的敲了敲。安國公回過神來,沉聲問道:“是誰?”聲音里微微有些不耐。
“父親,是我。”
短短四個字入耳,安國公的神色頓時為之一緩:“元白,你進來吧!”
門開了,陳元白走了進來。
兄妹三人里,陳凌雪肖似生母邱姨娘,陳元昭和葉氏生的有幾分相似,只有陳元白承襲了安國公的俊美儒雅,尤其是一雙桃花眼,更是像足了安國公。
安國公平日最器重最喜歡的,也是這個長子。陳元白雖是庶出,卻因為安國公的偏愛,在府中地位穩固。陳元白長袖善舞,妻子袁氏也是圓滑玲瓏之人,兼且有了兩個兒子,隱隱已經將身為嫡子的陳元昭壓了一頭。
安國公看著長子,隨口笑問:“你今日不用當值嗎?”
陳元白笑著應道:“中午有同僚宴請,我赴了宴之后就回來了。”頓了頓又道:“我剛才回府,正好看到二弟出府。我和他說了幾句話,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沒說兩句就走了。”
安國公神色淡淡:“哦?元昭也回來了?”
陳元白有些意外:“元昭回府,沒來給父親請安嗎?”
安國公扯了扯唇角:“他大概是急著回軍營,所以沒過來。”提起陳元昭,語氣不冷不熱,甚至近乎淡漠。
陳元白早已見慣不怪了。
自小時候開始,父親就對他格外的偏愛,對嫡出的二弟反而十分淡薄。二弟十歲起進了軍營之后,父親和二弟就更疏遠了。
陳元白偶爾也會覺得疑惑,不過,這樣的情形對他十分有利,久而久之,他甚至暗暗慶幸起父親的偏心來。若是換一個重視嫡庶的父親,他哪有今日的光景。
陳元白笑著說道:“二弟素來就是不拘小節的性子,父親不必介懷。”頓了頓又道:“等母親為他定下親事,將來成了親,或許就會柔和多了。”
安國公不置可否。
陳元白又試探著問道:“對了,聽聞今日許家的人登門來道謝,母親還特意留了許家人午飯。父親今日也該見到那位許家小姐了吧!”
雖然話沒說透,不過,言外之意卻很明顯。
從不親近女色的陳元昭竟主動救了落水的許家小姐,十有是動了心。只要父親和葉氏都同意,就能成就一樁姻緣。
安國公隨意地嗯了一聲,顯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陳元白很識趣地扯開了話題。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