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采蘋瞬間褪下了所有的鎮定和笑容,眼中滿是驚惶不安和害怕:“許妹妹,我我的月信一直都沒來。”
什么?
許瑾瑜一驚,不敢置信的重復了一遍:“你說什么?”
顧采蘋顫抖著說道:“那一晚我隨爹娘回府之后,月信一直都沒來。我一直有些月事不調的小毛病,遲上幾天也是有過的。可這一回,已經整整遲了大半個月了。我心里實在害怕,根本不敢告訴我娘,也不敢叫大夫來診脈”
堆積了大半個月的心驚膽戰,此時終于全部傾瀉而出。
顧采蘋先是紅了眼眶,然后低聲啜泣起來。
許瑾瑜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不會這么巧吧!才那么一回,顧采蘋竟然就懷上身孕了?!
怪不得顧采蘋會是這等反應。
婚前失貞的事,紀家和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將此事遮掩了下去。低調的定了親事,只等著明年將顧采蘋嫁入侯府。可一旦顧采蘋懷了身孕的消息傳出去,婚前私相授受的名聲就徹底落在身上。將來還有什么顏面見人?
顧采蘋再沖動魯莽,畢竟還是個沒出閣的少女,遇到這樣的事,心慌意亂是難免的。
“許妹妹,我現在該怎么辦?”顧采蘋握著許瑾瑜的手,低聲哽咽:“這幾日,我心里害怕極了。偏偏身邊又沒個可商量的人,所以才借著生辰的由頭邀請你登門。你一定要幫我想個法子,一定要幫幫我”
“顧姐姐,你先別慌,聽我說。”
許瑾瑜定定神,反手握住顧采蘋的手,低聲安慰道:“到底是不是有了身孕,你現在還不能確定,只是懷疑罷了。先別自己嚇唬自己。你不是說了么?你以前月信經常遲,或許這一次是遲的久了一些,過兩日就會來了。不過是虛驚一場!”
“月信遲上幾天是有的,哪有遲上大半個月的。”顧采蘋邊哭邊說道:“而且,這幾日我一直茶飯不思,聞著魚肉葷食總覺得惡心想吐。如果不是強忍住了,只怕我娘已經起疑了。”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顧家兒孫眾多,成親的不在少數。顧采蘋見慣了幾個嫂子懷孕的癥狀,再往自己的身上一想,不慌亂害怕才是怪事。
許瑾瑜想了想說道:“顧姐姐,我問你,你老實回答我。如果你是真的有了身孕,是想暗中打掉這個孩子,保全名節。還是想將此事暗中告訴世子,提前嫁到侯府去?”
顧采蘋哭聲一頓,怔怔的看著許瑾瑜。
自從察覺到身體的異樣,懷疑自己可能有了身孕之后,顧采蘋日夜難安,一直活在惶恐驚慌里。壓根就沒細想過此事。
打掉孩子保全名節,這當然是最穩妥最安全的辦法。可是
這是紀澤的骨肉,也是紀家的子嗣。就這么打掉,豈不是太可惜了?萬一將來紀澤知道了,豈有不怨恨她的道理?
“你舍不得打掉孩子?”從顧采蘋的神色變化中,許瑾瑜已經知道了她的選擇。
顧采蘋用力咬了咬嘴唇:“不,我不想打掉孩子。反正我遲早是要嫁到侯府的,遲一些早一些也沒太大的區別。”
大姐一直無所出,紀澤也沒什么妾室通房,至今沒有子嗣。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嬰,就是紀澤的長子。她嫁到侯府之后,憑著兒子也能很快立足。
不,不能打掉這個孩子!
許瑾瑜提醒道:“顧姐姐,你真的想好了嗎?如果留下這個孩子,將來少不了要聽些閑話。”
就算顧采蘋用最快的速度嫁到侯府,孩子也會在七個多月之后就出生。婚前失貞的事想遮也遮不住了。
許瑾瑜說的“聽些閑話”,實在是委婉含蓄。這種事傳開來,對女子的名譽損傷極大。
顧采蘋不是傻子,這些事不可能不清楚。
不過,權衡過后,顧采蘋還是堅持這個選擇:“是,我已經想好了。如果真的有了身孕,我要留下孩子。”
許瑾瑜沒有再勸,只意味深長地說道:“顧姐姐,今天只有你我兩個人,說過的話也只你我知道。你既是做了這樣的決定,將來可別怨恨任何人。”
請你記著,這是你自己做的決定。將來絕不能埋怨我!
許瑾瑜的言外之意,顧采蘋幾乎立刻就聽懂了。
顧采蘋擦了眼淚,深呼吸一口氣說道:“許妹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放心,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不管將來怎么樣,都與人無尤。更不會遷怒到你的身上。”
有這樣的保證就好。
以顧采蘋的性子,將來不遷怒她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說清楚明白了,將來在口舌上也不會落話柄。
顧采蘋一門心思想作死,她又何必苦苦攔著?
許瑾瑜微微一笑:“顧姐姐想清楚了就好。你先將此事告訴你母親,暗中請大夫來診脈,確定有了身孕,再暗中告訴世子和我姨母,將婚期提前,一定要在孕相沒顯露之前嫁到侯府。”
顧采蘋一聽說要告訴顧夫人,立刻就慫了,囁嚅了半天才說道:“我娘肯定很生氣,我不敢”
連投懷送抱的事都敢了,肚中揣個娃又有什么不敢的?
許瑾瑜心中哂然,面上卻是一副體貼關切的表情:“你母親一向最疼你。知道這事一時憤怒是難免的,不過,總不會棄你不顧。而且,這種事情必須得由你爹娘出面,侯府也必須得給你一個交代。”
有道理!
顧采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許瑾瑜又說道:“還有,你母親若是問起你打算怎么辦,你什么都不要說,只要一直哭就行了。”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直接,免得惹來顧夫人的震怒。表現的可憐一點就行了。以顧夫人的世故,豈能想不到“解決”的法子?
顧采蘋一臉感激:“許妹妹,多謝你了。幸好有你給我出主意,否則,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才好。”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