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發生的事,早已成了紀澤心里解不開的結。☆→,平日和秦王絕口不提相安無事,其實心里從未有一刻忘懷過。
秦王冷不丁地提起這一茬,紀澤的面色再也無法維持鎮定,既尷尬難堪,又覺得無比的羞辱:“殿下說笑了,我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秦王看著紀澤,若有所指地說道:“我只是隨口說笑罷了,你不必緊張。你追隨我多年,對我一直忠心耿耿,我對你豈會生出疑心。”
若是真的信任如初,又怎么會借著玩笑話來警告提醒他?
紀澤心中暗暗冷笑,斂容應道:“殿下如此信任我,我一定不會辜負殿下。”
秦王舒展眉頭,笑了一笑:“等我做了儲君,他日坐了龍椅,你就是我大燕朝最年輕的大將軍!”
軍中有許多將領,可大將軍的稱呼只有一個。做了大將軍,也就意味著成為大燕軍中第一人!
男兒活一世,當鮮衣怒馬手握兵權。站的越高,看到的風景越美妙。
紀澤的眼中閃出了異樣的光芒,拱手道:“我一定會全力輔佐殿下登上皇位,絕不會有二心。如違此誓,就讓我橫尸街頭不得善終!”
“玉堂何必發這樣的毒誓!你說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秦王看似隨意地笑道:“再者說了,這世上也唯有我能實現你心底真正的愿望。”
最后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
紀澤聽的心驚肉跳,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秦王。
秦王漫不經心地問道:“對了。小顧氏也快臨盆了吧!你已經二十六了,至今還沒有子嗣。希望小顧氏能一舉得子,為紀家開枝散葉。”
秦王到底知道了什么?為什么句句都像是別有用意?
紀澤心里驚疑不定。口中笑著應道:“承殿下吉言,我也盼著她能生個健康活潑的兒子。”
秦王眸光一閃,唇角似笑非笑:“小顧氏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這一胎說不定會是雙生子。”
紀澤心中如驚濤拍岸驚駭不已,臉上的笑容也變的僵硬起來:“殿下說笑了。”
聽秦王的語氣,分明是已經窺破了他和小鄒氏之間的隱秘。
秦王一定是在威寧侯府里安插了眼線,或許這個眼線就是小鄒氏身邊貼身伺候的人
紀澤神情僵硬笑容勉強。秦王看在眼里,心中愈發了然,卻不說破。很快便又扯開了話題。和紀澤商議起了山東一行的具體“細節”。
紀澤暗暗松了口氣,心中對秦王更多了幾分忌憚。
魏王府離秦王府只隔了幾條街。
比起秦王府的夜夜笙歌,魏王府卻顯得安靜多了。
魏王慕容晅年幼時患了腿疾,后來雖被治好了。走起路來卻和常人有異。說的直白點。就是一條腿已經瘸了,站著坐著都看不出來,走路時卻一瘸一拐,十分不雅。
也因此,魏王極少在人前露面,平日大多待在魏王府里讀書。在百官心中,這位魏王殿下的存在感很弱,還不如年幼的楚王。
論相貌。魏王是兄弟中最出色的,劍眉星目。挺鼻薄唇,堪稱美男子。脾氣也頗為溫和,不顯山露水。只有極親近的人才知道魏王才智出眾,絲毫不弱于秦王。
這一個夜晚,太子府和秦王府都很忙碌。魏王府卻十分安靜。
子時過后,夜幕低垂,萬籟俱寂。
魏王府的后門悄然開了,幾個身影從后門進了魏王府。領先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英俊冷厲,赫然是陳元昭。
周聰和幾個侍衛緊隨在陳元昭身后。
陳元昭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魏王府了,不疾不徐的身影幾乎和暗夜混為一色。很快就到了魏王的書房外。
沒等陳元昭敲門,書房的門就開了。
容貌俊美性情溫和的魏王站在書房門口,親自相迎:“子熙,你可總算來了。我等你整整一個時辰了。”
話是這么說,語氣里卻全無責怪之意,反而顯得親切隨意。
比起處處禮賢下士裝模作樣的秦王,魏王的隨和更似與生俱來,讓人很容易生出親近之心。
陳元昭扯了扯唇角:“為了避人耳目,我一直等到子時才離開軍營,所以來的遲了。連累殿下久等了。”
魏王毫不介懷地笑了笑,讓開幾步:“進來再說。”
陳元昭迅速閃身進了書房。
書房里燃了幾盞燭臺,照映得書房里亮堂堂的。
魏王和陳元昭相對坐著,有意無意地壓低了聲音:“子熙,今日下午父皇在崇政殿里看奏折的時候,大發雷霆。又召了大哥和三弟前去。看來,山東官員貪墨錢糧致使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的事情藏不住了。父皇已經知道了!”
短短幾句話里,足以能看出魏王不是普通之輩。
崇政殿里發生的事,不過半天時間,就已經傳到了魏王的耳中。很顯然,魏王在宮中有眼線。
陳元昭毫不意外,沉聲說道:“皇上大發雷霆,必然要派人去山東收拾殘局。要么派太子前往,要么就是秦王。”
魏王眸光一閃,不無自嘲地笑了笑:“是啊,父皇的心里只有大哥和三弟,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我這個走路不便的兒子。”
大哥是太子,是大燕名正言順的儲君。
三弟賢名在外,掌管戶部,最得父皇器重。
年幼的五弟是皇后所出,自小身子骨就弱,也最得父皇偏愛。
相較之下,他這個魏王存在感實在太薄弱了。生母早亡,又不得父皇歡心說到底,還是要怪這條不中用的右腿。如果不是患有腿疾,如果不是行走不便,父皇又怎么會這般不待見他?
魏王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俊美之極的臉孔瞬間有些扭曲。
不過,只短短剎那的功夫,魏王又恢復如常,看向陳元昭:“我雖不受寵,總算是正經的皇子。真正委屈的人是你才對。同是父皇的血脈,卻不能正大光明的表露身份,只能叫安國公一聲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