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帶來啦?”田冬云一見那個男人,第一句話就問。
“我辦事,你放心。別說一個小孩子,就是只活蹦亂跳的老虎,我也把它調出洞來嘍。”那個男人說。
空間里的田青青聞聽心里猛一沉:調出洞來嘍!什么意思?難道說村里的大火是這個男人放的?而放火的目的,就是為了把自己調出家門而劫持?
那男人邊說邊往屋里走。田冬云隨即跟回去,幫他解扣子,脫棉大衣。
那個男人自己動手摘下了棉帽和口罩。
“啊,怎么會是他?”
田青青在空間里不由驚叫了一聲。
原來這個男人就是那天趕著小驢車,把她從杜家莊送回田家莊的那個人。田青青雖然當時身體不適,沒有聽到過他說話的聲音,但那一對臥蠶眉她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當時就想:這個人長得夠兇相的,別再與騙子們是一伙兒。
但這個人是誰,叫什么名字,當時田冬云沒說,她們也沒問(最起碼她清醒時沒問,昏迷時就不知道了),趕車的更沒做自我介紹,所以也就不知道了。
聽說田冬云的相好外號叫薛二狗子,但沒見過面。難道說這個人就是他。
“你把她鎖到那個小屋里了?”
二人來到東里間屋里,田冬云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放到他面前的吃飯桌上。又問道。
東里間屋里壘著一條大炕和一條小炕。大炕上放著一張吃飯桌,飯桌上什么也沒有。
小炕上睡著一個孩子,是田冬云的四妮兒薛愛俊,今年三歲,晚上還跟著田冬云。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
田冬云:“黑更半夜的,別再嚇出毛病來。”
“怎么?你心疼了?”那個男人乜斜田冬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
田冬云:“心疼倒不心疼。只是考慮到她一個小孩子,一定害怕,別再嚇傻嘍。”
“嚇傻了不更好嘛。什么也不知道了。還省得我花錢買啞藥了呢。”那人說。
什么?啞藥!田青青聞聽一激冷:難道他們要把自己藥啞了不成?
只聽田冬云又說:“別價,你千萬別舍不得花這點兒小錢兒,壞了大事。讓她說出來,我們可就全完了。”
最毒不過女人心!好一個蛇蝎心腸的田冬云!田青青氣得咬的小牙“咯嘣”“咯嘣”響。
“她不知道我是誰。那天送她們的時候。我沒給她們說我的名字。扯不到你身上。”
田冬云:“二狗哥,千萬別露你的名字。咱倆這種關系,一扯上你,我就跑不了。”
這人果然就是薛二狗子。田青青恨得牙根疼。
薛二狗子喝干了杯子里的水,對田冬云說:“拾桌子,我們睡吧。”
田冬云皺了一下眉頭,說:“你不再吃點兒什么?”
薛二狗子:“不啦。現在一點兒也不餓。睡吧,要不時間來不及了。我還得走五十多里路趕汽車去呢。”
趕汽車?看來今晚就把自己送出去。又送到哪里去?
田冬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點兒情緒也沒有。”
薛二狗子把飯桌戳到地上,解著自己衣扣說:“我這一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咱們總得告別告別吧!別想那么多了,平時提起來‘小臭妮子’‘小臭妮子’的,恨得咬牙切齒,關鍵時候又良心發現。像你這樣,什么大事也辦不成。”說著。把田冬云攬在懷里。
田青青見他們要做齷齪事了,便去了西里間屋里。
西里間屋里靠南窗臺下面有一條大炕,薛愛玲、薛愛美、薛愛麗姊妹仨頭沖西并排睡在上面。薛愛玲在最外邊兒。雪愛美在最里邊兒。薛愛麗在中間,與薛愛玲在一個被窩里。
此時三姊妹都睡得正香,對東里間屋里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田青青待了一會兒,心想這邊也就這樣了。那邊那兩個狗男女已經進入狂熱,再也不可能說起自己的事。便想離開。免得沾污了自己的耳目。
心里剛這么一想,便聽到大門口傳來開門的響動。田青青忙到庭院里一看,只見薛運來——田冬云的丈夫——踢踢踏踏地走進了庭院。
東里間屋里正在激情燃燒!
卻來了一個不是第三者的第三者!
這一回可有好戲看了!
田青青在心里小小地慶幸了一下,又退回到堂屋屋里,想看看這場戲如何演下去,演到什么程度!
只見薛運來撩開門簾后。一腳門弦里,一腳門弦外,像個木頭人一樣,僵在了那里。
屋里的動作嘎然而止。
時間窒息了!
空氣凝固了!
整處房子靜的掉根針也能聽得到。
須臾之間,只見兩條長滿黑汗毛的手臂伸到薛運來面前。一只手抓起薛運來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塞到里面一些東西,說:“拿著這錢,再玩兒一會兒麻將去吧。”
薛運來的身子松弛了下來,抽回了邁在門弦里面的那只腳,說了句:“你們忙著,我出去。”轉身向門外走去。
隨即,庭院里響起由近而遠的“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空間里的田青青那個氣呀!真恨不能追上去踢他幾腳,搧他幾個耳刮子!
如此二姑夫!
如此窩囊廢!
真怪不得田冬云如此囂張、如此大膽、與薛二狗子如此的明鋪夜蓋!
田青青一下理解了在沒薛二狗子之前,田冬云為什么三六九地住娘家的原因了!
那次見了薛運來,田青青從他那踢踢踏踏的走路和吞吞吐吐的言談中,就看出這是一個沒有陽剛之氣的男人。她問母親郝蘭欣,為什么給田冬云(在背后里田青青也不稱呼田冬云二姑)找了這么個窩囊男人。
郝蘭欣說,她聽田達林說過,當初說的時候,薛運來的家庭條件在薛家莊來說,屬于最好的戶了。薛運來的父親,從土改時,就在村里當干部。合作化時期,由于薛運來的父親有腦子,善處理事,他們組的人們最團結,打的糧食最多。薛運來的父親多次被選成勞動模范,多次參加縣里的勞模大會,后來就在村里當了黨支部書記。
沒有任何社會關系的農村女孩兒,能以找個黨支部書記的兒子嫁了,那真是高攀了。媒人一介紹,田盧氏也沒怎么打聽,就愿意了。
結婚后才知道,原來這個薛運來一點兒也不隨他父親,松松垮垮不說,還愛玩兒錢,麻將牌九都會,一天到晚長在牌桌子上。
但生米已經做成熟飯,再說什么也晚了。田冬云只好和他過起了日子。
好在家境富裕,又有一個能當里當外的老公公支撐著,倒也沒顯出怎么樣來。
也是田冬云命該如此,結婚沒二年,老公公忽然得急病死了。
薛運來沒了管束,更加變本加厲地玩兒起來。沒二年,連吃帶輸,就把家底倒騰光了。從那以后,田冬云就經常帶著孩子住娘家。
怪不得兩人感情這么冷淡,原來是沖著家庭尋的婆家!
這時,田青青倒有一絲兒絲兒可憐起田冬云來。
東里間屋里又繼續激情燃燒起來。
田青青實在不愿在如此齷齪的地方待下去了,便推動著空間壁,按原路,又返回到村西南角上那間小南房里。
房子雖小,也很簡陋,在田青青看來,比那個齷齪的地方強了百倍。
小南屋很冷,光禿禿的床板上,只有那床棉被可以御寒。田青青便一直躲在空間里,一邊在堂屋的沙發上休息,一邊觀察著外面的動靜。一旦發現薛二狗子的身影,再立馬閃身出來。
田青青此刻是安全了,田家莊里卻亂了營。
那把火本來燒的就是一個柴禾垛,加之人們發現的及時,采取的措施得當,很快就撲滅了。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也沒有引燃別的房屋。
待一切都安靜下來以后,田達林和郝蘭欣回到家里,卻怎么也找不到田青青了。
溫曉旭已經哭成了淚人,哽咽著對回家來的郝蘭欣和田達林說:“我們沒聽蘭欣姨的話,想到邊上看看。出門時,我和青青還牽著手哩。
“出了胡同,一看見火光,我就松開青青的手,和幼秋一塊兒跑起來。跑了一小段路,我回頭一看,不見了青青。我怕她一個人害怕,就回來找她,卻怎么也找不著了。
“我又趕緊把幼秋叫回來一塊兒找。家里外頭,就是找不見。我們甚至連我家里,老五奶奶家里,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
田達林問道:“這么說,你們沒去火場?”
溫曉旭:“沒去成。光找青青了。”
田達林點著頭對郝蘭欣說:“沒去就好。就怕把她碰一下子,她一個人不言聲兒躲到一個地方,再出什么事。
郝蘭欣眼里已經涌上了淚花:“這么晚了,她一個人能到哪里去呢?”
田達林拿起手電筒,對田幼秋和溫曉旭說:“你們兩個人趕緊睡覺去,明天還得上學。青青的事你們再不要管了。”說著,就要送溫曉旭回家。
溫曉旭還想堅持留下來繼續尋找,被田達林連說帶勸,強送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