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說,韓清元當真運氣不錯。
人了解了一下詳情之后,就沒在說起韓清元,轉而說起暗香來的賬目來。
“……你欠我的銀子,已經抵干凈啦,而且到整個月底還能結不小一筆呢。”人笑的很開心,微微抬起下巴對宋景軒道:“怎么樣,你這筆投資是不是很值得?”
宋景軒不禁微笑起來。
人一轉眼,開口道:“如今徐二夫人放棄不再與我合作,結果我的大計劃又要難了一些。你那商行的分紅暫時指望不上……我就只能將這暗香來買下經營,而不是再一舉擴大了。”
她看向宋景軒,道:“軒公子同郭夫人有交情么?你覺得她這鋪子,能不能分期付款?她如是愿意分期,我多出一成價……恩,其他的錢,我想將這縱深的幾個相鄰的院子買過來,并在一起,改建成我要的樣子。”
人尋思過了,縱深有兩家院子并不臨著大街,住的都是并不太富裕的普通民眾,或者出粗出去……而已價格比臨街的位置遠遠不如,將她看中的幾個位置弄下來,一萬兩絕對夠了。
只要郭夫人愿意將這份房產分期,那么,就算沒有了徐二夫人的注資,她的計劃也一樣能運作起來,而且并不算艱難。
其他她并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大才,對于生意經也是興趣缺缺。她的天賦不在這上面,不然,她肯定能像后世那些精英們一般。只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描繪出的美妙前景,就能拉來大把的投資壯大己身。而不是像她現在這般,一文錢一文錢實實在在的攢。
有哪一位商界大鱷。是靠著攢錢發家的呢?
人之所以一心想要將腦海中的設想運作起來,只是因為那是讓她安身立命且是今后的消遣之地吧。
人回過神,問宋景軒,道:“另外,我還希望軒公子能幫我上一個獨立的戶籍。戶籍上有我和冷焰的名字便好。若是不便,加上趙嬸一家也成。”
“我原本是有人相托的,但他們一個個的,都去打仗去了。”人微微搖頭。
若是柴通還在,她相信柴通愿意幫她解決這個問題。無非是花錢而已;若是郭三少在,郭三少也應該愿意幫忙……但這兩個人居然都打仗去了,實在郁悶。
“不知軒公子能否幫我?”人看向宋景軒。
宋景軒動了一下唇,微微頷首,卻又問道:“你說的,我都可以幫你。但,你真的不打算回任府了么?”
他原本同靖王的想法一樣,覺得人此時撐著不回任家,不過是覺得任平生不在。且想著多一些籌碼罷了。但人卻說要立一個戶籍。
一個戶籍將來未必能經得住如任大將軍和王爺之類的壓力,或者根本起不來什么實際上的作用,但足以說明人的堅持。
人笑問宋景軒:“回去做什么?”
隨后她搖搖頭,道:“咱們不說任家成么?說點兒別的吧……”
宋景軒話很少。人卻說的挺開心的,什么花卉啊,冷焰啊。同趙嬸的往事啊之類的,想到哪里算是哪里。有一句沒一句的。
美人在前,不借機多欣賞一會兒。豈不是暴殄天物?
直到半個時辰之后,宋景軒才翩然離去。
人站在窗前,打了個哈欠,滿足地趟床上補覺了。
迎面而來的冷風讓宋景軒一陣不適。
他回頭看看那座在夜幕下十分安靜的小院,心頭再次閃過一陣震驚和詫異,俊美至極的臉上幾次變色,而后又平靜下來,腳下踏著冷風,往前方那一點燈火處而去。
靖王一身玄色錦袍,毫不介意四周盤旋的冷風,一杯又一杯地灌著冷酒。冷酒如喉,立即化作一陣火辣辣的熱流,從喉嚨間一直灼燒到心里去。
靖王領口拉開,露出一片麥色銅肌。
“如何?”靖王抬眼看向宋景軒。
宋景軒在靖王對面坐下,淡然道:“我才進院中,她就發現了我,而后同我談了一些閑話。”他看向靖王,皺眉問道:“你不在家安撫王妃,怎么在這種天中出來閑逛?”
宋景軒目光往靖王身后的幾個勁裝黑衣人身上一掃,挑眉,仿佛有些訝然,道:“你想派人去探一探她的底細?”
“幸好他們沒有來得及去。”
宋景軒提醒靖王道:“王爺別忘了,之前那三個暗斧幫的小混混是怎么倒下的。王爺的手下當然不是混混兒那般沒用,但王爺你同樣小瞧了她。”
他自認為武功卓絕,算的上是一流高手了,但前腳落在她窗前,后腳屋內就亮起了燭火……難道他還能安慰自己說是巧合?
若是讓她知道靖王派人試探她,天知道她心中會做何想法。
“你真的才進去就被發現了?”靖王揉了一下眉心,道:“那丫頭果然有古怪。”
靖王心知宋景軒對他說話絕不會摻水分,心中也同樣慶幸自己的人及時發現了宋景軒的潛入而止步,不然,場面怕真的有些難收拾。但想到白日被她當面將了一下,害王妃震怒差點兒流(產),靖王又難免感慨嘆道:“性子也爆,倒是同王妃是親姐妹。”
他也沒有想到,王妃她根本不知道人的身份。
他的消息顯示,任家清和郡主和任少元還有幾個心腹奴才都知道了,自己府上王妃身邊的關嬤嬤和紅纓也是心知肚明,哪知這些人都默契地瞞著王妃呢?
白日時候,他只以為王妃是要找人晦氣,給她點兒教訓。沒想到王妃是要替他收攬人為侍妾……而那丫頭也是火爆脾氣,愣是爆出身份給了王妃一個大大的難堪!
她就不能看在王妃的肚子上,忍一忍算了!
靖王暗自咬牙,再一想人的各種古怪之處,同宋景軒碰了一下酒盞,開口道:“你們聊了半個時辰……看來那丫頭果然是同本王一樣是喜愛美色的,對王爺就敢甩臉子,對你這位美人卻夜半迎接聊的開懷……”
靖王說到此,也不管宋景軒微變的臉色,用空閑的左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俊臉,古怪道:“本王只是有些不明白……本王這張臉雖然不如你生的美,但也陽剛英氣十分有魅力的,她怎么就不待見本王呢?”
“你已經成親了。”
宋景軒本不想說這句話,但想到人那一閃而過的厭煩和苦悶,鬼使神差地就將這話給拋了出來,并且補刀道:“而且你娶的還是她親姐姐。”
靖王一個窒息,差點兒被酒水嗆住,咳嗽了兩聲,隨即肆意地笑了起來。
夜風很大,靖王的笑聲很快就被掩埋在了風中。
笑過了一陣沒有互動,靖王便也歇了。
他飲下一盅酒,眼睛突然一亮,靠近宋景軒,噴著酒氣,說道:“本王成親了,你不還沒呢么?不如,你替本王收了她如何?有你栓著她,本王才能真正放心。”
“她看似一個普通的小娘子,但本王總覺得瞧不透她,不能踏實。”靖王靠在桌子上,用捏著酒盅的胳膊拐碰了宋景軒的手臂一下,笑容發亮,道:“如何?為了本王,景軒你就犧牲一下美色?”
宋景軒直接給了靖王一個白眼,抓了酒盅飲了一口。
氣死風燈的燈光在夜風中明滅搖晃,以至于靖王都沒有發現宋景軒面上一閃而逝的亮光。
“你不迫她,她又有何理由背叛你?”宋景軒美人面恢復平靜,淡淡地道:“從她對韓家的態度看,她也絕對算的上是恩怨兩明的,行事出乎本心,也有自己的堅持。當然了,她也很驕傲。”
“有本事的人,當然驕傲。”
宋景軒想起人小院中的古怪,想起人的生意經,再想起人提過的那個王府掃地人……他眼中光彩明滅,酒盅在唇邊磨了許久,才一飲而盡,道:“王爺想要收服她,不妨以誠心待她。”
宋景軒也不同靖王多說什么,正色道:“你不是一向遺憾為何我不肯找你借錢么?那么,王爺,今天我就希望你能借一筆錢給我。十萬兩銀子,三年后還給你十二萬兩,如何?”
“你這么看好她?”靖王訝然,道:“你就篤定她一定能替你掙錢?要知道,這花草市場可是會飽和的!除非她能退出更多像金學士一樣的名品!不,也不行……”
靖王于生意上的頭腦是十分清醒的,皺眉道:“花卉不是珠寶首飾,難以保值……所以,京城雖然貴人多,但能在一盆花上砸萬兩銀子的并沒有幾個。再則,若是這珍稀品種層出不窮,又怎么能值高價!無論什么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
“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靖王斷然說道:“或許她暗香來這一兩個月的銷售成績很可觀,但你要明白,那并不是常態!各家在花卉上的采購數目是一定的!”
靖王想來想去,也不明白宋景軒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不解地問道:“你又哪里來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