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讓孟如嫣進宮的人太多了。。
雖然誰也沒有特別尖銳地‘露’出這種針鋒相對的態度來,孟家個人最近也格外的低調謙和,但細細一想,所有有意讓‘女’兒進宮的人家都會在暗地里使絆子耍‘陰’招。
甚至都不需要皇后娘娘背后的武陽侯府動手。
孟如嫣實在太出‘色’了。出‘色’到讓所有一起進宮的人家都感到是個大威脅大阻礙,會自覺地將孟如嫣‘弄’下去,而后才會彼此防備,開始勢均力敵的爭奪。
孟老爺子當然也清楚市井里的流言。
他‘陰’沉著臉,猶自不肯相信,會是這么個結果。想到自己這一年風光盡去,在朝時候已經成為可有可無之人,兒子們即便什么時候會被起復,也別想著能有好前程,而孫輩們又無一個能支撐‘門’面的……
孟老爺子頭腦陣陣眩暈,扶著桌子,險些栽倒。
“父親,您怎么樣?”眾人唬了一跳,忙上前慰問。
孟老夫人更是心慌,忙道:“圍著干什么,趕緊請太醫啊!”
“別去。”孟老爺子扶著桌子坐到了太師椅上,喘了一口氣,抬手道:“別去。我歇息就好。別讓外人知道,笑話咱們。”
若是傳出去,說孟大學士因為‘女’兒沒能入宮而昏厥病倒,那就是笑話中的笑話了。總得有塊遮羞布。
“老老實實,給如嫣說個人家吧。”孟老爺子閉上眼。示意兒子們將自己攙進了內室,躺倒在‘床’,打發了他們出去。讓英王妃留了下來。
“父親,您想開一些。”英王妃將一條熱帕子搭在老爺子頭上,目視他格外蒼老的容顏,心生不忍,道:“有我在,孟家在京城總會有立足之地的。”
“我心中不是不清楚。”孟老爺子道:“孟家不是底子薄,是根本沒有底子。我能做到二品大員。一個孫‘女’能嫁給王爺為正妃,已經是難得的榮耀了。要被那些世家們嫉恨排斥了。”
“要成世家,不是一代人的事情。”
“你的父親叔伯們都沒有太大本事,你那些弟弟們也都沒個太成器的,只出了你和嫣兒兩個。卻是‘女’兒身……”老爺子蹉跎嘆息:“不是我不知道要韜光養晦的道理,不是我不知道,一家能出一個王妃已經足夠顯赫,不能再奢望還能出個貴妃娘娘……”
“道理我都懂。”
他能獨自打拼到二品大員,若是不懂這種道理,也根本就爬不上來。
“但人越老,就越不甘心啊。明明嫣兒那么優秀……”
英王妃神‘色’鎮定地聽著。聽到孟老爺子如此說話,便開口道:“父親,嫣兒不能入宮。也未必就是壞事兒。她那般的顏‘色’智慧,沒進宮已經是眾矢之的……若是進了宮后,即便妹妹再聰慧。也抵不過太多人的一致對外。”
英王妃比所有的孟家人都要冷靜。
她看的很清楚。
孟如嫣的聲勢太高調了,若是真的進了宮,不知道要‘花’費多大的力氣和代價才能站穩腳跟。除非皇上十分喜愛她。
但眼下看來,皇上并不因美‘色’就昏庸了。
“不進宮,嫁個權貴之家做大‘婦’,或許更好一些。”英王妃安撫孟老爺子道。
孟老爺子閉著眼睛。沒有回答,神‘色’之間。有虛弱和晦暗。
孟如嫣并沒有參與孟家人的討論。她站在窗前,目視著窗外的點點寒梅,誰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
百‘花’園出了祥瑞,一夜‘春’來千樹‘花’開,在權貴眼中并沒有太當一回事兒,甚至連求證都沒有去——
那天那位歌頌祥瑞的小官的確帶上了幾支開的粉‘艷’‘艷’的桃‘花’做證據,但冬日開的桃‘花’并不是沒有,高明的‘花’匠在加上溫室,就能培育出來。甚至,暗香來就在賣一批含苞待放的桃枝。
不過是皇上‘弄’出來的借口罷了。他們想。比起這個,關注秀‘女’入宮之事,則更重要許多。而且,名單既定,之前被耽擱的,家中有適量兒‘女’的婚配,也得相看起來了。
權貴們不相信這個,但百姓們卻是肯信的。
而且聽說了百‘花’郡主免費將沾了祥瑞的‘花’兒分發出來,好能回家泡茶喝,一時間都很好奇,又想要貪便宜,來的人不少。
更多的,是百‘花’園中的那些‘侍’衛仆人們,千萬叮囑了親人朋友們一定要來領……因而這幾日,百‘花’園‘門’口一直都陸續地排著隊伍。
古人淳樸,一人領一份,最多再替家里親人領一份,再多是肯定不會要了。更不會有哄搶的情況發生。
這讓‘花’襲人看了異常感慨。還是古人淳樸啊。
這一日,她悄悄地走出來觀察了一會兒,正要折回之時,就見許久不見的徐清黎朝她走過來,神‘色’間有些躊躇和猶豫。
‘花’襲人一怔,問道:“大年下的,怎么出來了?”
“我聽到說你這里正在送用些特制的泡茶喝的‘花’兒,就過來看一看,打算也讓人領些回去呢。”徐清黎指著隊伍,對‘花’襲人笑道。
‘花’襲人就道:“你想要,稍個信來,我還能不主動給人送上‘門’去?”她沒有將徐清黎往園子里讓,而是坦然地站在‘門’口,同徐清黎寒暄,道:“不過是用祥瑞做噓頭,也只有你肯親自過來捧場了。”
即便是富貴人家的閨秀們對這個有些興趣,也只是差人過來領,絕不會親自過來。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百‘花’郡主待嫁之身輕易不會見客,也都很識趣不會湊過來。
更何況,‘花’襲人已經回過徐清黎一次了。
徐清黎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笑,神‘色’遲疑片刻,低聲問道:“其實我過來,是有點兒事兒……”
“什么事兒?”‘花’襲人笑容很平和從容。
不遠處有人在暖陽下排著對,拿到‘花’兒之后,都十分珍惜,談論著百‘花’郡主和祥瑞,滿是善意和感‘激’。甚至有人遠遠地朝著大‘門’叩頭,但卻并不會過分,如同了卻了心愿似得,拜一拜之后,就離開了。
“如嫣她……”徐清黎鼓足了勇氣,開了口。
“她怎樣?”‘花’襲人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似乎很期待徐清黎接下來的話。
徐清黎卻覺得話很難說出口。她抿了抿‘唇’,才艱難地開口道:“之前在市井有些不好的流言,對她打擊很大。如今秀‘女’名單又已經定下了,你知道,沒有她……”
“我知道沒有她。”‘花’襲人微微歪頭,問道:“但那又如何?徐姐姐你是想要認為我能開口,好讓她補進去秀‘女’名額中去?的確,我是能夠說一句,或許皇上也會愿意在宮中再多一朵嬌‘花’……”
‘花’襲人注視著徐清黎的眼睛,問她道:“但我為何要這么做?”
“你,我……”徐清黎在‘花’襲人的注視下覺得有些難堪,輕輕咬了‘唇’。她眼中也有了些疑‘惑’,似乎是不太明白‘花’襲人為何會這么刻薄和咄咄‘逼’人。也是這么的沒有同情心——
既然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她為什么不愿意幫忙?
從前‘花’襲人不是這樣的。
難道真的是因為皇后娘娘的緣故?畢竟‘花’襲人是皇后娘娘的庶妹……
‘花’襲人凝視著徐清黎的臉‘色’神‘色’變幻,輕輕開口道:“徐姐姐,我又不是那‘花’街拉皮條兒的,實在難以做出將誰往誰‘床’上送的事兒來。你難為我了。”
‘花’襲人這話說的粗俗,因而顯得格外地不留情面。
徐清黎一下子漲紅了臉,站在那里,尷尬窘迫,有些不知所措的惶惶。
“你來找我替孟如嫣說話,你娘不知道吧?”‘花’襲人問道。
徐清黎下意識地搖頭。
“也不是孟如嫣親自開口讓你過來相求的?”‘花’襲人又問道。
“她……”徐清黎不禁回想了一下。她去見孟如嫣的時候,孟如嫣似乎是在強顏歡笑,只是略提了一下外面的流言,也提了一下曾在冰會上碰到過‘花’襲人,但就再沒有旁的了。
只是在最后徐清黎告辭離開之時,孟如嫣曾羨慕地感慨道:“可惜我當初有眼不識貴人面……若是清黎你遇到麻煩事,百‘花’郡主定然會不遺余力地幫忙吧,你們很久之前就有‘交’情了。”
很久之前,‘花’襲人還不是百‘花’郡主,只是一個小小的市井小‘花’商,那個時候,徐清黎已經同她姐妹相稱,相處十分愉快了。
這樣的情分彌足珍貴,所以‘花’襲人一定會珍惜。
徐清黎也是這么想的。
她出了孟府,頭腦中反復盤旋著孟如嫣的話,不知怎么的,就到了這里來,又恰巧撞見了‘花’襲人,就走過來,將話說出了口。
徐清黎有些恍惚。
‘花’襲人見狀,就道:“徐姐姐,若是你說不想嫁給延平郡王,我倒是愿意替你想想看有沒有好法子……但我真的不覺得,孟如嫣有什么需要別人幫助之處。”
之前皇上登基之后,將六皇子封了延平郡王。
“徐姐姐,我言盡于此,你且想一想吧。”‘花’襲人歉意地道:“園子里有些不便,就不請徐姐姐進去坐了。”言罷,她微微向徐清黎一點頭,轉身從角‘門’進到園子里去了。
她進去之后,角‘門’緩緩關閉,擋出了外人往內窺探的視線。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