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這一日,任少容借了百‘花’園,灑下不少帖子,邀請了京城眾多公子閨秀去賞‘花’。
今年的‘春’日來的不疾不徐,冰雪開始融化,太陽既不像冬日那么有氣無力,也不像是夏日一樣熱烈非凡,愜意的讓人覺得格外幸福。
‘花’襲人沒有參加聚會。
這一日,她應了宋景軒的約,一同去果子山去踏青。
桃溪兩岸,枝頭粉紅點點,有那心急的已經早一步綻放,在南風暖陽中舒展開來,嬌俏動人。果子山上更是一片‘春’意融融,泛綠的樹枝和各種要綻未綻的‘花’兒‘交’相打著招呼,即便不用刻意留意,也能感受到勃發的生機。
‘花’襲人和宋景軒出了城,就改成了騎馬而行,沿著桃‘花’溪的方向朝著果子山輕裝前行。
感謝任少容的聚會。這樣踏青的好天氣里,才沒有閑來無事的貴公子和嬌小姐們前后簇擁的熱鬧出游。只有一些老‘婦’人帶著自家的小孩子,挎著竹籃在田野里尋覓著美味新鮮的野菜,給這早‘春’的畫布添了許多平實生活的生動來。
兩個人縱馬而行,所言也是生活瑣事。
“皇上派了工部的人參與,已經設計好了如何用水泥架設路面。”宋景軒道:“第一條路線并不設在城中。而是準備鋪設京城南‘門’外往漕運碼頭的官道。”
“漕運上從來盡出糟心事。至于海運,也總是因為這些官場上的利益糾葛,開展的并不盡如人意。”他開口解釋道:“皇上希望。一條寬闊的水泥路,會對漕運海運起到好的影響。”
“這不太現實。”‘花’襲人搖頭道:“眼下,大規模的運輸還是要靠水路,無論是漕運也好海運也好,都比陸地來的經濟實惠。馬車畢竟承載太少,不能對其有太多的指望。”
“皇上也只是這么一個期盼吧。”宋景軒道:“他看重的,還是在速度上提高上。總之。這條路只會有益處。”
“那當然了。”‘花’襲人點頭承認,又問道:“那現在你算是皇商了么?這筑路里面。應該是有利益的吧?景軒,你別忘了,我們做的是生意,即便賺少些。總是要賺的。”
‘花’襲人不禁想起宋景軒從前諸多從商的失敗經歷。其實,‘花’襲人已經漸漸發覺,或許是同皇上一起共事的時候多了,或許是因為他姓“宋”而對這大梁有主人翁的意識在,又或許是宋景軒天生就是想要改變世界的人……他做事,總是從大方向上面去想。
‘花’襲人覺得,若是皇上告訴宋景軒說這個水泥技術要被收歸工部以方便做整個大梁的官道改造計劃,相信宋景軒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同意的。
宋景軒的俊美的臉上果然閃過一絲不自在,很快說道:“皇上說。這工程關系遠大,恐不能有太多的利潤給出來。但杜家樓說,因為用量很大。即便是利薄,但也十分可觀了。”
只要不是將技術都放棄了就好。
‘花’襲人表示理解:“除了鋪路,水泥十分堅固,粘合‘性’又好,蓋房子打地基什么的,還有別的用處。朝廷工程做好的同時。肯定也有‘私’人想要購買。那個時候,再將利潤加上去就是了。”
“杜家樓應該知道該怎么辦。”宋景軒道:“他還是不錯的。”
畢竟開酒樓。也是做生意。菜品如何定價,也要綜合考慮各個方面。
杜家樓肯定不會太差。
而這人啊,很多時候,需要的就是一個機會,一個舞臺。
“伯母和景怡最近如何?”‘花’襲人轉了話題,道:“聽說你今天也沒準她出‘門’?”
宋景軒臉上閃出憂慮,道:“她的狀態不太好。”
他聽嬤嬤說她乖巧了,就去探視她,卻還是被她‘激’動地稱呼為“儈子手”。提到劉貫義的時候,依舊全都是他的好,完全不能明白過來,他和她錯在何處。
或許,她知道錯在何處,但卻不管不顧,不在乎。
宋景軒不能任這樣的宋景怡走出府‘門’。這樣的宋景怡,人的認知都是扭曲的,不知道出去后會發生什么。
他本來并沒有想到要對‘花’襲人說這些,但此時聽到‘花’襲人一問,就自然而然地開口講了起來,詢問‘花’襲人道:“……你有沒有好的法子?”
“若是以我說,那就讓她再喜歡上別的人,忘記那個劉表哥。”‘花’襲人開口道:“按照你的描述,我是覺得,景怡原來的生活還是太簡單了些。她似乎都不怎么出‘門’同其他閨秀‘交’流,日常生活中只有家中的堂姐妹和那個劉表哥,所以才會輕易被劉表哥打動了,輕易不能忘掉。”
“而且,劉表哥被你‘弄’死了。”
“人死了,還活著的人一般就會選擇忘記他的缺點和過失,將他的好分外放大,所以遲遲難忘。”
這讓‘花’襲人不禁想起了韓清元:不知道他會不會將薛世凈記在心中一輩子呢?
“你這么拘著她,反而更讓她憤怒偏‘激’,不能也不愿意認真反思,明白對錯。”‘花’襲人道:“你應該鼓勵她出‘門’,多見識了,聽到更多人的判斷,才有可能醒悟。找個可靠的人跟著,也不至于就再出事了。”
人沒有見識的時候,往往以為眼前這一片天,就是生活的全部了。
在安平郡王府,祖父和父親都不靠譜,母親‘性’格軟弱,長兄事忙無法顧及……宋景怡被人往歪了引成了今天這樣子,也不是不能解釋的。
不是人人都像宋景軒這樣,一個人不用誰念叨就知道努力就懂的責任就長成了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但即便是宋景軒身上,也能夠看得到,他在與人‘交’流社會‘交’往方面都存在缺陷。
宋景軒接下來的一句話,果然印證了他的缺陷。
“既然如此,待你我成親之后,景怡就‘交’給你。”他說的那么的理所當然,絲毫不曾考慮,在許多人眼中,這姑嫂之間的難題,甚至于亞于婆媳之間,也沒有考慮過,‘花’襲人這個做嫂子的,愿不愿意接宋景軒這個問題小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