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呀!救命!救……命……”
小毛倒在雪地里的聲音慢慢變弱,她額頭上滿是汗,渾身上下都是摔倒時粘上的雪。
她覺得肚子疼,有什么東西在往外流,慢慢地,她的意識開始變的模糊,然而她連掐自己、提醒自己一定要清醒求救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
通往梨樹村的鄉間小路上,由于年后的一場冒煙兒風雪,隔離了通往縣城的路,大多數的村民都選擇在家過年貓冬。
李群發家的兩垛柴火垛緊密相連,中間有一個刻意為之的空隙。
雖然柴火垛離這條寸步難行的小路有段距離,可小毛的情況依然能在視線范圍內。
李群發摸著敞開棉襖懷兒的王小芳,倆人正對著話。
“嗯嗯。”王小芳的一個“嗯”字拐了七八道彎兒,對著李群發撒嬌道:
“李抽吧嘴那娘們,我剛剛可見到了。啊!你輕點兒!那娘們大雪嚎天的從這個方向回家,臉色羞紅,說!是不是你剛和她辦完事兒?”
王小芳一頭到脖頸處的短發,她撅起粉嘟嘟的嫩唇,似嬌似嗔,媚態盡顯。
李群發大冷天的居然忙活一身汗,他著急了。
這小娘們愣是憋了他一周時間了,他想得慌。
即便這樣,手上解褲子拉門的動作不停,語氣卻很嚴厲:
“少特么跟老子胡說八道!那娘們騷著呢!他夏文看上的,老子根本瞧不上眼!誰知道從哪個二愣子胯下剛鉆出來。來,快讓李哥稀罕稀罕!”最后一句才變成了商量。
王小芳,曾經那個拿著石頭子在院子里學寫字、認字的內向姑娘,她是從何時蛻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已經不得而知了。
曾經她羨慕夏天,從夏天在村里時就羨慕。
羨慕她穿的干干凈凈的梳著大辮子,羞羞澀澀路過村口時,村子里的小伙子們連議論她都覺得是種褻瀆,心里卻裝著夏天。
她跟了李群發,全家人不公開的秘密,也是不再隨便把她嫁人的重要原因。
她的爹娘因她的關系不用干勞累的活計。李群發偷摸給村里大事小情張羅時的人情費用。也大部分在她的兜里。
她看著夏鳳去集鎮上連買塊花布都舍不得。她心里痛快極了。
她買,她買兩塊,雖然村里人私下議論她、猜測她好像跟了鎮上的某個小頭頭。可那又如何?她比夏鳳這個書記夫人還過的順心。
王小芳把對夏天當初不提攜她的怨氣,通通地都甩在了夏鳳的身上。
至今,王小芳都搞不懂,為什么夏天能輕而易舉抬抬手的事。怎么就不能幫她。
她是大姑娘時,跟了李群發。她當時真想找夏愛國那個老頭子來著。
現在嘛,通了男女之事,看看面前一米七出頭的李群發,想想夏愛國那么高的大個頭……
她渴望夏愛國也能對她露出寵溺的笑容。
李群發輕拍了一下走神的王小芳:“想誰呢!快點兒。先幫哥摸摸,憋一周都不好使了!你特么就作吧,以后哥怎么弄你!”
王小芳壓下眼中的煩躁。大冷天的,光屁股鉆柴火垛。四周堵的再嚴實吧,它也有風吧!
摸!摸個屁啊!直接上得了,她每回完事兒都得在炕頭躺半天兒緩緩。
倆人正要進入正題呢,小毛用盡全力,在最后喪失意識前的“救命”聲傳進了耳朵里,嚇了茍且的男女一跳。
李群發探頭瞅了瞅,罵了聲“晦氣”,仔細瞇眼瞧了瞧倒在路邊的小毛。
“那是夏愛國家的小毛!”這是陳述句。李群發在“自己人”面前從不尊稱夏家人。
王小芳整理衣襟:“她好像要生了呢!”無所謂瞧熱鬧的態度。
李群發“嗯”了一聲,眼珠兒轉動了一圈兒:“不行!我得給她送回家去!她這是去哪了?”
“李群發!你是不是傻!啊?那李小毛猴尖猴尖的,你從這走出去讓她看見,我以后還怎么在村里呆?你還嫌我風言風語少嗎?別管!死不死呢!”
在李群發眼里,老娘們都那么回事兒吧!她們除了能生孩子還有那事兒有用,其余時候都是禍害。
在夏家人面前,李群發這個現在即便是大隊書記的人,仍舊得夾著尾巴做人,別看他當著女人的面前連夏大伯都不尊稱一聲爹!
但他在王小芳面前卻說一不二:“滾犢子!你知道個屁啊!”系好褲子,正要出去時,他趕緊一閃身又進來了。
“沒事兒了,那面有過路的。”沒敢拉著王小芳珍惜光陰抓緊辦事兒,趴在那瞧小毛的熱鬧。
王小芳冷眼看著。有時候睡不著覺時,她就琢磨啊!李群發年輕不假,可偶爾讓她心冷。要是像夏愛國那么大歲數的得了她,不得新鮮死啊!
若干年后,夏天給了她評價。
夏天穿著西服站在一襲花連衣裙的王小芳面前說:
“沒錢靠愛,沒愛靠錢,時間久了,兩樣都沒有了,你就成了現在的變態!”
叮鈴鈴急促的電話聲響起,這面電話響,那面葉大少推開了家門。
夏天腦子發懵:“什么?姑姑,你說我嫂子怎么啦?她、她才懷孕七個月啊!”
這哪是開學之前迎曙光啊!
這簡直是開學之前先毀滅啊!
夏天小胖臉板起:“正好,你回來了!爸重感冒,媽也心臟不太好。葉伯亭那……唉!家里老老少少的!你能跟家呆幾天?”
葉伯煊沒想到一進家門就出狀況:“最多兩天。”
夏天拿圍巾、穿大衣:“荷花姐照顧孩子們!你照顧爸媽!咱倆換手!我娘家出事了。
嫂子背著我娘自己去了趟城里,摔倒在路邊早產了。情況不好,我姑沒說明白到底是搶救誰呢!
明天你給我哥單位請假,務必多請幾天。我現在開車找他趕路!”
葉伯煊反應倒快:“你拿錢了嗎?有事給我姑姑打電話!”
夏天留給剛回家的丈夫是冒煙的汽車尾氣。
夫妻又好久沒見了,見了卻是這樣的場景。
葉伯亭抱著剛睡醒蔫頭耷腦的小碗兒走了出來:“哥。”
葉伯煊瞧了瞧小碗兒,又看了看葉伯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