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當自強

第二八零章 庶女奪嫡之錦斗23

等平林城樹木成蔭,重回山清水秀,這里也就不再是邊荒之地,百姓生活也能得到極大的改善。

今日被大家懷疑,認為是白費力氣的種樹行為,來日便可利在千秋,顧曉曉沒有出言解釋什么。

天才的想法,普通人總是難以理解,哪怕顧曉曉詳細解釋了,他們也未必能懂。

翼王,著實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顧曉曉對他又多有了一層認識。如此人物,若能成為天鳳國的下一任帝王,將是黎民百姓之福。

想到這里,顧曉曉心念一動,也許這次任務她找到了新的完成途徑。涂藍蕓支持七皇子,那么她就支持九皇子,爭權奪位總要有人競爭才好。

一個念頭引出了無數念頭,按照劇情中以及現實里對翼王的了解,顧曉曉愈發覺得他適合皇位。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勤政愛民又有遠見,他像是天生的領導者。

但是該如何說服翼王呢,他無心于皇位,這是眾所周知之事。功名利祿,翼王出生伊始就不缺這些,錦衣玉食對他而言更是唾手可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顧曉曉不知她該以什么理由去說服翼王。但是能和七皇子抗衡的,也只有翼王了。

才入城不到一刻鐘,翼王府前來接應的人已經候在路上,十幾輛滿載寒衣的車,被拉到了軍營中,顧曉曉則被迎入翼王府。

西北的建筑風格與天水城迥然不同,雄渾大氣的雕梁畫棟,錯落有致的假山讓人目不暇接。

府中下人全是從軍營中選拔出來的,行走時目不斜視虎虎生威,顧曉曉一個生人進了翼王府,無人投以關注目光。這樣一支訓練有素的官兵組成的虎狼之師,可以想象迎敵之時會有多英勇。

“涂藍小姐,將軍正在練兵,您暫且在廂房安置,待會兒會有熱水和飯菜送上。”

“謝謝。勞煩了。”

“不用客氣,將軍有言,讓我們一定要招待好涂藍小姐。”

將軍,小的只能幫您到這里了。管家在心里默默說著。他從翼王到西北之后就開始做王府管家,這么多年來,王爺形單影只除了練兵還是練兵,身邊也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

翼王一年比一年威嚴,他們這些做屬下的。只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樣擁有簡單的幸福和快樂。天家無父子,雖然翼王深得圣上寵愛,但是皇宮里沒娘的孩子,日子又能好過到哪里去。

西北乃是苦寒之地,王爺又以軍營為家,待在營中的時間比待在王府還久。他們只盼著府中能有一個女主子,讓王爺能在浴血奮戰之后,有一個溫暖的后方。

待下人離開,顧曉曉在廂房中走了一圈兒,布置簡單大方梳妝臺上只擺了一面銅鏡一把梳子。

不一會兒熱水送上來了。顧曉曉關上房門進行沐浴,接著換上了襦裙。為了行程方便,她一直做男兒裝扮,臨近平林城才換了半新不舊的女裝。

如今要見翼王了,顧曉曉不敢托大渾身上下煥然一新,不染一絲灰塵。

望著銅鏡中蛾眉彎彎朱唇微啟,長發編成辮子的少女,顧曉曉挑了挑眉,鏡中窈窕淑女立馬變得神采飛揚。

這樣見客應該不會失禮,想起翼王白砥。顧曉曉有片刻失神。先前管家的話,透著隱隱的曖昧,她不是沒有聽出來,只是覺得匪夷所思而已。

她是什么身份。翼王又是什么身份,他怎會對她上心。

梳洗后,下人前來撤走了水桶,送上了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讓顧曉曉食指大動。為了趕路,她這一路上都沒顧得上好好吃頓飯。大多數時候都是熱的干糧肉干。

那種食物,怎么能跟熱騰騰的新鮮飯菜比,顧曉曉狼吞虎咽吃下去了一大半。

西北天黑的早,吃完飯后沒一會兒,天色已經暗了,大風呼呼的掛著,檐角風鈴亂撞。

燈籠在遠處一盞一盞點亮,顧曉曉站在屋檐下,聽著風鈴來回撞擊,望著深邃的夜空。

就在這時,一個晃悠悠的燈籠飄進了顧曉曉的院子,她定睛一看卻是管家。

“何管家好,可是有什么吩咐?”

“姑娘太客氣了,老朽冒昧前來打擾,若姑娘暫時不打算安置,將軍請您過去一趟。”

暮色低沉,此時來請人,何管家總覺得有些理虧。但是將軍從營中回來之后,第一句話就是問涂藍姑娘,他又不忍將軍失望。

所以雖然將軍原話是,若涂藍姑娘已經準備安置,就明日再請她過去,他擅自改成了今日。

顧曉曉瞧著天邊綽約星光,點了點頭,接過了何管家另一只手中的風燈:“晝時已經歇過,現下無眠,能與翼王殿下見一面乃是小女子榮幸。”

何管家聞言笑成了一朵花兒,在前方一邊引著路,一邊絮絮叨叨講起了翼王行軍打仗時,遇到的各種危險以及立下的奇功。他話語中透著濃濃的自豪感,事無巨細對翼王戰況了若指掌。

從何管家的描述中,顧曉曉眼前勾勒出一個果敢堅毅武功高強,讓蠻子聞風喪膽的少年英雄。

精彩的故事讓路途變得短暫,何管事一句到了,讓顧曉曉從驚心動魄中回過神兒來。

光線從亮如白晝的花廳傾泄而出,四周悄寂無聲,天上星子已經撒了一半,地上雪光隱隱。

“多謝何管家引路。”

何管家壓低了聲音,笑瞇瞇的說:“不謝,小的再來待會兒送姑娘回去。”

他說完會,轉身離開,燈籠在雪地里飄飄呼呼的亮著。

花廳中太過安靜,顧曉曉屏住呼吸也沒聽出里面有什么動靜,她提步上了臺階朗聲開口:“天水城涂藍萱,拜見翼王殿下。”

宏亮的聲音驚的屋檐上的碎雪撲簌簌的落下,花廳中傳來了清越的男音:“請進,涂藍姑娘莫要拘禮。”

興許是產生了不該有的念頭,驟然聽到翼王平和的聲音,顧曉曉竟有些心虛,仿佛她想要勸翼王登上皇位,利用他的念頭已經人盡皆知。

花廳前擺著屏風。顧曉曉慢騰騰的繞了過去,八張上了黑漆的氣派太師椅上,只坐了一人。

那人眉眼若冰雪裁出,一襲白袍在花廳黃色燈火映襯下。像是一輪滿月瑩瑩的散發著光輝。他實在太過出色,顧曉曉每次見到翼王,都有一種耗盡筆墨仍形容不夠的錯覺。

單從外貌上看,翼王太過風光霽月,哪怕五官凌厲。若他不釋放出逼人的氣勢,也無法讓人將他和殺戮聯系起來。

“民女涂藍萱見過王爺。”

雖然翼王已經說過免禮,顧曉曉仍彎下腰行了一禮,這是翼王應得的禮遇,他是百姓的英雄。

“請坐,涂藍姑娘太過生疏了,讓姑娘千里迢迢來此蠻荒之地,小王深覺愧疚。”

他指的是身旁的座位,和一國親王平起平坐顯然不太合適,但是顧曉曉分析出翼王的性格。他并不在意身份尊卑。若她硬要守著陳規,反而會惹翼王厭棄,所以顧曉曉坐下了。

桌上茶水還冒著熱氣,白砥眉眼間的凌厲在燈光下柔和了許多,他將親手斟的茶推到了顧曉曉身邊。

這杯茶,讓顧曉曉深感棘手,她苦笑將茶壺移向了自己的方向,然后開口道:“王爺,使不得,您折煞民女了。”

讓王爺給自己倒茶。顧曉曉脖子涼涼的,她還沒活夠,不想受這份兒刺激。

白砥也不強求,只是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當初一直都是她在為他們做飯煮茶,心血來潮時還為他們展示一下古代的茶藝。

他其實想過很多次為她煮茶,兩人圍爐夜話的場景。此時此刻,兩人相對而坐,他驀然發現那些癡心妄想也有實現的時候,但他竟不能說出他是誰。只能以陌生人的身份陪著她。

也許,她早就忘了他吧,白砥有些恍惚,經歷了這么多任務,他能記住的人不同樣寥寥么。

顧曉曉說了話后,發現翼王半響沒有回聲,偷眼看他的眸子,卻發現他似在望著虛空處發愣。

“咳,咳咳。”顧曉曉小聲咳嗽了幾下,果然喚回了翼王的注意力。

翼王回過神來,像是什么也沒發生一樣,端起手中茶杯啜了一口:“有些話,一直想和萱姑娘一訴,但又恐太過唐突,嚇到了姑娘。”

顧曉曉的手心冒汗了,這節奏怎么那么像表白,難道翼王要跟她友好的交流一下感情?她的腳往后縮了縮,不太自在的說:“這不太合適吧。”

白砥被眼前人惴惴不安聲如蚊蚋的樣子逗樂了,要不是怕嚇到她,他還真想順著她的猜想來場表白。只是這個時間地點不合適,他相信那些話,他有的是時間說。

“雖然本王覺得說出來會顯得唐突,但還是忍不住說一句,與君初相遇猶如故人歸。第一次遇到姑娘,便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翼王說的太過誠懇,顧曉曉有些飄飄然了,她的魅力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大了,連堂堂王爺見了一次面就能記住她,而且有意進一步交流。

“這,這,王爺太過抬愛,民女不勝惶恐。”顧曉曉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了,難道說謝謝厚愛與有榮焉。

花廳一瞬間寂靜下來,翼王棱角分明的臉上,似是閃過了一絲笑意,顧曉曉去捕捉時卻發現渺無蹤跡。

這種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不猜的小把戲,顧曉曉實在玩兒不了,只能鼻觀口眼觀心選擇了沉默。

兩人緘默不語,氣氛卻不顯得尷尬,這種沉默更像是一種無聲勝有聲的對白。

顧曉曉很是糾結,她到底什么時候與翼王關系好到能產生默契了。除去斗錦大會,這應該是他們第三次見面,這種陳年老友的感覺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萱姑娘覺得西北如何,江南富庶令人羨慕,可嘆同為天鳳百姓,這邊卻是多災多難。”

提及西北,顧曉曉的窘迫和尷尬消散了不少:“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塞外風光壯麗多姿,和天水城鳳儀郡相比各有各的美麗。西北嚴寒土地荒蕪,不比江南富庶,但是因地制宜,老百姓生活也未必一直困苦。”

顧曉曉說話時不忘觀察翼王的神色,見他認真聽著,心中一寬。

她認為翼王的話不是無的放矢,他提起西北百姓困苦,必然有其深意。一個能懂得植樹造林改善土地的人,又怎會胸中無丘壑。

顧曉曉知道自己是班門弄斧,但她想試著抓住這個機會,找機會得到翼王的賞識。

“沒想到萱姑娘第一次來西北,就能有如此感慨,果真讓人佩服。提及因地制宜,姑娘是否有好的方法?”

白砥比誰都清楚顧曉曉是一個聰明又具有智慧的人,但是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求教,讓他覺得分外有趣。

現在的顧曉曉堪稱小百科全書,各方面的知識她都懂些,雖然只是些皮毛,但此刻拿出來暢談足夠了。

打開話匣子之后,又加上翼王時不時的虛心求教捧場,顧曉曉滔滔不絕的從植樹造林講到人工造渠,從畜牧業談到如何用羊毛紡織毛線織毛衣……

蠟燭噼里啪啦的燃燒著,待顧曉曉覺得口干舌燥,拎著茶壺倒水時發現里面空了,這才覺疲憊整個人宛若散了架。

夜深人靜,外面偶爾發出啪嗒的輕響,顧曉曉克制住打哈欠的沖動,拱手告罪:“請王爺降罪,民女廢話太多誤了時辰,驚擾了王爺安寢。”

由于說了太多的話,又沒有茶水滋潤,顧曉曉的聲音有些沙啞。

翼王一直接著話茬,為的就是和顧曉曉多說會兒話,當看到她如夢初醒才發現夜已深,不由有些得意,唇邊飛快的挑起一抹笑意。

燈光下,白衣男子燦然一笑,亮若星辰。顧曉曉以為是夜太深,自己看花了眼,睜大眼睛再看翼王,仍是一副嚴肅的模樣。

“人生難得一知己,今日能和萱姑娘秉燭夜談實乃人生一大快事,姑娘何罪之有。怪也只怪小王不知分寸,耽擱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