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在說著話,想也沒有想到,黎大海居然說動手就動手。
黎大海年輕的時候是木匠,有著一大把力氣,雖然這十幾年來一直舉業,但是骨子里的力氣還是在的。
那一棍來的又急又猛,只在頃刻間,就來到了黎彥南的腦袋前。
黎彥南驚呆了,根本一動也不能動。
黎時時關注著房內的動靜,見此,目眥欲裂,恨不得自己有著一雙飛毛腿,能快速地跑到房內去。
那一根拐杖打下去,黎彥南的頭肯定會爆。
危急之下,黎文清一伸手,將那一把拐杖緊緊地抓在手上,而后手一動,抓著那一把拐杖就往外面扔出去。
“你,你竟然敢扔我的拐杖?!”黎老爺子瞪著黎文清,簡直不敢相信他這個孫子竟然敢違抗他的命令,而且,還敢搶他的拐杖!
多少年沒有這樣子的事情發生了?
自從他不做木匠之后,從縣城里回到村里,就沒有人敢這樣子對他了。
“我怎么樣?你都要將我爹給打死了,我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著?”黎文清憤怒回黎大海。
黎大海被噎住了,過了半響,他惱羞成怒地說:“反正再怎么樣,你也不能拿我的東西!”
“你們走吧。以后不要再來了。”這一刻,黎彥南心死如灰,他怎么也想不到,他這個親爹,竟然想要他的命!
若是文清再慢一些,他估計就要喪命于這一棍子之下。
“老二,你怎么能這么說話。那是你爹!還有你,黎文清。你怎么能將拐杖拿走?!”馮氏生氣地指著黎彥南和黎文清就罵了起來。
黎這時候也沖了進來。
她時時關注著這房間,自然是清楚這些事情。
、黎彥南握緊自己的雙拳,但是微抖的肩膀也在敘說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黎只看了一眼,沒有再看,直接上前,一手拎著馮氏,一手拎著黎大海。就往門外面走去。
馮氏氣的大叫:“這個賤丫頭。你做什么?老二,你竟然讓這個賤丫頭這樣子拎我們?”
黎大海這時也維持不了自己面上的嚴肅,他使勁掙扎。嘴里大吼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再拎著我試試。不孝子呀,不孝子。”
黎充耳不聞這兩人的叫聲,她的腳步非常地快。幾乎是跑出來一樣,她拎著這兩個就往大門那里走去。
出了大門。她直接就將這兩人往地上一摔,大聲道:“滾。這里不歡迎你們。別以為你們仗著是我爹好欺負,就過來喊打喊殺!滾。再上門的話,我見一次打一次。我說的出做的到。橫豎我在村里也沒在什么好名聲了。我也不怕別人的唾沫星子。再說了,我們兩家早就斷絕了關系,就算我打了你們。也沒有人敢說我的半句不是。”黎撂下狠話,揚揚自己的拳頭。
黎大海和馮氏驚恐地看著黎。他們這時候才想起黎那恐怖的神力,也知道黎說的出來絕對會做到。
將自己的爺和奶毫不留情地扔出門,她還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不孝子呀,不孝子呀。”黎大海指著黎大罵。
走了幾步的黎聽到這話,咻然轉身,譏諷道:“俗話說,父慈子孝。做父母的都不慈,還要求做兒子和女兒的孝順,這不是很可笑嗎?
你都要拿拐杖打死我爹了,還想我爹傻傻地站在那里任你打?你那么惡毒對自己的兒子,還要求我爹對你孝順?這是我聽到過最大的笑話。
枉你讀了那么多年的圣賢書,竟然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你的書都讀到了肚子里去了嗎?難怪那么多年來還是一個童生。你這樣子的人,這樣子惡毒的人,老天開眼,不讓你當中秀才,是對的!”
黎大海的臉色一下子就變的雪白!黎句句都戳中他的心窩,他翻遍整個腦袋,都想不到一句話來反駁黎這話,他的嘴唇動了動,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黎。
馮氏可不懂得這些大道理,她只認一個死理,“你爹是從我肚子里出來,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給養大的,他的整個人,包括他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別說今天我們只是讓你爹幫著做一件事了,就算我們讓你爹死,你爹應該馬上就去死。當年若不是有我和我當家的,你爹都不知道在哪里呢?”
說罷,她得意地看著的黎。這是她最大的仰仗。
“我爹是從你肚子里出來,沒錯!也是你一把尿一把尿給帶大了,沒錯!但是,我爹他是個人,不是一件東西,他有自己的想法,再說了,我爹辛苦勞作了幾十年,供養著你們,甚至供養著你們的大兒,甚至是你們大兒一家,兩家斷絕關系之后,我爹還花了五十兩來還你們的恩情。生恩,養恩,不管多大的恩,我爹這些年做的事情,還有那五十兩銀子,足以將這恩情給還完了。現在,你跟我們講這些,講孝順,講生恩,講養恩,成呀,將我爹這些年干活賺來的銀子,將那五十兩銀子還給我們再說。”黎指著馮氏,氣極道。
不要臉的東西,她也不必給他們臉面了。
黎彥南他們這時也跟著出來了,恰好就聽到了黎的話。
黎彥南的一張臉面無表情,他木然地看著黎大海和馮氏。
黎大海和馮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可能是他們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這樣子指著鼻子罵的,偏偏這人還是他們的孫女。
斷絕關系的孫女。
“我不管,反正不管怎么樣,黎彥南是我的兒子,他就得這樣子做。他不這樣子做,他就是不孝!”馮氏揮舞著雙手。踢著雙腿,在地上撒潑道。
黎一家冷看著這一場鬧劇。
“你們以后不要再過來了,也不要再讓人請我過去,更加別讓我或者我的孩子幫什么忙。我們兩家早就斷絕關系,再無瓜葛。”黎彥南不再會馮氏的撒潑,轉身便走。
黎也跟著走了。
“黎彥南,你敢。你今天若是敢走。以后,就不認我這個娘,也不要認你爹!”馮氏見黎彥南走了。急了,大聲喊道。
“你們早就不是了。不是嗎?!”黎彥南轉身,低低地說,而后又對黎他們說:“我們走吧。回去吧。以后這些人來了,趕出去。不理就是了。”
雖說黎彥南這么對黎大海和馮氏,黎覺得心里非常地高興,可是,看到黎彥南這難受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里也有一些難受。
她想了想,若是她前世的父母。若是黎彥南和孟氏這樣子對她,她心里肯定非常難受。
爹他心里應該不好受吧?
馮氏在背后大罵。黎大海罵不出口,但是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
只是,不管馮氏怎么罵,黎一家頭也不回地回他們的家了,而且,回去的時候,黎甚至將門關的響響的。
“他當家的,現在怎么辦?”馮氏心里氣的要死,她做夢也想到居然會有這么一天!老二居然不理會他們,而且,黎竟然敢扔他們出來!
“還能怎么辦?我們都舍下老臉來這里了。既然黎彥南不認我這個爹,那么以后他們家有什么事,那我們也不要管。從今往后,我們兩家再也無瓜葛,他們也不要再來找我們家。我就不信了,憑著鋒兒和大兒的才能,沒有明月山莊這一棵大樹,他們就不會出人頭地?!我們走,我們回去,讓他們一家后悔去。”黎大海兩手扶地,就想從地上起來,但是他使了幾次勁,都無法從地上起來,黎大海氣的要死,最后只得大罵:“你還賴在地上做什么?還不快起來?!還不快起來扶我起來。”
那個該死的賤丫頭,別落在他的手上!
馮氏一聽,不敢再撒潑了,趕緊從地上起來,兩手扶黎大海起來。
“拐杖呢?!”馮氏四處看看,卻是沒有找到拐杖的身影。
這時,一道黑影從圍墻那里飛了出來,咚的一下倒地。
馮氏立即走過去,低頭一看,正是黎大海的那一把拐杖。
她彎腰將拐杖撿起來,快速回到黎大海身邊,將拐杖給黎大海,道:“給。我們回去吧。”說罷,就扶著黎大海的手臂。
黎大海此時卻是氣極,若不是馮氏,他今天晚上也不會如此丟臉,他雙手一甩,冷冷地道:“我自己走。”
馮氏卻是不敢多言,只得慢慢地跟在黎大海后面。
“你們早點休息吧。”一回到房里,黎彥南便說道。
眾人知道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也沒有多說什么,各回各房。
孟氏輕嘆了一聲,扶著黎彥南也回了自己的房里。本來是一件喜事,轉眼間,卻成了如今這樣。
第二天,等黎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黎文清正在院子里練武。
“哥,你今天不是去明月山莊嗎?怎么還在這里?”黎訝異地看著黎文清,說道。
“還早著呢。我先練一會武再過去。再說了,那里離我們家里那么近,過去也不費什么時間。”黎文清一邊武動著手中的鐵刀一邊說道。
練了《天磯刀法》第一層之后,他們的刀就由木刀變成了鐵刀,雖然不甚鋒利,但是武起來卻是非常地有氣勢。
“哦。哥,你到了明月山莊之后,要少說話,也少做事,謹記自己的本份就成了。你只是去那里保護木公子,不是成為他的奴仆,有很多事情不必做也不需要滲和進去。”黎叮囑道。
“我曉得的。”黎文清點頭,又道:“我不在這里的這段時間,家里就勞煩妹妹你看著了。”
爹爹雖然腿傷好了,但是身體卻是比前幾年要差的多。二弟又去私塾了,家里現在能指望的,也只有這個妹妹了。
“我會的。哥你也要小心。”黎點頭。
吃過早飯之后,黎文清拿自己的包裹就往明月山莊走去。黎家人沒有送他,事實上也沒有這個必要。
“你哥去了?”黎彥南問著搬涼皮過來的黎道。
“嗯。吃過早飯就過去了。”黎點頭,幫著調涼皮。
“去了就好。”黎彥南嘆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繼續忙活。
黎抬頭一看,正好看到黎彥南正低著頭,烏黑的頭發上不知何時添了幾絲白發。
黎彥南才三十多的年紀,竟然添了白發,黎心里有些酸,想了想,說:“爹,你放心吧。哥哥不會有事的。哥哥的武功那么強,除非是一流高手,若不然,沒有人會傷的了他。而且,他只是去那明月山莊兩個月而已,兩個月之后他就回來了。”
“我曉得。只是,我這心里還是不安。,都怪爹沒用,若不然,你哥也不會冒著危險去做人家的護衛了。”黎彥南低低地說道。
“爹,不許你這么說你自己!在我的心里,爹你是最有用的。你用自己的雙手養活了我們全家人!若你不是你打獵種田,我們哪里來的飯吃?哥哥他不止是因為銀子而去做護衛,更是因為他自己。哥不可能一輩子都在這個小鄉村里,現在,去明月山莊那里做事,也是提前鍛煉一下他自己。”黎鄭重地說道。
這個便宜的爹爹雖然沒有錢,也沒有權,也沒有做出什么驚人的舉措,但是這個人卻是用自己的雙手養活了一大家子。
怎么會沒有用嗎?光是這一點,有很多男的就比不上。
“你們不怪爹爹就好。”黎彥南低低地說。
黎一下子就明白了黎彥南指什么,想了想,說:“我們怎么會怪爹呢。爺奶也是爹的爹娘,您為他們做事是應該的。現在,您為了我們而拒絕了他們,我們很高興,怎么會怪爹你呢?!”
這個便宜的爹爹,這大半年來了,真的變了許多。
從一個不合格的父親逐漸變的合格了。
特別是昨天晚上的舉動,簡直是讓她驚艷,而她,又怎么可能怪他呢?
驚喜還來不及。
黎彥南聽的眼眶一熱,低低說:“不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