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今晚不可以

慕長源和皇甫氏正端坐在正廳喝茶,見兩人攜手而來,皇甫氏嘴角揚起一絲笑意,沖沈青黎招招手:“黎丫頭,來,到祖母這邊來坐。”

沈青黎順從地坐了過去,皇甫氏抓起她的手,低聲道:“今天剛巧請了常太醫,待會祖母讓他給你瞧瞧,都這么長時間,你也該有動靜了吧?”

“祖母,不用看,我還沒有。”沈青黎臉微微紅了一下,她停藥也不過兩個多月,除去慕云霆外出不在家的時候,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左右,哪能這么快就有了……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就是讓太醫給瞧瞧。”皇甫氏見她紅了臉,壓低聲音說道:“我只說請個平安脈而已。”

沈青黎尷尬地笑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早知道這樣,不來就好了……

慕云霆則撩袍坐在慕長源身邊,不動聲色地喝茶,絲毫沒有聽到兩個女人的竊竊私語,慕長源面帶憔悴之色,不時抬眼看向內室那邊,也不說話。

父子倆一時無話。

片刻,只見常太醫面色凝重地提著藥箱走出來,朝皇甫氏拱手道:“太夫人,恕下官無能,府上姨娘體質虛寒,這一胎保不住了。”

皇甫氏和慕長源頓時神色一凜,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繼而皇甫氏又指著沈青黎說道:“勞煩太醫給我這個孫媳婦把個平安脈。”

常太醫會意,忙走到沈青黎面前,取了帕子,覆在她的皓腕上凝神診了一番,起身說道:“少夫人身體康健。太夫人放心。”

沒診出喜脈,皇甫氏眸底閃過一絲失望。

常太醫開完方子,就田姨娘的身體狀況叮囑了幾句才起身告辭,慕長源和慕云霆忙起身相送。

沈青黎則挽著皇甫氏進了內室,田姨娘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見到皇甫氏,慌忙起身:“太夫人。”

百靈慌忙搬了椅子過來。

“罷了。”皇甫氏嘆了一聲。也不坐下。見田姨娘眉眼靈動,已經完全恢復了神志,不再瘋瘋癲癲的。便道,“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養好身子才是。”

“多謝太夫人。”田姨娘低眉順目地應道,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暗嘆自己是個沒福氣的,要不然。憑著肚子里的那塊肉,不愁得不到太夫人和老爺的青睞,唉!

皇甫氏說完,拉著沈青黎的手就往外走。

沈青黎見皇甫氏似乎并不想讓她在這里多呆。忙回頭說道:“姨娘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田姨娘連聲應道。

待出了院子,皇甫氏才語重心長地叮囑道。“這里剛剛失了孩子,煞氣還是有的。以后這個梨香苑,你少來,祖母眼下唯一能盼的就是你了,眼下沒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知道嗎?”

“是,孫媳記住了!”沈青黎皺眉應道,這種事情,哪能說有就有的。

祖孫倆在園子里隨意溜達了一會兒,才各自回屋。

書房里,燭光還在搖曳。

慕長源心事重重地看著慕云霆,長長地嘆了一聲:“最近皇上對滄浪會很是惱火,如今沈恪也被查出是滄浪會的人,皇上本就多疑,難免不會懷疑到你,到時候,怕是你就說不清了。”

慕云霆捏了捏眉頭,說道:“四皇子已經來過了,雖然他表面上是來跟我說一聲,但是我總覺得這里面有試探的意思,所以我也就沒說別的,我派人打聽過了,四皇子的名單上之所以出現沈恪,那是因為沈恪參與了倒賣靖州山石的事情,沈恪這個人雖然是一介書生,但是他卻很有做生意的頭腦,他在靖州暗中收集私采下來的山石,再通過五義盟,偷偷運到了西域,他們再從中取利。”

“二郎,你記住,這些話萬萬不要再對別人說。”慕長源頓時變了臉色,忙道,“若是傳揚出去,皇上會以為你知情不報,縱容內兄牟利,到時候,可真的就麻煩了!”

在他眼里,這個兒子雖然精明,卻畢竟年輕,總有考慮不到之處,若是因此被皇家抓住把柄,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想辦法獨善其中的。”慕云霆點點頭,見慕長源依然是眉頭緊鎖的樣子,便安慰道,“雖然近年來,大梁跟西域沒起什么戰事,但并不代表兩邊沒有矛盾,西域邊境小打小鬧就從來沒有斷過,所以皇上心里對武將還是很器重的,只要咱們處事小心一些,皇上也不至于因為這么點小事為難咱們的。”

“也是,”慕長源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他看了看慕云霆,想到蘇氏,內疚道:“二郎,這次你母親的確做的太過,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再怎么說,也只是一介婦人,想法難免狹隘了些,你放心,她若是再敢起這樣的心思,我絕對不會原諒她。”

“父親,我知道母親對大哥不能襲爵一事耿耿于懷,若是父親也有此意,大可跟皇上直言相告,只要皇上答應,我愿意讓出爵位,讓大哥來承襲。”慕云霆坦然說道。

就算沒有這個爵位,他依然是位高權重的靖幽并三州總司,依然是當今皇上的左膀右臂,他從來都不是靠著爵位過日子的。

慕長源有句話是說對了,蘇氏怎么說也是一介婦人,殊不知,爵位只是象征著一個家族的榮耀,而不是就有了爵位,就等于抱住了金飯碗。

晚景凄涼的公侯之家過得不如尋常百姓的,大有人在。

“二郎,你以后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慕長源搖搖頭,汗顏道,“你大哥,你大哥不是襲爵的料。”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慕云澈,他從小被蘇氏護在羽翼下長大,一向都過著蘇氏替他謀劃了的日子,娶妻是,眼下的差事也是,這樣一個人怎么能挑起侯府的擔子?

話說到這份上,父子倆頓時有些尷尬。

慕長源略坐了坐,才起身告辭。

走在偌大的侯府里,他竟然再一次感到心里空蕩蕩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不知不覺中,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豆蔻軒的門前。

這個女人稱病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他都有些后悔把她接進府里來了。

腳步略一遲疑,便信步走了進去。

院子里靜悄悄地,廂房里也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

聽見腳步聲,立刻有小丫頭迎了出來,見了慕長源,神色有些慌亂,忙上前屈膝道:“老,老爺。”

“怎么了?”慕長源疑惑地看著她。

“回稟老爺,主子,主子已經睡下了。”那小丫頭慌忙說道。

“睡下也無妨,睡下我就不能進去了嗎?”慕長源自顧自地往里走,難道他都到了讓人拒之門外的地步了?

回頭見那小丫頭亦步亦趨地跟著后面,轉身輕斥道:“退下!”

那小丫頭只得臉色蒼白地止住腳步。

慕長源掀簾進了內室,也沒有點燈,徑自走到床邊,抬手拉開床幔,見床上的人面朝著墻壁,正睡得香,沒說話,只是脫了衣裳躺了進去。

躺了片刻,見床上的人半天沒有動靜,似乎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到來,心里一陣不悅,便開始動手解她的衣裳,觸到她年輕溫熱的身子,連日來壓抑的騰得竄了上來,動作也隨之急促起來……

“老爺!”床上的人立刻驚叫一聲,猛地推開他,顫顫地起身看著他。

“采嫣,是我,你怎么了?”慕長源不解地看著她。

暗夜里,他看不清她的臉。

“老爺,奴婢,奴婢……”床上的人欲言又止,忙拿被子遮住被他扯開的衣襟,語無倫次地說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主子她,她……”

待適應了屋里的光線,慕長源才看清楚,床上的人果然不是采嫣,而是上個月剛從外面采買回來的小丫頭冬玉,因當時瞧她乖巧可人,所以便買來伺候采嫣。

“采嫣呢?”慕長源咬牙切齒地問道。

“主子說晚上有事外出,又擔心府里有人來什么的,所以便讓奴婢留在這里掩人耳目。”冬玉顫顫巍巍地說道。

“她經常出去嗎?”慕長源冷聲問道。

“不經常出去。”冬玉忙搖搖頭,說道,“差不多十天出去一次。”

“都是什么時候回來?”慕長源快要瘋了。

“不一定,但是天亮之前,肯定會回來。”冬玉聲如蚊蠅。

慕長源頓時怒火中燒,怪不得她入府這幾個月以來,一直稱病不見他,原來這女人的心從來都不在他這里,當下氣得猛拍了一下桌子,拂袖而去。

“世子,適才老爺去了豆蔻軒,怕是已經知道采嫣的事情了!”龔四低聲稟報道。

慕云霆沉思片刻,一字一頓地說道:“除掉她吧!”

龔四立刻領命而去。

待回到內室,慕云霆見沈青黎還坐在燈下等他,心頭一熱,便匆匆去浴室沐浴一番,擁著她上床,手剛探進她的衣襟里,卻被她攔住了:“今晚不可以。”

“怎么?”他動作一頓。

“我來那個了……”她嬌嗔地看了他一眼,“你得等幾天。”

“三天還是四天?”他會意,抬手纏住她的頭發,語氣有些沮喪。

“等過去我就告訴你了!”這種情況,誰知道是幾天!

他笑笑,一把攬過她,心情復雜地說道:“綰綰,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