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沒我開口,閻王也別想帶走!
芹兮猛的瞪大了眼,一向柔和淺笑的秀氣臉頰上,梨渦消失無蹤。她雙眼滿是驚慌失措,不敢置信地看向床上雙眼緊閉,面無血色的薛柔。
“不可能,怎么可能,姑娘怎么會死!她剛才還好好的,還在朝堂之上和朝臣論理,她明明只是受了些傷,你個庸醫,你別胡說八道,危言聳聽!!”
芹兮一把抓著溫季玄的領子怒然出聲,眼底全是兇色。
姑娘明明好好的,她只不過是睡著了,她怎么可能會死?!
她還沒有滅了周國,還沒有屠盡周國皇室,還沒有讓正德帝得到應有的懲罰,還沒有和她弟弟一起,看到他們殷家期盼了兩世的盛世清平……
姑娘怎么可能會死?!
溫季玄看著滿臉怒容的芹兮,分明從她眼底的狠戾之中看到了隱藏不住的慌亂之色,不由輕抿著嘴唇道:“薛姑娘心脈早已受損,外傷也十分嚴重,若是常人,早已經受不了噬心之痛陷入昏迷,之前她所做之事,不過是全憑著意志強逼著自己清醒,眼下……”
他搖搖頭,一旦她強撐著的那股氣消散,恐怕誰也扛不住潮涌而來的疼痛。
芹兮雙眼泛紅,身體搖搖欲墜:“那怎么辦?姑娘不能死,她不能死……”
溫季玄看著眼前紅衣女子慌亂的神情,忍不住動容。
當初在宣王府中,眼前這女子身受重傷,幾乎垂死之時,臉上也依舊掛著好看的笑容,梨渦淺淺,仿佛面對生死也毫不在意。
可如今,她只不過是聽到薛柔可能會死,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就好像天塌了下來一樣,整個人雙眼通紅,幾近瘋狂。
他沉聲道:“薛姑娘體內那股力量十分陰毒,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應該是有人向薛姑娘下了蠱。毒蠱種類繁多,蠱蟲又大多陰損,如果在下蠱之初就發現,我或許還能用一些手段,封閉薛姑娘體內經脈,將蠱蟲強行逼出體外,可如今蠱蟲進入心脈,蠱毒入髓,除非能夠找到下蠱之人,否則輕易去動薛姑娘體內的毒蠱,反而有可能害了她性命。”
“眼下我只能盡量想辦法延續薛姑娘的性命,但是以我的能力,完全治愈她,讓她清醒過來的機會,不超過三成!”
芹兮聽到溫季玄的話后,整個人踉蹌一步,險些癱軟在地。
溫季玄連忙就想伸手去扶芹兮,卻不想他還沒伸手,眼前就一道黑影快速閃了過來,一把抓著他的領子寒聲道:“什么叫不超過三成?溫季玄,你不是回春谷少主,不是號稱天下第一神醫,你怎么可能救不了柔柔?!”
溫季玄抬頭,看著暴怒的容璟,臉上沒有以前兩人玩笑時候的笑鬧之色,全是凝重。他沉著眼靜靜的看著容璟沒有開口,可那模樣卻讓得容璟心中狠狠揪緊。
容璟眼底暗沉如墨,渾身寒氣仿佛要凝結一般,一把松開溫季玄的衣領,轉頭看著床上的薛柔,眼底疼痛之色毫不掩飾,一字一句道:“要怎么做,才能救柔柔?”
溫季玄沉聲道:“找到下蠱之人,將蠱蟲引出體外,否則,別無他途。”
“下蠱之人?”容璟臉色陰沉,神色猛的一動,想起之前暗三回京之后,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咬牙寒聲道:“穆蕭風!”
“你是說,給姑娘下蠱的人,是那個郾城太守?!”
芹兮臉色大變,她雖然許久沒有見到過薛柔,可是憑借寧氏商行和安南寨的渠道,也早就知道了當初在郾城發生的事情,而且后來薛柔讓人帶信回京的時候,她也收到了消息,自然知道穆一榮就是穆蕭風,更知道穆蕭風原是西疆部族王子的身份。
西疆之人,善養毒蠱,可是……穆蕭風和姑娘一同跌落懸崖時,就已經身亡,他們還怎么去找他替姑娘解除毒蠱?!
溫季玄聽到穆蕭風的名字時也是緊緊皺眉:“那穆蕭風已經死了……”
“可容涴綽還活著!”容璟寒聲道。
芹兮猛的抬頭:“陛下是說……”
“穆蕭風為了容涴綽,背棄西疆,放棄了成為部族之王的機會,甚至不惜隱姓埋名,困守郾城二十年,屈尊一城太守之職,只為成全容涴綽滅楚的瘋狂。我就不信,他沒在容涴綽身上動手腳,更不相信,容涴綽會絲毫不知道穆蕭風的手段!”
“溫季玄,你和芹兮替柔柔處理傷勢!”
“陛下,你去哪里?”
“瀾闋宮!”
容璟寒聲說完之后,轉身就大步朝外走去,不過片刻,整個人就消失在門外,帶著暗三幾人不過片刻,就到了關押容涴綽的瀾闕宮。
瀾闕宮外,之前的大火燒光了所有宮墻外的雜草,讓得宮墻之上,灰黑一片,那煙火滅盡后留下的斑駁痕跡,掩蓋了這宮殿久無人煙的荒涼。
破敗的宮殿搖搖欲墜,荒蕪的院落中雜草叢生,低矮的檐梁上,厚厚的灰塵遮蓋了原本的錦繡膏梁,兩只烏鴉從低空飛過之時,發出低沉的呱呱聲,讓得整個瀾闕宮中,泛著讓人恐懼的詭異氣息。
容璟站在枯死的老樹下,看著破敗的院墻,和地上那些深刻在骨子里的泥坑,仿佛回到了幼時,被太監呼喝,與狗與烏鴉,爭搶腐肉殘食,茍且求活的日子。
他突然抬頭,一道指風朝著頭頂急射而去,原本盤旋在他頭頂的那兩只烏鴉“噶噶”的慘叫著跌落在地上,落了一地的黑色羽毛。
容璟寒聲道:“人在哪里?”
暗三看著地上氣絕的烏鴉,低聲道:“已經照著陛下的吩咐,將容涴綽關進了偏殿之中。她好像認命了,從被關進去之后,就一直沒有動靜,也沒有想著要從這里逃出去。”
逃出去?
沒了愚忠于她的暗刺,沒了能為她舍棄性命的穆蕭風,沒了那些被她用利益欺瞞的叛軍,她一個毫無武功,年過半百的女人,她拿什么逃出重重宮闈,又憑什么不認命?
容璟冷哼一聲,直接朝著偏殿走去,而暗三一言不發的跟在容璟身后。
等到了偏殿門前時,那些禁軍看到容璟之后連忙下跪行禮道:“參見陛下。”
“開門。”
那侍衛聞言連忙站起來推開身后的殿門,容璟抬頭看了眼昏暗的殿內,薄唇突然輕掀,嘴角掛上諷刺笑容,對著身旁幾人道:“你們先退出去。”
“是,陛下。”
那些侍衛連忙行禮退下,而暗三則是小心翼翼第關上殿門,將所有守在瀾闋宮中的侍衛全部遣到外面,這才束手站在偏殿門前,警惕地看著四周。
偏殿內,容涴綽披散著頭發,蜷縮在墻角,她將頭埋在雙膝之中,花白的長發順著膝間散落在地面,而她身上的衣衫上也盡是灰塵。
聽到殿門打開的聲音時,容涴綽緩緩抬頭,昏黃的光線刺的她用手遮著雙眼,當從指縫間看到那被逆光拉的長長的人影,看著他身后的殿門“砰”的一聲再次關上,整個殿內變成了昏暗一片。
容涴綽看著近在咫尺的容璟,目光落在他完好無損的身上,眼底全是怨毒之色:“本宮果然沒看錯你,你這個孽種,不愧是容秉風的兒子,和二十幾年前的他一樣,陰險狠毒,不擇手段。當年他殺父奪位,今日你逼宮篡權,你們果然是一脈相承。只是本宮沒想到,本宮二十余年的籌謀,居然全成全了你這個孽種!”
容璟聞言淡漠道:“成王敗寇,世事如此。永平大長公主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本宮自然懂。”容涴綽聞言冷笑:“是,你的確贏了本宮,可那又怎么樣,你要是有種,就殺了本宮,你如今這樣關著本宮,又來本宮跟前說這些,是想向本宮炫耀什么?!還是你想要折磨本宮,來彰顯你的權威?”
容璟看著怨毒的恨不得殺了他的容涴綽,突然轉身看著殿內高掛的已經褪色的杏黃宮簾,淡漠道:“容涴綽,你想不想知道,這瀾闋宮是什么地方?”
容涴綽怨恨之色一怔,沒想到容璟會突然問她這個。
容璟顯然也沒想要她回答,只是輕輕撥弄著身前的宮簾,淡淡道:“十九年前,這里是一座孤殿,宮里無人敢進出這里,而在這里,除了門口把守的侍衛,就只有我和一個瘸腿宮娥,還有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我一直以為,世界就只有這一方天地大小,一直以為,只要我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就能拿到定期送進來的殘羹剩飯,領到讓自己不會凍死的衣食,讓自己吃飽穿暖,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有一天,那個瘋女人卻叫著我孽種,殺了宮娥,沖進殿內想要掐死我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世界從來都不是你與人為善,便能好好存活……”
“容涴綽,你猜,那瘋女人是什么下場?”
容涴綽猛的瞪大了眼,剛才嘴邊的嘲諷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
她死死看著容璟,仿佛已經猜到了他口中的瘋女人是誰,額頭上青筋猙獰。
容璟卻好像絲毫沒看到她的樣子,用手指撥弄著眼前的簾子,那灰舊的宮簾瞬間搖擺起來,落下一層飛灰,而他口中卻是繼續道:
“她當時掐著我的脖子,罵著我孽種,說我不該活在世上,說我就是她的罪孽,說要拖著我一起下地獄……所以我成全了她,一刀刺入了她的心臟,然后一下一下,一刀一刀的挑斷了她的手腳筋,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流盡,痛苦掙扎,凄厲慘叫而死。”
“你住口,你這個畜生,畜生!!”
容涴綽雙眼通紅,她一直知道司馬雯城死在了宮內,可她卻一直以為,她是被容秉風和蕭如鳳滅了口,可是她怎么也沒想到,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居然是死在了她自己親兒子手上,死在了這個不該存活在世上,早就該死的孽種手上……
她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直接朝著容璟身上撲了過去,可誰知道還沒等她靠近,就被容璟一腳踹的倒飛出去,撞在身后的桌子上。
“嘩啦”一聲,早已經腐朽的木桌瞬間散落一地,而容涴綽則是癱倒在桌子的殘骸里,猛的噴出口血來,臉色瞬間衰敗了下來。
然而她雖然疼的臉色扭曲,卻依舊使勁昂著頭,滿是血跡的死死的看著容璟,那眼中幾欲噬人的光芒,透過滿頭雜亂的頭發,直直落在容璟身上,如同利刃一般,恨不得撕碎了眼前的容璟。
容璟卻好像沒有看到她的目光,只是摸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淡漠道:“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也是我第一次見血,可我卻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是從未有過的解脫。”
“從那以后,我就知道,但凡想要的,哪怕用盡手段也要去爭搶,而只要是我容璟的,無論是人是物,只要是容璟不開口,這世上誰也帶不走,連閻王也不行!容涴綽,你想不想知道,當年那蠢貨死之前,說過什么?”
容涴綽瞳孔猛縮,眼底浮現驚懼之色,死死捂著耳朵厲聲道:“你閉嘴,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她說,她這輩子,最悔的,就是遇到容秉風,可她最恨的,卻是你容涴綽……”
“你閉嘴,我不要聽!”
容璟看著緊捂著耳朵,不斷搖頭的容涴綽,陰惻道:“那蠢貨死都不愿意閉眼,她握著半截斷玉,說她雖恨容秉風的絕情,恨容秉風負了她,恨他和蕭如鳳聯手滅了姜岐,可卻是你,是你這個和她情同姐妹,亦母亦姐的女人,斷送了她的一生,害她萬劫不復,害她致死都不得解脫!”
“你胡說,你胡說!!”
容涴綽猛的抬頭,眼中血紅,幾欲噬人:“不是我,不是我,是容秉風害死了雯城,是容秉風和蕭如鳳害了她,不是我,不是我!!!”
她腦海之中全是那個策馬揚鞭,笑靨如花的女子,耳邊仿佛還聽到她爽朗大笑,叫著她涴綽姐的聲音,一股錐心之痛狂涌而來,讓得她瞬間癱軟在地上,緊緊捂著胸口,那里面仿佛有什么在瘋狂啃噬著心臟,讓她疼的喘不過氣來。
容璟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容涴綽,發現她又如同金殿之上那般,提起讓她動情之人,又毫無預兆,沒有外傷的疼痛難耐,眼底滿是陰云。
這容涴綽,果然也被穆蕭風下了蠱蟲!
他一把提著容涴綽,直接閃身離開了瀾闋宮,幾乎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薛柔所在的地方,他直接將疼的幾乎昏迷的容涴綽一把扔在溫季玄身前,寒聲道:“她體內也有穆蕭風下的毒蠱,用她當藥人,替柔柔試藥!”
PS:今天雨點妹子私聊我,問我出這么多事情缺不缺錢,哭笑不得的同時,也很感動……謝謝你們關心,媽媽恢復的很好,再有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回家修養了,肇事司機也抓到了,警察會處理,大家別擔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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