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魚和大鳥的思維很簡單,他們弄不懂張蕭晗的多愁善感,也弄不懂張蕭晗和老者之間說的那些話,更弄不懂張蕭晗為什么不接受老者的傳承,老者沒有惡意已經很明顯了。
聽到張蕭晗對識海里的光點竟然產生了懷疑,鮫魚忍不住跳了出來:“那老頭要是有惡意,你現在早就不存在了,我們也不存在了,你怎么能懷疑他?”
張蕭晗瞧瞧鮫魚,嘆口氣:“我知道這一點,我毫不懷疑他的能力,不過,你也知道,我們人類總是多疑的——我喜歡自由,不喜歡受到限制,哪怕許以我再多的利益,想想看,若是有一天我發覺這個光點竟然是對我的一種制約,我會怎么辦?”
鮫魚沉默了,它說不過張蕭晗。
張蕭晗隨即又道:“我現在只是擔心這個光點會是一顆定時炸彈。”雖然定時炸彈是一個新名詞,不過有霹靂雷火在先,又有張蕭晗講述的前世經歷在后,鮫魚和大鳥自動忽略了這個名詞。
“別這樣,”看著鮫魚和大鳥很是替老者抱不平的樣子,張蕭晗笑笑說:“我很少有這樣將心里話都說出來的時候,你們要容許我偶爾有這樣一次放縱,來,我們看看這個通天大陣,這可是比鮫綃生活的年代還要久遠的大陣啊。”
嘴里說著,心下還是不放心腦海里的光點,用神識小心地刺探著,光點懸浮在識海的中央。一動不動,張蕭晗刺探了一陣,心漸漸放下來,想起老者說過的話,也許這個東西真的自己一生也無法打開的,
便也就放心了。
實際上她也覺得她今天的心態有些奇怪,面對著強勝于自己不知道多少倍的老者,還不知道是敵是友,她竟然將心內最隱秘的事情說出來。
想想都有些后怕。
鮫魚忽然打斷了張蕭晗的沉思:“你是不是覺得你今天的態度很奇怪——你不是說要看看這個通天大陣嗎?”
張蕭晗收回思緒,坦然道:“是的。我本身并不是那么情緒化的人。我還是很理智的,可是我竟然做出這么不理智的事情,那位前輩雖然沒有害我之心,但是他一定對我做什么了。”
張蕭晗搖搖頭:“我以后會小心的。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去看看這個通天大陣。”
陣法和先前的奪靈大陣幾乎一致,不同的是這個大陣透著一種莊嚴,張蕭晗并不能看懂大陣的布置。她只是仔細地將大陣記下來。
這好像已經成為習慣了,遇到不懂的事情或是新事物,她一定會先把它記下來的。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張蕭晗也沒有看明白什么,她完全弄不懂這個大陣是怎么將修士的修為集中起來的,而鮫魚和大鳥更是一竅不通。
全都看過了,張蕭晗和鮫魚、大鳥離開大陣,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黯淡的夜色下,這個大陣依然顯示著它的威嚴,張蕭晗回頭再看了一眼,然后道:“我們商議一下,接下來要怎么做。”
鮫魚拍拍尾巴:“還要商議什么?不是說好了要離開這里嗎?”
大鳥也藐視了張蕭晗一眼:“你不是要到那個什么仙農洞府里?”
張蕭晗聳聳肩:“總得要商議一下怎么離開吧——好吧,離開這里交給我,可是怎么穿過妖獸森林呢?你們不知道現在妖獸森林的恐怖吧?那里有一個妖孽的存在,而且,我們沒有飛行工具,靠著青嵐的翅膀,時間我們可以不計算,可是危險不說,這個青嵐,你能受得了?”
說著張蕭晗望著大鳥,大鳥的身軀高大,展翅絕對在兩米以上,自己這個小身板坐上去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那也危險啊,張蕭晗絕對知道,在妖獸森林上空飛行是不明智的,會成為眾多飛行妖獸的目標。
大鳥思索了一下,贊同說:“我同意張蕭晗的觀點,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想起幾次乘坐的寶船,張蕭晗還是打消了主意,寶船雖然快速,可是沒有修為足夠的修士坐鎮,自己這一人一魚一鳥,還是危險。
“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吧,離這里不遠的望岳城里,我知道有一處隱秘的地方可以修煉。”張蕭晗想想說道,首要是離開丹宗,丹宗再好,可是時時要小心謹慎著,她累了。
鮫魚和大鳥都是無所謂的,商議了一下細節,決定天明后就下山。
鮫魚回到了納須瓶里,大鳥也開始閉目修煉,張蕭晗的身形隱沒在白霧里。
一段時間沒有向魂幡內補充靈氣,魂幡內的靈氣所剩無幾了,一邊輸送著靈氣,張蕭晗有些苦惱,她不夠心狠,也不是做領導的材料,面對著可以任意驅使的靈魂,她有些手足無措。
還不如沒有恢復理智呢,就像那個王山操縱魂幡時候一樣,放出來的都有如惡鬼一般,自己也就沒有心理壓力了。
想是這么想的,還是不住地將靈氣輸送進去。
天邊出現曙光的時候,張蕭晗和大鳥就開始下山了。
下山和上山完全不同,那個奪靈大陣被摧毀以后,或者是那些魂魄驅散的驅散,收服的收服,那種讓她們毛骨悚然的恐懼完全不存在了,張蕭晗催動靈力御劍而行,不到半個時辰就回到了主峰的山下。
離開白霧的范圍不久,張蕭晗就覺察出一絲不對來,她說不明白不對的地方,但是空氣中仿佛有一種騷動。
是靈力波動的動靜,很是繁雜,仿佛附近在爭斗。
此時張蕭晗還帶著面具,大鳥就落在她的左臂上,隱去了身形,張蕭晗辨別了一下靈力波動的位置,這是通往山門的方向,雖然在距離上還有很遠。
雖然距離山門很遠,張蕭晗也知道這里根本不是修士們歷練的地方,妖獸都被驅趕到后山的位置,大鳥之所以不在此列,那是因為它得到了靈藥在閉關修煉的原因。
那就是有人在爭斗了。
心下奇怪,張蕭晗還是向靈氣波動的地方飛過去,半刻鐘不到,打斗的聲音傳過來,張蕭晗精神一震,悄然潛過去。
聲音在一片樹林的背后傳過來,期間夾雜著怒斥聲,從靈力的波動上看,雙方的修為都要不低。
“前輩,這又是何必呢,我玄真派確實是誠心邀請前輩前來,也是誠心邀請前輩加入玄真派的。”
是宋辰砂的聲音。
張蕭晗放慢了速度,慢慢潛過去,同時心下對自己的反應頗為奇怪:聽著宋辰砂的聲音,自己的心緒竟然沒有一點波動。
“宋辰砂,五大派原也都算是名門正派,可你們玄真派什么時候也走上了邪魔外道了?這種將修士當做牛馬奴隸的行為,這種控制修士神智的行為,還是名門正派應該做的么?”
是李飄雪的聲音,張蕭晗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那個不參與修士間爭斗,只在望岳城里開個小小的簡坊的李飄雪,那個修為已經在元嬰后期的李飄雪怎么也過來了?還受到了宋辰砂的攻擊?
“前輩,大丈夫行事,當有所為有所不為。”宋辰砂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做大事必然不拘小節,前輩加入玄真派,也是玄真派的元老身份,也只在玄真派危難之時才會請前輩出手相救。”
“哼,你們玄真派搞出這樣邪惡的功法,我李飄雪羞于與你們為伍。”
邪惡的功法?宋辰砂弄出邪惡的功法,不知道為何,張蕭晗忽然想起小比獲勝的那些人所簽訂的靈魂契約,莫非和那有關?
幾句話的時間,張蕭晗已經接近了,眼前的一幕讓張蕭晗吃驚萬分。
地上萎頓著幾十位修士,從服飾上看都是玄真派的弟子,可是面向張蕭晗卻極為陌生,再看地上的幾人,李飄雪和一人纏斗在一起,靈氣的波動就是從他們二人身上傳來的。
身形稍一變化,張蕭晗一下子認出了爭斗的那一人,楊志龍?楊志龍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本事?能和元嬰后期的修士一搏?
最奇怪的是宋辰砂就站在一邊,好整以暇,還能和李飄雪對話。
是了,先前聽宋天宇講過了,太南門的幾十個修士好奇怪,就連太南門掌門的兒子楊志龍也歸順了玄真派,并且不是一般的歸順,連他父親的死都沒有給他一點沖擊。
難道這就是李飄雪口中邪惡的功法所造就的?
李飄雪好像勉強支撐著,張蕭晗很是不解,她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楊志龍,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里。
通天大陣,奪靈大陣,那個元魂狀態的老者已經講述明白了,這兩個大陣都是需要修士們將自己的修為貢獻出去,只不過前者好像對修士本身無所損傷,而后者是強行抽離修士的修為,還有修士的精氣。
莫非,楊志龍也是得到了地上那些人的功法,而他,宋辰砂,就是操縱這一切之人?
“前輩,功法本身并無正邪之分,只是要看到這個功法用在什么地方上,為了師門的大義,小義也只好舍棄去了。”
這還是宋辰砂嗎?向自己伸出手來的宋師兄,張蕭晗的心里忽然涌出悲哀來,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