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里靜下來,張蕭晗和大鳥悄然離開山村。
隨意選擇了一條山民走過的路,張蕭晗走得很慢,就仿佛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山路還是眼中的山路,不曾有什么變化,不多時就走到了先前神識看到的山路附近。
張蕭晗分明記得山民走過的路,可是眼前她看到的卻仍然是一條通往外界的小路。
大鳥拍著翅膀盤旋在山路上,它看到的和張蕭晗一樣。
張蕭晗站在記憶中的分界線上,一邊是她眼里的小路,一邊是山民曾經走過的路,只不過在她的眼里,那條路并不存在。
盤旋了一會,大鳥落在張蕭晗的身邊,它同張蕭晗一樣奇怪,但是陣法的事情它不精通。
張蕭晗仔細打量著周遭的環境,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破綻,可以說這才是原本的山路,只是村民們為什么看不見呢?
更奇怪的是自己也看不到被改造出來的小路,而周遭也感覺不出什么靈氣異常的波動。
張蕭晗皺皺眉頭,她還有最后一個辦法。
山民們走上的路看著就是一塊怪石,上面棱角分明,只要是有眼睛能看到的人都不會踩在這樣的石頭尖上。
張蕭晗抬起腳,右腳輕輕地落在石尖上。
她踩得很穩,很堅決,視覺可以被欺騙,但是那些山民身上沒有靈力,不會冒險走這樣的山路的。
右腳落在石尖上,腳掌傳來的感覺卻是踏在平緩堅實的土地上。可視線里,那處帶著棱角的石塊分明還在。
大鳥的聲音傳過來:“你的腳踩在山石尖上。”
張蕭晗看到的和大鳥一樣,視線與感覺是不相同的,猶豫了一下,張蕭晗跟著邁出第二步。
她有穿過幻陣的經驗,她并不認為她第一次穿過幻陣的方式有什么不對,也不認為有什么丟人。
“主人,明明就是一條小路嘛,你在猶豫什么呢?”腦海里忽然傳來小蝶軟軟的聲音。
小蝶?小蝶眼里的圖象竟然和自己不同?
張蕭晗心里一喜,意念立刻和小蝶聯系起來。小蝶看到的圖象清晰地落在她的腦海里。
那是一條平坦的小路。小路的兩側反而是凸凹不平的石塊,只要是看到的人誰也不會踩在那上邊的,原本通向山外的一側出現了一道峭壁,難怪那些山民走得那么堅決。
張蕭晗沿著山民走過的路慢慢地走了一遍。腦海里穿過來的影像顯示這是一條正確的小路。走過去分明就是通到山外。可是走著走著,面前的景象忽然間就變了,小山村出現在正前方。
這樣的景象讓張蕭晗想起前世看過的一個電影。名字忘記了,里面有一個鏡頭,就是幾個人駕駛著快艇離開身后的小島,小島在身后漸漸遠去,他們松了一口氣,回頭望向前方,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快艇的頭部本該正對著廣袤而沒有邊際的大海,可現在,身后剛剛離開的小島正對著快艇的頭部。
仿佛陷入了一個魔咒,一個永遠也解脫不了了魔咒里。
張蕭晗遇到的分明就是這樣一種情況,明明山村就在身后,可是抬眼一看,小山村就在眼前,一個高明的幻陣啊。
這個幻陣分明就是針對普通人設置的,只要是身有靈力的人,就不會發現這個幻陣。
還有這樣的幻陣?張蕭晗回到小山村的空地上,大鳥也盤旋著落下來,張蕭晗回頭看看夜幕下的群山,一伸手布下一個禁制,將大鳥和她自己罩在禁制中。
“什么人布下這樣一個只針對普通人的禁制?圈禁起這些普通人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張蕭晗直接了當說道。
大鳥翻了一個白眼:“你們人類的事情誰能說得準?”
張蕭晗眉頭微蹙:“很顯然的一點,是布下陣法的人不希望其他修士能看到,可是普通人的身上有什么是修士所圖的呢?”
“還有啊,這個陣法布下有十年了,若是有所圖也該圖了,怎么會等到現在?”大鳥補充了一句。
張蕭晗和大鳥面面相覷了一會,誰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真是奇怪,拘禁了這些戶人家,讓這些人家幾十年內不能添丁進口的……”說道添丁進口張蕭晗忽然停住了嘴,腦海里有什么想法似乎一閃而逝,她皺著眉頭,會是什么呢?
“怎么不能添丁進口,你們人類也奇怪,一個姓氏就不能通婚,照我說來,一個姓氏的通婚,血脈會更加純正。”大鳥不以為然道。
仿佛是一道閃電劃破了寂靜的夜空,直劃到張蕭晗的心底,張蕭晗忽然間知道腦海里的想法是什么了,她一揮手撤下了禁止,神識向山村內籠罩過去。
山村的人家還沒有歇息,老村長獨自一人站在院子里,望著自己所在的方向,房間內兩位壯年男女滿臉擔憂地站在窗前,這個家里沒有孩子。
神識下,真的沒有在這個山村內發現孩子,這個山村內的村民家家戶戶都沒有孩子。
不,自己完全想錯了,有孩子也是可以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而且人數也沒有必要控制的,用不到的人殺掉就可以了,真的沒有理由這么做的。
對待普通人,實在不用先行拘禁的,修仙的人想殺掉普通凡人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可偏偏這個地方并不禁止修士出入,張蕭晗煞費苦心,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看到老村長并沒有睡下,張蕭晗想想,移步過去,輕輕扣了一下門,門幾乎立刻就打開了,老村長滿臉期待地站在面前:“仙子。”
張蕭晗后退一步,讓老村長出來,才問道:“我觀望村子里,注意到村里里沒有孩子,連少年也不曾出現,莫非這二年來村子不曾添丁進口嗎?”
老者點頭長嘆道:“是啊,十年了,自從那日村民們睡了一日兩夜后,村子里就再沒有一個孩子出生。”
張蕭晗又問道:“還有沒有奇怪的事情?”
老者想想說:“再就沒有了。”
張蕭晗也說不清所以,揮揮手讓老者回去了,自己慢慢地轉回到村子的空地上。
本來想在這個幽靜的小山村里放松一下,體會一下久違的凡人的生活,可是竟然遇到這樣奇怪的事情。
她也沒有祭出迷你屋,就那么躺在地上,任憑月光灑在身上。
今夜的月亮真圓,也是十五吧,到了這個世界,一直沒有弄懂時間,也沒有弄懂年份,她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年份是按什么計算的,一年究竟有多少天。
還是壽命長久的原因吧,十年了,還是十多年了,記得都不十分清楚了,這些年里,用在修煉上就有一多半,是六年、七年?還是更多?
扭頭看看身邊的大鳥,它安靜地臥在距離不遠的地上,頭藏在翅膀里,月光給它漆黑的羽毛鍍上了一層亮光。
看著就像睡著一樣,可是張蕭晗知道它在修煉。
山村里越發地安靜下來,鳥雀都睡了,看家護院的狗也睡了,一點點的聲音都沒有,只有皎潔的月光傾灑著。
飛升,要飛到哪里去呢?是不是飛到這月亮里?
張蕭晗也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靠譜,可是望著這明月,眼神不由就癡住了。
月亮慢慢地移動著,不覺到了正中,張蕭晗的視線也跟著偏移著,靜謐的月夜看起來那樣祥和。
忽然,如水的月光仿佛旋轉起來,形成一個漩渦,張蕭晗一下子坐起來,是錯覺嗎?
大鳥也吃驚地將頭從翅膀內伸出來,驚異地注視著月亮,這是從來不曾見過的景色,月光組成的漩渦。
漩渦緩緩地旋轉著,范圍分明就是這個小山村,一道道淡淡的紅霧從山村各個房間內飄出來,匯集到一起。
狗叫了起來,可是沒有一個人醒過來。
匯集起的紅霧集中在漩渦的中間,就像龍卷風帶來的煙柱,然后這道暗紅色的煙柱迅速地移動著,忽的沒入到一處山石內。
張蕭晗張大眼睛吃驚地望著那處山石,那處山石看著極為普通,沒有任何異樣,剛剛她甚至就從那旁邊經過,并沒有發現那里有什么不同。
月色帶來的漩渦還在,漩渦正對著那處山石,張蕭晗緩緩站起來,注目著那處山石,等待著。
一刻鐘后,暗紅色的煙柱從那處山石出飄出來,顏色變淡了好多,在漩渦的帶動下慢慢地回到山村的各個房間中,狗的叫聲漸漸停止了,漩渦消失了,月光重新皎潔起來,一切都仿佛不曾發生。
張蕭晗和大鳥互相對視了一下,這一切透著詭秘,陣法的目的原來就是這些紅霧,難怪這里的夜這么寂靜,村民們睡得這般熟。
可紅霧是什么,那處山石下又是什么人?能布置出這樣詭異的陣法的人必然不是等閑之輩,他到底從這些村民的身上攫取走了什么?
可這個漩渦獲取的血霧究竟是什么?布下這個陣法的人就不怕這一切被其他修士看到?
張蕭晗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里,理智告訴她她應該盡快離開,可感情讓她很難放棄這些可憐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