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尋仙

第1524章 過往

不管在九域彼此的地位如何,在冥界,此時張瀟晗的地位要遠遠高于藍優幾人之上了。

修士是現實的,實力決定地位,若是沒有張瀟晗,沒有宋辰砂,他們此時全都是刑罰者的手下亡魂,若說張瀟晗之前犯下的是錯誤,她也有資本犯下這個錯誤,也有資本扭轉錯誤帶來的后果。

對刑三的搜魂,正常該由張瀟晗決定的,就是收到攝魂瓶內的魂魄,也是張瀟晗的戰利品,藍優收下了,沒有回到地面之前,他也不敢心安理得收入囊中。

張瀟晗瞧著刑三,支離破碎的魂體在漸漸緩和,但身形也縮小了一圈,顯得格外虛弱。

“刑三道友,你也聽到了,是搜魂還是實話實說,你可以選擇。”張瀟晗淡淡道,聲音沒有半分感情。

藍優的傳音,大家全都聽到的,也沒有回避刑三,但張瀟晗的言辭,只有藍優刑三和宋辰砂聽到的,梅林幾人已經收了蓮花臺,看到張瀟晗嘴唇微動,卻聽不到張瀟晗的言語,心里頗不是滋味。

他們的修為都比張瀟晗高出一個大層次了,張瀟晗總歸才是合體初期修為,如此輕視他們,難道她還能永遠在冥界不回到九域了?回到九域,她的紫氣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就不會像這里一樣完全壓制了,難道她就不知道做人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的?

但看著藍優面色平靜,眼神都沒有一點波瀾,他們也都垂下眼皮,靜靜地沒有言語動作。

刑三站在地下,艱難地抬起頭來。黑色的魂體看不到任何表情,但也無法掩飾他的痛苦與衰弱。

“有什么區別嗎?你們會放過我們嗎?”刑三的聲音里帶著絕望,這種絕望不是因為生命的即將消失,絕望中帶著深深的悲哀。

“正常來說,我不應該放過你。”張瀟晗直言道。

那么非正常來說,就要看刑三可不可以證明他有存在的價值了。

燕青山表面被大家忽視了,盛強也如此。雖然大家對他們的注意全都沒有減少。

“你們想要知道什么。”刑三的聲音無力。他知道他無力改變事實。

“我們先需要有個可以站立或坐下的地方。”

“我做不到,冥界強盛時期,這只是小問題。現在衰敗了,只有魂體才可以接觸這里。”

張瀟晗視線望向燕青山,燕青山扛著魔刃刀,一直猶豫著。見張瀟晗望過來,他不自然地扭動了一下。忽然向盛強沖過去,盛強眼神里閃過猶豫,卻終于沒有阻攔。

天眼的視線下,燕青山沒入到其中一個元嬰內。懷里抱著魔刃刀,張瀟晗幾人的腦海中傳來盛強的聲音:“后院花園內有一處亭榭,陣法激發。可以讓大家坐下。”

張瀟晗和藍優對視一下,都點點頭。

亡魂是沒有資格享受后花園的。但冥界的管理者,也該是有家眷的吧,后花園雖然衰敗,也可以看到冥界曾經的繁華。

真是一座香榭,八人全都進入,彼此的距離雖然近,在修士而言不太容易接受,但現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便也就不去計較那么許多了。

藍優稍稍研究了一下陣法,放置了仙石,從下品仙石到中品到上品全都嘗試了,沒有半點反應。

視線移向刑三,刑三冷笑道:“你們人界的靈石這里無法用到,需要魂魄凝結成魂晶才可以激發陣法。”

刑三明明是要看他們笑話的,但此時沒有人去計較這些。

有郭子期,到不缺魂魄,大家的視線都望著郭子期,郭子期點點頭,現在不是心痛魂魄的時候。

萬鬼幡祭出,先招出一個魂魄,魂魄瑟縮著,對刑三顯然很是懼怕。

刑三勉強打出一個法訣,一道烏光落在魂魄身上,那魂魄的魂體開始縮小,很快就凝結成一個只有一寸大小的黑色結晶出來,可以看到結晶內部有黑氣流動,似乎還有痛苦的身影。

“這枚魂晶生前的修為太低,這樣的魂晶十枚,只可開啟陣法一刻鐘左右,若是先前那個魂魄祭煉出魂晶,一枚足可以維持陣法一月之上。”刑三平靜地道。

沒有人會說出把燕青山祭煉成魂晶的,郭子期手一晃,這次釋放出來的魂體看起來強大許多,但同樣一瞧到刑三,就瑟瑟發抖起來。刑三一言不發,同樣打出手勢,將魂魄祭煉成魂晶。

魂晶安放在陣法上,香榭周圍閃出烏光,就如老樹逢春一樣,衰敗的香榭在漸漸活了起來。

烏光過后是淡淡的靈光,如拂塵掃過,香榭煥發出生機來,漸漸的,一座美奐絕倫的香榭出現在眾人面前,欞欄雕砌精美,圖案是從沒有見過的美妙靈花。

幾人注目了一會,盛強率先走進,雙腳落在地下,穩穩的。

刑三也走進去,然后大家陸續進入,進入之前都看一眼魂晶,激發陣法之時,魂晶已經縮小的近三分之一,此時縮小的速度到慢了許多。

依次進入,分坐四周,刑三也選擇了邊緣靠著,不等大家開口詢問便道:“世間規則,生靈死去,魂魄便要進入冥界,但并非所有魂魄都可轉世往生。”

“任何一界,不是只有修士和妖獸,還有凡人,有蟲蟻植物,還有精靈,大量生靈隕落,魂魄都要往冥界來,也不是全都會轉世往生,冥界的強盛也需要大量魂魄維持,魂晶的作用你們也看到了。”

“越是生前修為強大,魂晶內的魂力就越強盛,這樣的魂晶越多,冥界就會越擴大,繁盛,我們刑罰者其中一個作用就是決定誰可以被煉制成魂晶,長久以來,我們身上自然都帶有攝魂的威力,所以郭道友祭出的魂魄一見到我們才會如此懼怕。”

張瀟晗聞言好奇地問了一句:“這些魂魄被煉制成魂晶,可是痛苦萬分?”

刑三向張瀟晗這邊歪歪頭:“張道友嘗過煉魂之苦了。也就是這樣吧,若說不同,就是煉魂之時你無法了解發生了什么,被煉制成魂晶,神智依舊在,會看著自己的靈魂一點點被燃燒,當然。他心中也該期盼這燃燒要快些的。”

眾人聞言。都不由向陣法中心的魂晶望過去,那塊魂晶之內依稀有黑光流動,黑光之內似乎黑影翻騰。

“這樣的事情若是每日每時都在發生。也就無所謂殘忍了,你們修士獵殺妖獸,將妖獸的內丹煉制成靈丹,過程也是如此的。”

刑三的聲音冷冷傳來。仿佛比先前有了些生氣。

刑三的話不無道理,其實這個魂魄沒有被煉制成魂晶之前。在萬鬼幡內也要經受靈魂的煎熬,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進入到冥界的魂魄會有被煉制成魂晶的一天,不禁心有戚戚。

張瀟晗忽然突發奇想:“邢道友,我們這一行人。我若是被煉制成魂晶,大概可以讓你這個冥城什么方位能恢復到鼎盛時期,大殿嗎?”

刑三對張瀟晗的提問很是意外。藍優幾人也不禁瞟張瀟晗一眼,有這么拿自己打比方的嗎。但心里不由也都想要知道,不僅是張瀟晗,還有他們自己,而一想到他們曾是這些刑罰者的目標,若張瀟晗這次失手,若張瀟晗沒有堅持帶宋辰砂進來……不由冷汗涔涔。

“張道友開玩笑了,別說冥界只有我們幾個刑罰者,就是冥王存在的時候,也無法將張道友煉制成魂晶的,倒是藍道友幾人,可想知道你們若是被煉制成魂晶,魂晶的力量會如何嗎?”

藍優幾人冷哼了一聲,這樣的話題誰也沒有繼續。

刑三等了片刻,見沒有言語,接著說道:“冥界鼎盛時期,冥城不是這樣小的,至少要有這里的百倍大,我們每位刑罰者手下都有百多為執行者,每日里進入冥城的魂魄數以萬計,冥城的輝煌不可想象。”

“每日里大量的魂魄被煉制成魂晶,來維持冥界的運行,不論強大的還是弱小的,還有魂魄被關在囚室內,經受煉魂之苦,洗去前世的記憶,更多的普通魂魄會投胎轉世,大多數魂魄都會按照冥界規則,也遵守規則,但冥界也總會接受不安分的魂魄的,他們生前或者是大兇大惡之人,或者是至善至圣者,每逢有這樣的魂魄到來,都會讓冥城手忙腳亂。”

“誰知道我們得罪了哪一個前生有大能力的修士,或者是我們沒有完全抹去他前世的記憶吧,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是誰,為什么,但想來,也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吧,有一日,冥城忽然受到了襲擊。”

刑三的聲音黯然下去:“冥界是從來不接收五界生靈的,我們接收的只有隕落的魂靈,但并不等于說我們就完全被排除五界之外了,總有特別的通道能接觸特別的修士,我們刑罰者們只知道,有一天有特別的修士過來了。”

“然后忽然間,冥城受到了攻擊,那些修士竟然無視冥城的規則,到處是破碎的魂體,是追殺冥界執行者的修士。”

刑三的聲音緩慢下來,好像在回憶曾經的一幕:“你們知道靈魂燃燒是什么樣子的嗎?知道靈魂之火的威力嗎?你們總知道失去了魂晶的冥城是什么樣子的吧?我們是刑罰者,掌控著誰該去轉世投胎,誰要經受煉魂之苦,一旦冥界被占領,我們這些昔日的掌權者馬上就淪為階下囚,曾經施加給囚徒的刑罰一一施加給我們身上。”

刑三的聲音有些奇異:“你們想要聽是什么樣的刑罰嗎?若是冥界恢復了,早晚有一天你們會重回到這里的,這些刑罰你們也會一一體會的。”

刑三的頭向他們緩緩轉動,若是有面容,他一定是在冷笑。

“冥王呢?他是最大的執行者,他呢?”藍優打斷刑三的話,冷冷道。

“我怎么能知道呢,我只知道,當我經歷了所有的苦楚之后,以為最后會被祭煉成魂晶,在痛苦中等待靈魂的煙消云散,可最后,只是在煉魂燈下承受無盡的苦楚,甚至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歲月。”

亭榭內安靜下來,刑三所言太過震撼。誰都能想象到隕落修士魂魄曾經歷的痛苦,必然是哪一位大能之人沒有被完全抹去記憶,轉世之后重新修煉成大能,前來報復的。

“你們剛剛動手,就是想要把我們變成魂體,魂晶,來重興冥界嗎?”藍優終于問出來他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哼,好容易有強大合適的修士存在,難道你們還會以為我們會放過你們嗎?刑罰者的存在其中一項任務就是維護冥城,我們更想要看到冥城恢復昔日的光輝。”刑三毫不猶豫地回答。

大家沉默了一會,處在刑罰者的立場上,這是他們的責任。

“那先前下到這里修士的魂魄呢?”梅林湖人問了一句。

“這個還要問問這位道友了。”刑三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大家的目光還是落在的盛強的身上。

盛強眉頭微微一皺道:“被寄居在我這里的魂體吞噬了,他本來就是九域的一個魂體,在九域的時候,也吞噬過不少魂體,裂縫出現的時候恰好在旁邊,自然被裂縫吸引,落下,進入到冥城之后,便也吞噬其他魂魄。”

藍優幾人的眼神里都露出些許懷疑,也都瞟了張瀟晗一眼,見她面無表情,誰也沒有追問。

原來冥界竟然是這樣敗落了,而之后,似乎也沒有什么可以再了解的了。

“冥界和五界都該是有來往通道的吧。”雖然以為張瀟晗并不知道五界是哪五界,或者也才知道五界之名,藍優還是當著張瀟晗的面問出來,或者在離開冥界之后,張瀟晗就不會再是九域一位普通的飛升修士了。

“如今冥城已毀,與五界的通道自然不復存在,就算是存在,也不是我們刑罰者所該了解的。”刑三道。

“什么?你不知道我們怎么離開?”梅林幾乎要跳起來,眼睛也立了起來。

“有張道友,你們不是來去自如嗎?何須問我?”刑三冷冷道,底氣在一點點提升。

視線再回落到張瀟晗身上。

“邢道友何以為有我就可以來去自如呢?”張瀟晗淡淡問道,聲音沒有半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