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四處不透光的陰暗小屋,只有一燈如豆的光陰慘慘的投射到灰暗斑駁的石灰土墻壁上。
引泉站在屋中央,臉上表情陰森,眼睛里只有陰森的寒意,像躲在黑暗里準備撲人咬上一口的毒蛇。
紫靈不自覺的攥緊了紫蘇的胳膊,這個差事是她從小姐那里求來的,關乎著她以后能不能在小姐面前像紫蘇一樣受信任。
她心里雖然很害怕此時的陰暗環境,更不敢看引泉的臉色,她不知道怎么一向溫和清秀的引泉管事變得這么——猙獰。
過了片刻,王三和王五架著蒙著眼綁在一塊的姚媽媽和曹管事,進了屋子。一推,這兩人踉蹌跌倒在地,沾上一身泥土。
王三把姚媽媽和曹管事嘴里的破布拿掉。姚媽媽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哪個鱉王八孫子,吃了狗屎,長了你的狗膽,敢這么對待我,看我回府不讓老太太把你們一家都發賣到窯子里去,男的做小倌,女的做窯姐兒,萬年插,千人騎,永世不得翻身”。
“呦呦,瞧瞧,你也一把歲數了,怎么這嘴里還跟糞坑似的,到處噴糞。這思想真是夠齷齪的,看看你那一臉褶子皮,還想著插啊,騎啊的,難道你家的那個不頂事,你在外面找了相好的?姚媽媽,要不要我替你宣揚宣揚”。
引泉在宮里多年,除了自己那處不能用外,什么男女之事不懂,這姚媽媽拿這罵他,真是罵到槍口上了。
姚媽媽頂多算是潑婦罵街,這引泉直接說她欲求不滿,瞞著家里相公,在外私搭。在這個名節重于一切的年代,姚媽媽又是從南安候府出來的。這話罵她身上,真是猶如那淋了水的油,滾燙燙的。
“你,你。你這個鱉毛,在孟府你就是個癟三王八蛋,老娘我動動手指都捏死你,就是你那主子也不敢這么對我,你算個什么東西。識相的趕緊把老娘放了,興許老娘還能留你一條狗命”。
姚媽媽氣的皺的褶子面皮紫紅色,唾沫橫飛的罵道。
她和引泉對罵的話,就是最粗俗的市井之人恐怕也就這水平了,紫蘇和紫靈都是黃花閨女,紫靈聽到這些話,臉皮泛紅,這實在是不堪入耳。
紫蘇沒有任何表情,把胳膊從紫靈手中拽回,冷聲道:“如果連這點話都受不住,我勸你趕緊回去,別在這里添亂。”
“紫蘇,你怎么小瞧人,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
聽到紫靈的話,引泉回頭,陰森一笑,嚇得紫靈一個顫抖。
引泉走到姚媽媽身邊,“啪啪”,兩下左右開弓,姚媽媽臉上立馬兩個大紅手印。
“你這個殺千刀的下等奴才,你,你敢打我?”姚媽媽很難以置信,常年在孟府被下人奉承,姚媽媽幾乎都忘記了其實她自己也只是一個奴婢。
“媽媽,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勸你還是少說兩句吧。”一直沒有吭聲的曹管事念在拐彎遠親,和這些年姚媽媽照顧的份上,小聲的勸道。
聞言,姚媽媽深吸兩口氣,壓下心中的火,她做奴婢幾十年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一時被引泉和孟言茉她們敢處置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罷了。
“呦,還是這位曹管事明理,我雖然不介意罵人,可也不想跟個老潑婦在這對罵,平白的降低了我的身份”。
引泉把他們兩人的眼上的黑巾拿下。對著姚媽媽那噴火的眼珠道。
“引泉小哥,你還記得當初你進府,到十少爺跟前,我還使了力的。怎么如今兄弟有了好前途,就忘了昔日的情分了啊”。
曹管事不記得他有沒有幫過引泉,只是這么說,來拉近關系。
“哦,對,你一說,我想起來了,那時候,你還訛了我一百兩銀子呢。現在,該還了,”
曹管事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在府里的時候,他都不記得這個叫引泉的,什么時候要過他的銀子?
“怎么?想賴賬?”引泉湊近曹管事的臉龐,寒著臉問道。
“不是,哪里,我只是在想我身上夠不夠銀子”。曹管事心想,如果一百兩能換的脫困,那也值了。
“在我懷里貼身的衣服里,有個小袋子,那里有兩百兩銀票,是我的全部家當,小哥盡數拿去,只求能放我一命”。
曹管事貼著笑臉道。
引泉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伸手扯開他的衣服,從最里面一個隱蔽的袋子里把銀票拿出來,引泉看了眼銀票,確認是真的,就放進自己的袖袋里。
“引泉小哥,現在可以放了我了吧”。
“我什么時候說要放了你?”引泉無辜的反問道。
“引泉,別給了臉不要臉,道上的規矩,收了銀子不放人呢,你小心關二爺拿大刀劈死你”。
曹管事看到自己這么些年攢下的銀子就這么沒了,氣的要死,他做管事,知道一些混子地皮,如果收了錢,就等于答應了你的請求。
他沒有想到這個府里不起眼的小廝,竟然不怕江湖上默認的規矩。
“什么道不道,在大爺我這里,我說的,就是我的道”。
引泉一揮手,王三端上兩盅無色透明的液體,如白水一樣。
“你們也知道,我們家小姐是不可能留著你們的命的,不說你們曾經打的那膽大包天的骯臟主意,就是留著你們,難道回府,你們不會向老太太顛倒黑白嗎
所以其實你們自己應該知道的,我來是送你們上路的。”
引泉居高臨下的看著姚媽媽和曹管事,猶如握著他們性命的主子。
引泉的話一出口,姚媽媽和曹管事兩人都忍不住冷汗下來了,這是臨死前的恐懼,他們知道引泉說的是實話,因為要是他們的話,他們當然也會滅口的。
更何況九小姐就算再不得寵,她終歸也是孟家的女兒。只要她把他們寫給茶寮掌柜的那封承諾信,交給老太太,老太太再偏袒他們,也沒有越過孟家族規的理。
“我有銀子,只要你同意放了我,我可以把我所有家當都交給你。”看到朝他們走近的王三和王五,姚媽媽崩潰了,她不想死,她才五十歲,在孟府,除了老太太,就是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敢給她臉色看。
“有多少銀子?我看夠不夠買你的命”,引泉抬手止住了王三和王五準備強灌的動作。
“你答應放了我”。姚媽媽可沒有忘記剛才曹管事的銀子白送了。
“你還有資格跟我講條件?”引泉嗤笑一聲,朝王三王五遞個眼色。兩人捏住姚媽媽的嘴,酒盅就要灌下。
“我有一千兩銀子,夠買我的命了吧”。姚媽媽失控的尖叫道。
“我數三聲,要是還看不到銀子,我沒有耐性再跟你廢話”。
“一”,“二”。
“在這,在這。給你,是大德盛的銀票,在整個大明的錢莊都能兌換的”。
姚媽媽顧不得引泉是不是耍她了,把銀票從懷里掏出來,遞給他。
引泉接過,看了看銀票。給王三一個眼神,示意繼續。
姚媽媽簡直要瘋了,恨不得此時咬爛引泉,她凄厲的尖叫道:“你這個卑鄙無恥下賤之徒,我就是到地府,也會向你索命的”。
引泉看了她一眼,“你們死了,這些本來就是我的,說的好像是你們送給我的一樣,真是不要臉的很”。
那邊王三和王五也給曹管事灌了下去。曹管事試圖含在嘴里,不下咽,被王三一拳打在了肚子上,吃痛的張嘴,就咽了下去。
引泉拿著一沓銀票打在他們兩個人臉上,詭笑道:“放心,給你們喝下去的是好東西。一會你們會飄飄欲仙的”。
與此同時,姚媽媽和曹管事都感覺身體開始發熱。他們兩個人驚恐的對視,都猜到了她們中的可能是春,藥。
曹管事算起來是姚媽媽出了五服外的遠房侄子。雖然沒有什么血緣關系,不過在重視倫理道德的大明,他們就是亂,倫。他們真要是那樣了,就是沉塘,恐怕都會污了族里的祠堂。
傳出去,甚至會玷污了南安侯府和孟府。
屋角有一個木籠子,王三和王五把他們衣服剝光了,扔進了木籠子。
紫靈雙頰囧紅,轉過身不肯再看。她費了這么些年攢下的控制力,才沒有抬腳奔出這間屋子。
紫蘇同樣眼中有了猶豫之色,握緊雙拳,她在引泉這里這么多的毒都試過了,還怕臟了眼睛?
大不了回去以后洗。
引泉坐在桌子邊,拿出一沓紙和畫筆。
“在這里就要一眨不眨的看完,不愿意看的,現在就出去,以后也不要再說什么讓別人恥笑的大話,也不要再在小姐面前想著出風頭,想爭寵,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本事”。
引泉的話顯然是在說紫靈。
紫靈氣竭,“看這種骯臟的事情,有什么用處”。她自認為為小姐辦事,才不需要這些下流手段呢。
“用處?要是有一天小姐也被人下了這種藥,你們知道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現?這些現在就需要觀察。”
“小姐才不會被人下藥的,你別咒小姐”紫靈跺腳。看到紫蘇一動不動,目不斜視的看著籠子里的兩人。紫靈更是氣,她不知道紫蘇是這樣下作的人。
“我以為小姐囑咐的,你有什么過人的手段,也不過就是如此,真是下作。不看也罷,我還怕長針眼呢”。
紫靈說著出了屋子。
看著紫靈出去,引泉在紙上畫著猶如畜生一樣,在籠子里交配的兩人。把他們的姿勢,表情,身體特征畫的絲毫不差。
引泉拿出兩條手帕,遞給紫蘇一條,自己蓋住了口鼻。王三和王五都退到房外一丈遠處,這屋里的情形實在不適合這兩個正處于血脈噴張的少年看。
“實在是氣味太惡心了”。
引泉一邊畫,一邊吐槽道。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做,以前在貴妃娘娘身邊,他許多手段都沒有用過,就逃出宮外去了。
此時用在這孟府的兩個下人身上,實在有點殺雞用牛刀的感覺。不過也不是,姚媽媽是老太太身邊最得寵的,只要控制住她,以后會省很多事。
曹管事在府里也頗有關系。
看著紫蘇真的在認真記著這籠子里兩人的表現,引泉笑,他隨便說的,這傻丫鬟還真信,最猛的春,藥,中下離發作幾乎是轉眼間,哪里還有什么表現。
不過也能從這里看出兩人的心智和忠心。本來小姐大概是想紫蘇一個人太累,有心讓紫靈也接手這類的工作,誰知道,紫靈那丫鬟看著不錯,實在是不中用。
也是,哪里就隨便就碰到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丫鬟。
“對于今天的收人手段你有什么想法?”引泉感興趣的問道,他一向只負責教,還沒有問過他的這個女徒弟對他的手段做法有什么意見想法的呢。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具體的呢?”
“卑鄙下流無恥無底線”
“精辟。孺子可教也”。引泉滿意的點點頭,繼續畫活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