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評論如預料中反響熱烈，看著大家不約而同排了好長隊形的“臥槽！博主吊，膜拜”蘇念貞開心地翹了翹嘴角，深呼一口氣，請小阿潤幫忙切換到正在處理此事件的相關部門。

領導暴跳如雷，技術人員加班加點，果然在全力追蹤讓他們如此丟面子的“神秘人”。

蘇念貞盯著看了半天，見他們確實一籌莫展，小阿潤一個都能輕輕松松搞定，才放下懸著的心，請小阿潤再次切換到那個讓她深惡痛絕的縣領導辦公室。

剛剛還囂張到不可一世的人已不復適才的道貌岸然，將近臘月天，他卻出了一頭汗，如同狼狽的困獸，慌不擇路地撥通一個又一個電話。可惜，沒有人接。連一個小時前還對他阿諛奉承的人都不再湊上來，一個個避得遠遠的，任由他瘋癲一般地在辦公室摔砸痛罵。

蘇念貞沒有繼續看下去。她的心終究不夠堅硬，剛剛對那人恨得要死，恨不得直接一槍崩了他。可如今看到他堪稱凄慘的現狀，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了，她又有些愧疚和難受。她知道這樣的情緒不該有，那人完全是咎由自取。而且因為那人的瀆職和暗中交易，造成了無數個家庭悲劇。她什么都明白，可卻管不住自己的心，不可抑制的內疚一點點將她淹沒。

“哎，你這又是何必呢？”這是聞潤很難理解的地方，明明是這么理智的姑娘，為什么要讓自己陷入如此兩難的境地呢？

蘇念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可若是讓她重新選擇，她依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無關理智。只是不想自己心生不安和遺憾罷了。

聞潤問什么，蘇念貞想，或許是她還對這個世界懷抱著美好的希望吧。

“阿潤，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兩人換上厚厚的羽絨服，穿上雪地靴，出了門。

雪下了一天一夜，鋪滿了地面。遮蓋了樹枝灌叢。隱沒了天地間的一切，將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體。天地間看上去清純潔凈，如白紙一般。沒有任何污穢。

即使已經入夜，可因為處處彌漫著潔白的雪，光線倒是不錯，就算沒有路燈。也看得清周圍的景物。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蘇念貞跟聞潤戴著羽絨服帽子。手揣在溫暖的口袋里，肩并著肩，靜靜地走在潔白的小道上。沒有開口說話，周圍空無一人。只有“嘎吱嘎吱”的聲音隨著他們的腳步伴奏著。

“喵嗚……”

突然響起的貓叫聲打破兩人透著溫馨的安靜氣氛。蘇念貞蹲下身探頭往灌木叢下看了看，是一只臟兮兮的花貓。它似乎凍壞了，聲音十分微弱。要不是周圍安靜得很，估計兩人都不見得能聽到它的叫聲。

“可以送進去嗎？”蘇念貞扭頭問一旁的聞潤。周圍雖沒有人。可小區里卻安裝著不少攝像頭。剛剛經歷了那么大的事兒，蘇念貞現在有些草木皆兵，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暴露了。

“收吧，我已經給智能助手下了指令，它會隨時排查隱患。”

蘇念貞相信，空間里照顧大黃它們的機器人會給予花貓很好的照料，所以將它收進空間后，也不急著回去，繼續跟聞潤一起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散步。

不多久，兩人又撿到一只毛發糾結斑禿的流浪狗。

大雪天，無家可歸的流浪動物很可能再沒有見到明天太陽的機會。于是，兩人漫無目的的散步，變成了在小阿潤的遠程指導下撿流浪動物。

這邊小區住戶多數都是所謂有“體面”工作的人，素質一般較高，極少有隨便丟棄寵物的。當然，因為社區管理嚴格，外面的流浪動物也很難溜進來。好在有小阿潤遠程指導，蘇念貞跟聞潤才順利找到那幾只“漏網之魚”。

“你冷嗎？累不累？”蘇念貞想要繼續，可聞潤已經陪任性的自己這么久了，似乎大雪天的拉他出去到處晃，有些不太好，不由有些心虛地問道。

“不冷也不累，咱們去外面走走吧，順便去趟書店，我需要買幾本書。”

兩人先按照小阿潤的指路找到附近幾個暗巷里忍凍挨餓的流浪動物，將它們收進空間，才邁著閑適的腳步向書店走去。

出來這么久，又做了這么多事，蘇念貞剛剛那點兒傷春悲秋早就消失了。果然人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應該多出去走走好好看看這個世界，才能從自己狹隘的想法中掙脫出來。人活在這個世上，誰都不是一帆風順的，有苦有甜，才是真正的人生。她既然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機遇，理應多付出一些，不管結果如何，她問心無愧就好。

書店冷冷清清的，沒什么人。店員似乎有些驚訝，這樣的天氣都有人這么晚上門。不過只是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就繼續低頭玩手機了。蘇念貞跟聞潤樂得沒有人跟著，她見聞潤往外文架那邊走去，想著沒有什么感興趣的，就隨便拿了一本雜志看了起來。

“我選好了，”見蘇念貞看得認真，聞潤好奇地問：“在看什么？”

“一個成功人士講他在國外求學的經驗，”蘇念貞合上雜志，小聲說：“突然發現，貌似出國留學是個不錯的體驗呢”

“你想的話，咱們可以申請一起去，我也挺想出去見識一下正宗的西餐。”

結了帳，兩人走出書店，繼續之前的話題。

“你原本打算什么時候去？”蘇念貞見聞潤不像是心血來潮，想到他籌劃了很久，卻沒對自己透過口風，不由心里有些悶悶的。

“等你三年合同到期，或者你不想繼續做下去的時候。我倒是無所謂，什么時候去都行。”

聞言，蘇念貞羞愧地低下了頭，暗罵自己小心眼兒，事情沒搞清楚就暗地里埋怨別人，真是太不大氣了。“要不咱們等兩年再過去吧，積累點工作經驗，再攢點錢，到時候申請通過的幾率估計會大一些。”

聞潤心想，在網絡世界堪稱無所不能的他，其實錢不是問題，申請也絕對百分之百通過。只是，看到蘇念貞干勁滿滿的模樣，他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有說。從她這么多年來，不管生活如何艱難，都沒有產生過一絲一毫利用空間謀取利益的念頭，他就知道，她的心思從來不會放在那些邪魔外道上。

她是無暇的美玉，就不要讓她輕易蒙塵。

回到家中，蘇念貞已經完全不將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放在心上了。只是下午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她也無力繼續在電腦前奮斗。

進空間泡了個熱水澡，換上舒適的睡衣，順便隨手把換下的衣服洗了。蘇念貞去貓狗經常呆的地方，見機器人將剛剛進來的貓貓狗狗們照顧得很好，它們已經被清洗干凈，并填飽了肚子睡下了，才腳步輕快地出了空間。

聞潤在客廳看書，蘇念貞不想打擾他，就拿著手機上了床。

“神秘人”發布的第一條微博依然穩穩掛在首頁頭條，轉發量和評論數的增長已經不那么讓人眼花繚亂了，不過總量卻依然讓人大跌眼鏡，估計要是申請個什么世界紀錄，妥妥成功。

蘇念貞認真看著下面的一條條評論。除了表達對“大神”的敬佩之情外，也有不少請求幫助的。當然，說風涼話，罵“漢奸”“賣國賊”也有，只是絕對是極少數。

“小阿貞，篩選出評論中的真實信息，讓小阿潤幫忙查找，將證據發送給當地警方并求救人……”越發覺著智能助手好用，蘇念貞心中暗嗔聞潤狡猾。明明有這么好用的“小人兒”，他卻故意隱瞞不說，想要讓自己知難而退。估計若是她當真中途放棄了，就永遠不會知道小阿潤和小阿貞的存在了。

當然，愿不愿意當“救世主”是個人的自由，她沒有立場去責怪聞潤什么。只是他對人間疾苦如此漠不關心，終究還是讓蘇念貞有些介意。看來以后得多多關注他，不求他成為善良到犧牲自己成就他人的“圣父”，只要能保證他不會有朝一日黑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好。

小阿潤不僅效率高，還十分知道什么叫做“因地制宜”“隨機應變”。他雖然已經解決了好幾個案子，卻只了一個求救人，做出大神也需要時間追蹤處理的假象來。當然，這一條信息和發給當地警方的證據，讓漸漸被實力碾壓到絕望邊緣的國家級網絡工作者重新生出了希望，打了雞血似，開始新一輪的追蹤。

蘇念貞：……她怎么有種看到了貓咪耍弄老鼠的錯覺？不會是眼花了吧？

小阿潤不可能這么惡趣味！

了一個求救人，似乎讓更多需要幫助的人看到了希望，下面求救的信息越來越多了。

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這么多悲劇在默默發生著，蘇念貞不忍心繼續看下去，將手機扔到床的另一頭，隨手在床頭柜拿了一本昨天沒看完的書，繼續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