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
兩個百姓對視了一眼:“好像是……跌倒的時候摔斷的吧?”
“好像?”
去你娘的好像!
副指揮使心中暗罵了一句。
另一個百姓趕忙說道:“不是好像!就是,就是跌倒的時候摔斷的!不信官爺你問他們!”
他又隨手指了指在場眾人。
眾人有的點了點頭有的趕忙把視線回避了過去,就是沒人說一句秦嶼的手是被桑子扭斷的。
他娘的!
副指揮使又在心里罵了一句。
不是應該他們過來以后直接就可以將人帶走了嗎?
怎么原本說好的事突然變得這么麻煩了?
秦嶼看著眼前這一幕差點兒把肺都氣炸了,他平白折斷了一只手,結果竟然拿罪魁禍首沒有辦法嗎?!
不!不!這絕對不行!
他暗自向人群中的某個方向使了個眼色,人群中當即有人喊道:“就算他沒有打人,可他偷盜了財物是事實!也該送他去見官!”
“對!也該送他去見官!”
立刻有人附和。
“哈?”
副指揮使又看向桑子:“看不出來啊,長得白白凈凈的竟然還是個偷兒!來人啊,給我……”
“給我拿下!”
女子又搶了他的話頭兒,纖纖玉指一抬,指的卻是人群中剛剛開口說話的那兩人。
當即便有護衛上前將那兩人制服,抬腳一踹,兩人嗷的一聲便跪倒在地。
“大……”
“大膽!”
副指揮使今日差點兒被自己沒能說出口的話給憋死,想要開口卻聽那女子已經倒豆子般的說了出來:“竟然敢愚弄官差大人,當著官差大人的面污蔑他人!你們居心何在!”
污蔑?
人群中又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我們沒有污蔑!”
兩人趕忙抬頭說道。
“他就是偷盜了岐蘭山的財物!是這幾個岐蘭山弟子親口所說的!”
副指揮使趕忙接口:“既然……”
“既然你也知道是他們說的!”
果然!
副指揮使差點兒直接張嘴罵娘!
“那就是說你自己并未親眼所見。”夢寶繼續說道:“那你憑什么人云亦云,只靠捕風捉影就定了別人的罪?那是不是我說你昨日在我鋪子里殺了人,你就真的殺了人?”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那人揚聲吼道。
夢寶回頭看向自己身邊的護衛:“他昨日是不是在我的鋪子里殺了人?”
護衛們紛紛點頭,齊刷刷的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是!”
“你還說你沒在我的鋪子里殺人?”
夢寶又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男子問道。
男子急紅了眼:“他們都是你自己人!當然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哦……”
夢寶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你還知道他們是我自己的人所以說的話不可靠不可信啊?”
“那他們呢!”
她聲音一凜,手指又指向了躺在地上的秦嶼等人。
“他們都是岐蘭山的人,都是他們自己的人,怎么他們說什么你們就信什么?他們說桑子偷盜了財物你們就如此肯定的說桑子真的偷盜了財物?”
“那……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你們收了他們的錢財!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所以才幫著他們一起來污蔑桑子!”
“不是!不是!我們沒有!”
兩人趕忙說道。
“沒有?沒有怎么剛剛率先幫著那幾個岐蘭山的人說話的都是你們?沒有怎么煽動民眾的都是你們?”
“你……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們自己清楚!站在你們身邊的人也清楚!”
夢寶說著又看向他們兩人之前站著的地方:“大家仔細想想。剛剛是不是這兩個人一直在你們身邊率先開口指責桑子?是不是他們一直在幫著岐蘭山的人抹黑桑子?”
人群又事一陣議論。有人指出一開始就是這兩人說了許多關于岐蘭山的事。
副指揮使眼看大勢不妙,再這樣下去只怕適得其反,趕忙問道:“那你又有什么證據證明那個叫桑子的人沒有偷盜?”
“對啊!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他沒有偷盜!”
被按壓著跪在地上的兩人當即又高聲反駁道。
“那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昨日沒有殺人?”
夢寶反問道。
“你……你強詞奪理!我昨日明明一直和他在一起。怎么可能去你的鋪子里殺人!”
他瞥著自己身旁的人說道。
“哦……”
女子再度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原來你們兩個之前就認識啊?”
跪在地上的兩人同時一噎,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
兩個同樣對岐蘭山的事如此了解的人之前竟然認識,而他們剛剛明明站在兩個不同的方向,這自然又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議論聲。
蠢貨!蠢貨!
副指揮使的臉色沒比這兩人好到哪里去。心中直呼怎么自己就被派來給這樣的蠢貨收拾爛攤子了?
“先別說別人!”
他只好強勢的對夢寶說道:“你先說說你自己,你到底有沒有證據證明這個叫桑子的人沒有偷盜?要是沒有證據的話我就要先把人帶走了。你……”
“笑話!”
夢寶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
笑話……
笑話?
這個女人敢說他是笑話?
副指揮使當即急了眼:“你……”
“你身為堂堂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竟然敢罔顧朝廷律法,說出此等藐視朝廷法紀的話來!簡直是丟盡我盛安國的臉!”
在場眾人都蒙了,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小娘子竟然敢指著官差的鼻子罵。而且還罵的這么擲地有聲!
副指揮使今日本來就覺得夠丟人的了。此時更是羞憤交加,氣的臉紅脖子粗:“你區區一介小女子……”
“我區區一介小女子都知道。依盛安國律法,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不得無故將人逮捕入獄。就算要將嫌犯提前關押,也要有批捕的文書才可。你既沒有證據有沒有文書,僅憑這幾人的幾句話就要將桑子逮捕入獄?莫非你也收了他們的好處嗎!”
嘶……
副指揮使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下有些不穩。差點兒踉蹌著退了兩步。
這女人……這女人真是……好毒的嘴!
“你……你休要胡言!我……”
“不然你為什么自始至終在幫著他們說話?不然你為什么聽他們說桑子有罪就要將桑子關押起來?是朝廷的哪條律法讓你想要盡職盡責的將桑子帶走?還是別人的賄賂讓你覺得拿人手短不得不將人帶走?”
“你……放肆!”
副指揮使急得跳腳:“我一來就見到你們在動人!難道我不該向著挨打的人說話,還反而要向著打人的人說話嗎!”
“哈……”
女子一聲輕笑,卻讓副指揮使打了個寒戰。立刻就知道自己這話說錯了。
“照大人這么說,若是街上有條惡狗四處傷人,被傷者逼不得已還了那條惡狗,恰好你們五城兵馬司的人這時候過來見到了。那么有罪的就是那還手之人,而不是那原本傷人的惡狗了?”
人群爆發出一陣哄笑聲。癱坐在地上的秦嶼等人因為鼻青臉腫而看不出本來臉色,不過想想也知道,沒有人會被別人當街比喻成狗還能臉色不變的。
他們此時若是沒有被打成這樣的話,估計臉色也會和現在差不多。鐵青鐵青的。
偏巧女子說完話時跟著她一起出來的一只白色的小狗在她腳邊“嗷”了一聲。
女子低頭看了一眼,柔聲道:“丟丟,沒說你。”
叫丟丟的小狗又嗷了一聲。女子想了想,一副了然的神情。補了一句:“侮辱了你的朋友,抱歉,下次我不用這樣的比喻了。”
叫丟丟的小狗聽完這話竟然趴在女子腳邊不動了,人群中便又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副指揮使跳進了自己挖的坑,卻又不知該如何跳出來,漲紅著臉看著眼前這個帶著帷帽的女子,心知這絕非善茬,有心想要避開是非遠離這檔子事,可是又不敢不完成上面交代下來的任務,只能梗著脖子指著秦嶼等人道:“證據?他們三人都曾是岐蘭山的同門師兄弟,他們說出的話難道還不算證據嗎?這么多人都指正這個叫桑子的人偷盜了岐蘭山的財物,難道這還當不得證據嗎!”
夢寶哂笑,指著一個仍舊被壓制著跪在地上的人問道:“這個人昨日是不是在我的鋪子里殺了人?”
“是!”
她身后的眾護衛再次齊聲應道。
“你……你這是串供!”
副指揮使再次跳腳。
“哦……大人還知道什么叫串供啊?那怎么在我這兒你就能看出是串供,在別人那兒就成了鐵證了呢?”
廢話!誰讓你在街上這樣說這樣問?做得這么明顯還看不出來那他就是傻子!
不過很顯然,眼前這女人就是把他當傻子看的!
他覺得今日在街上耽誤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在這樣下去只怕動靜鬧得太大了連他們也壓不住了,必須速戰速決!必須速戰速決!
“都別廢話!既然你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就都跟我到衙門里說去!帶走!全都給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