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用之
第330章用之
“什么?!”
皇后一掌拍在桌案上,精心保養的細長指甲咔擦一聲折斷了一根。
“娘娘,仔細傷著手啊!”
宮女上前趕忙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果然見到一抹血色從斷裂處滲出。
皇后神情痛苦的一手捂在自己斷裂的指甲上,卻無暇去顧及這傷口,推開那宮女看向前來回話的內侍。
“你說什么?他們把人殺了?!”
內侍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說道:“回……回娘娘,定南侯世子說……說您之前派去的醫女,伺候不周,還……還德行不端,行為不檢,與……與外人有染。”
“他們原本想將此事上報給您,再將人送回來由您處置的。但是……但是那醫女竟然在得知自己的丑事被發現之后,意欲在世子夫人昏迷不醒之時,毒殺世子夫人!”
“定南侯世子一怒之下動了私刑,嚴加審問,那醫女交代說是您在她出宮前叮囑了她,讓她日后尋找時機將世子夫人除掉的。”
“她還說……說她是怕自己在宮外與人有染的事情被您知道了,您今后不會再重用她,所以她才提前下手,好在今日回宮時,能將這個……這個喜……喜訊,告知與您,這樣,您就不會在意她在外面做的其他事了。”
不知是因為十指連心還是因為什么,皇后只覺得自己心口劇烈的抽搐了幾下,疼的鉆心刺骨,眼前視線漸漸模糊,身子晃蕩了幾下,險些栽倒過去。
“娘娘。娘娘。”
宮女趕忙將她扶穩,一邊輕手輕腳的安置到木椅中,一邊去拿了定心丸給她喂下一顆。
皇后服下藥之后,半晌才轉醒過來,強撐著坐直了身子。
“信口胡言……信口胡言!”
她面色蒼白的拍向桌案,斷裂的尚未來得及處理的指甲再度牽動了傷口,引得一陣刺痛。
“娘娘。快請太醫來看看吧。”
宮女在旁急道。
皇后卻再次將她推開。看向那名內侍:“所以,他們私下審問一番,就將本宮派去的醫女殺了?”
內侍的臉幾乎貼到地面。汗珠順著鼻尖流下,低落到地面上。
“回娘娘,是。”
皇后握緊了沒有受傷的那只手,閉目咬牙。許久之后才又緩緩松開,睜開了眼。
“走!”
她撐著桌子站起身說道。
“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兒啊?有什么事您也等讓太醫看看再說啊。”
“走!”
皇后怒吼道,抬腳甩袖就向御書房走去。
“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德昭帝正與劉不凡在房中下棋,就聽太監總管黃泳進來說道。
“真是沒有一天安靜!”
他將手中棋子往棋盒中一丟。滿臉不耐。
“這個時候要是安靜了才不正常吧?”
劉不凡笑道。
德昭帝瞪他一眼:“還不都是你那好徒兒惹出來的!”
“那還不都是你讓他惹的!”
劉不凡頂撞回去。
“陛下。”
黃泳打斷兩人的話端,再次開口:“娘娘還在外面等著呢,似乎……十分著急的樣子。”
邊說邊用眼角瞟了劉不凡一眼。
劉不凡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半點兒沒有要退讓回避的意思。
“她既然事來說我徒兒的事的,那我自然要聽聽。不然你們冤枉了我家阿竹可怎么辦!”
“呸!”
德昭帝啐了一口:“你那徒兒是什么脾性你自己不清楚?只有他能冤枉別人,別人還能冤枉的了他?”
“別人不能,你能啊。”
劉不凡陰陽怪氣的說道。
嘿!這老匹夫還為昨日的事跟他嗆呢!至于嗎!
“你有完沒完!多大點兒事兒啊記仇記到現在!”
他也來了脾氣,梗著脖子說道。
“怎么不至于了!被冤枉的又不是你,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說你……”
“陛下,劉先生!”
黃泳忍不住再次打斷:“娘娘還在外面等著呢!”
“那就讓她等著!”
兩人一瞪眼異口同聲的回道。
黃泳一噎,撇撇嘴低下頭退到一邊兒去了。
行行行,你們倆繼續打情罵俏吧,讓皇后一邊兒涼快去吧。
你們都不急,我一個奴才急什么啊,反正跪在外面的滿臉狼狽的又不是我!
兩人又在房中斗嘴半晌,才讓他將人請了進來。
皇后原本是想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進來哭訴,誰知道卻被晾在外面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半晌,膝蓋都跪麻了。
原本半裝出來的委屈此刻是真委屈的不行,一進來就腿腳一軟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
德昭帝皺眉看了一眼:“好好的這是怎么了?快起來。”
說完又命黃泳給她賜座。
黃泳心中搖頭:剛剛是誰把人晾在外面跪著的,這會兒倒想起賜座了,真不容易。
宮女將皇后攙了起來,扶到椅子上坐好,皇后卻仍舊哽咽著哭的傷心難過,說不出話來。
“怎么好像腿腳不大利落?怎么?受了風寒?”
德昭帝關切的問道。
宮女代皇后答道:“回陛下,娘娘是因為剛剛在殿外跪了許久,所以……”
她邊說邊看向在德昭帝下手安坐的劉不凡,大有因為他占用了德昭帝的時間,害的德昭帝沒空召見皇后,所以才讓皇后跪了這么久的意思。
“跪著?”
德昭帝詫異:“好好地為什么要跪著?”
一副之前根本不知道她跪在殿外的樣子。
黃泳雖然一直低著頭,但是卻一會兒撇撇嘴一會兒翻個白眼,表情十分豐富。
宮女一怔,半晌答不上話來。皇后也被問得胸口又是一陣憋悶,呼吸又急促起來。
是啊,正常的請安或是求見,她只需站在殿外等候傳喚就是了,根本沒必要跪。
也就是說,剛剛是她自己樂意跪的,怪不得別人!
雖然德昭帝似乎并不是這個意思。但他們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到了這兒。又氣又悶,還偏偏無可奈何!
黃泳在一旁低垂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浮塵。心道:你們想的沒錯,陛下就是這個意思。
德昭帝見他們半晌不說話,轉而又問道:“皇后此時來見朕,所為何事?為什么會哭成這副樣子?”
皇后一聽。頓時又抬手抹了抹淚,顫顫的說道:“陛下……”
邊說邊看向坐在對面的劉不凡。
德昭帝趕忙說道:“劉卿。不如你先退下吧,剛剛的事咱們改日再議。”
趕緊走吧趕緊走吧,別在這兒等著看熱鬧了!你就夠熱鬧的了!
誰知劉不凡還沒開口,皇后就先說道:“陛下。臣妾要說的事與劉先生也有關!”
德昭帝眸光微臣,眼中有些厭煩。
劉不凡卻笑得得意,一臉早知如此的樣子。
“與劉先生有關?”
德昭帝說道。順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機掩去了眼中那抹不耐的神色。
“那你說說看。到底何事?”
皇后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忍著膝蓋的酸痛跪在了地上,施禮說道:“陛下可還記得,臣妾前幾日派了一名醫女前去定南侯府,幫忙照顧受傷中毒的世子夫人?”
德昭帝點了點頭:“記得。你不是今日要將這醫女召回宮來,問問那位世子夫人傷勢如何了嗎?那醫女是怎么說的?”
提及此處皇后再度哽咽:“臣妾不知。”
“不知?”
“是。”
她抬起了頭,看向德昭帝:“臣妾昨日便請人去定南侯府召那醫女入宮,但定南侯府的人說,他們府上的少夫人病情反復,醫女正服侍在側,走不開身,改日再讓她回宮稟報。”
“臣妾想著,既然如此,那也不急于一時,待世子夫人病情穩定了,再讓那丫頭進宮回稟就是了。”
“那丫頭是臣妾精挑細選的,原是打算召回來細細問幾句,問清了還讓她回去繼續伺候世子夫人,誰知……誰知今日臣妾再派人去,劉府的人竟然說……說他們將人殺了!”
“殺了?”
德昭帝十分震驚的樣子,轉頭看向劉不凡:“這是怎么回事!”
劉不凡聳了聳肩:“不知道啊,我昨日去的時候還見那醫女好好的在府上呢,今日一直在這兒陪你下棋,還沒工夫過去呢,不清楚啊。”
說完又看向皇后:“娘娘是不是聽錯了?我家阿竹怎么會殺了娘娘派去的人呢?”
聽錯?這種事情會聽錯?
皇后氣的咬牙,深吸一口氣道:“除了本宮派去的那名醫女之外,劉府上下再沒有其他的醫女了,內侍說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名醫女被殺了,這又豈會有錯!”
劉不凡哦了一聲:“這樣啊……那肯定是娘娘您派去的那名醫女犯了錯!不然我家阿竹是不會貿然殺人的!”
什么?
皇后面色一白,氣的嘴皮子直哆嗦。
她還什么都沒說,陛下也什么都還沒問,這劉不凡就已經開始護短了?
那沈南竹殺的可是她這堂堂皇后派去的人!
“陛下!”
她看向德昭帝,語氣里滿是哀怨:“臣妾知道那位定南侯世子是劉先生的高徒,定然備受您的恩寵,所以才十分關心他那夫人的傷勢,派了醫女過去貼身照顧,就怕這位世子初入京城,覺得陛下冷待了他和他的夫人。”
“誰知道,這位世子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只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就對臣妾派去的人動了私刑,之后還索性直接殺了一了百了,連個審問的機會都不給臣妾!”
“臣妾乃是盛安皇后,臣妾派去的人,往小了說是代表臣妾自身,往大了說就是代表盛安皇室。”
“他定南侯世子動用私刑本已不對,更何況是直接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臣妾派去的人!這分明是不將我盛安皇皇室放在眼里!”
“難道他以為,他是劉先生的高徒,就可以任意妄為了嗎!”
她說出這最后一句時,直接看向了對面的劉不凡,言語間的深意不言而明。
劉不凡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說道:“娘娘說了半天,也沒說清那醫女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讓我徒兒如此大動干戈的直接要了她的命啊。”
皇后咬牙說道:“任憑她犯了什么事,也自然有國法處置,何時輪到他一個大理石少卿在自己府邸之內動用私刑了!”
劉不凡聞言但笑不語,皇后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里,頗有些有勁兒卻找不著地方使的感覺。
她只好再次看向德昭帝,想讓德昭帝來主持公道。
德昭帝沉思一番后,卻也問了一句:“那醫女到底犯了何事?”
何事?
皇后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的問題是那醫女犯了何事嗎?
那可是她堂堂皇后派去的人啊,就算是真的犯了事,為了保全皇室顏面,也應該交回給她親自處置才是!
就算不交給她,也該走正當的途徑去核查審問才是。
無論如何,都絕不該是動用私刑,濫殺人命!
更何況,那醫女是她精挑細選的,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過,絕不可能犯下他們所說之事!這根本就是栽贓陷害!
可是無論她怎么想,德昭帝既然問了,她也不能不答,于是便將那內侍帶回來的話大致說了一遍,只是省去了醫女交代說是她讓她去毒殺世子夫人的那些話。
德昭帝聽了還沒說話,劉不凡先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道:“如此恬不知恥心思歹毒之人,該殺!”
皇后氣的差點兒吐血,繃著臉說道:“若是人人都只憑該殺二字便去殺人,那我盛安律法何在?還要刑部,大理寺,御史臺這些地方做什么!”
劉不凡卻似乎只是一時氣憤,說完那句話便又坐了回去,嘿嘿一笑低頭繼續喝茶。
皇后似乎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幾乎內傷。
“陛下。”
她又轉而看向德昭帝。
“為彰我盛安律法,還請陛下對定南侯世子嚴加懲辦!如若不然,今后豈不是人人爭相效仿,先斬后奏。屆時我盛安皇室威嚴何在,我盛安律法穩固何在!”
她說的異常激憤,座上的德昭帝卻始終沉默不語,半晌才喃喃說出一句:“那醫女若真是犯了那些事,也確實該殺。”
該殺?
又是該殺?
皇后不可置信的瞪眼看著他。
就在此時,有內侍進來稟報,說是定南侯世子求見。
德昭帝當即讓人將他傳了進來。
沈南竹進入殿中,對殿中幾人依次施禮后,沉聲說道:“陛下,因今日有**在微臣府中對內子行不軌之事,微臣為護內子周全,代內子將其殺之,若有不周之處,還望陛下見諒。”
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面亮晃晃的金牌,閃的皇后差點兒暈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