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平安終于得到允許方踏進了何家的大門。し在小廝的引領下,來到何知良的外書房。
走了許多的路,腿腳是有些乏了,他在外書房坐了下來,小九不明白馮平安是什么人,還是很熱情的給遞了一碗茶。
正是口渴得緊,馮平安揭開茶蓋就喝了一口,可惜有些發燙。
他看著那一架子累累的書,博古架子上各式他認得的,不認得的各種玩器,壁上掛著的那些字畫。楠木大書案上擺著筆海,里面插著猶如樹林一般的毛筆。雖然自己是個粗人,只略識幾個字而已,但看見這一屋子的陳設都是用錢衡量不出來的。
平安無心去看壁上的字畫到底寫的是什么,畫的是什么,棉頭在胸中醞釀著一會熱要說的話,組織自己的語言。
因為是經常上山打獵,平安十分警覺所以耳朵靈敏,他已聽得輕快的腳步聲和環佩拍打著衣服的聲音漸漸近了,于是就站了起來,垂手站在門邊等待著何知良的到來。
何知良快步走了過來,看見馮平安大刺刺的站在那里,他想起馮平安將云珠護在身后的情景,兩眼都能冒出火來。及至跟前。何知良見馮平安的架勢,卻不敢太近了,又退回了兩步,并不進屋子。
馮平安也連忙從屋內出來,兩人站在廊上說話。
“你倒是能干找到這里來呢,是那個賤/人給你說的?”
平安謙遜有禮的說:“馮某不請自來,是有些失禮,但也不用詆毀阿珠。”
“阿珠?”何知良哈哈大笑:“這個名字你叫得可真是順口,沒的叫人惡心。怎么,找上門來所謂何事?”
“我為了她們母女來的。”
“她們母女?你知道她們現在住在哪里吧。趁早告訴我,我給你銀子。”說著就往腰上去掏荷包。
“我要娶阿珠!”
何知良被這句話驚得一愣,隨即又譏誚道:“娶?你說要娶她,可真是要笑死人了。一只破鞋你也當寶貝?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何知良將馮平安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一副窮酸相,何知良哪里肯將他放在眼里。嘲笑道:“家里窮得娶不上媳婦。連只破鞋也要?真是不挑食?我看你呀,還不如打一輩子的光棍算了,找一個那樣的女人也不怕有辱門風。”
何知良一心想要羞辱云珠和平安。只顧自己說得高興,還不知道平安早就鐵青了臉,那只寬大用力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
“不許再侮辱阿珠!”
“你……”何知良還想和平安頂嘴,但是隱隱的察覺到平安在暗暗的用力。他頓時就軟和下來了,雖然沒有陪上笑臉。但也有所收斂,便又道:“你來就是告訴我你要娶她的?”
“是,還有有關田田的事!”
“田田可是我們何家的骨肉,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也不饒你!”
平安冷笑了一聲:“當初你們趕她們母女離開這里時,不知有沒有顧及到骨肉親情這個理。放心,我會對田田好。她娘怎么疼她,我就怎么疼她。她是你們何家的人。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只是想你和商量一聲。田田現在還小,也不愿意跟你回家,不如就暫且讓她跟著阿珠。等到她大了,她自己拿主意回哪邊。”
何知良有些氣弱的頂了一句:“你算是什么東西!還論我們何家的事。我的女兒憑什么你來做主?”
平安略沉吟了下,方又道:“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幾句話。如今話我帶到了,這就告辭了。”
平安說完轉身就走。
何知良目送平安離開,再他的身影快要穿過照壁時,他才開口道:“你回來,我還有話要問你!”
從何家出來后,平安一身的輕松。主要的事辦完了,剩下的就是要給青山辦事。又不敢耽擱得太晚,怕回不了槐樹村。
平安甚至舍不得去飯館里叫上一碗小面填肚子,不過在路邊賣燒餅的攤子買了幾個餅,買了一碗熱湯,咕嚕的吃了個飽。
回去的時候趕不上順道的車,平安只好去雇了輛回青塘的馬車,錢貴一點,但勝在比騾車快了不少。
他坐在車上,不由得想起來的時候遇見的廖言,在車上打開了個小盹,還夢見了云珠。等到他趕回青塘的時候已是暮色四合的時候了。
他看了看天色,便決定先去云珠那里一趟,讓她安心。
所以當他敲開云珠的門時,云珠也吃了一驚:“都這么晚了你怎么也來呢?”
平安一笑:“我從城里回來的。”
田田聽見了平安的聲音忙從里面泡了出來,喊著“大叔”。
“田田乖!”平安愛憐的摸了摸平安的頭發。
云珠聽平安說去了一趟城里,便什么都明了了,忙問:“你去找何知良呢?他有沒有對你怎么樣?”
平安笑道:“我難道還怕他不成?”何知良不怕他都是好事了。
“那他為難你了嗎?”
“沒有,事情都辦妥當了,有我在你放心吧。現在你想什么時候搬回去都成,他也答應過的,不會再來為難你們。田田的事我也征得他們的意見了。”
云珠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很難相信像何知良那樣一個混賬會乖乖的聽話。她不知道平安到底給何知良說了些什么,不過能夠過一段平靜的日子,對她來說最是彌足珍貴。
“對我來說是件極頭疼的事,沒想到你一出面就擺平了,讓我對你不得不刮目相看。那后天我們就搬回去吧,只怕還得麻煩你。”
平安笑道:“不算麻煩,我也很樂意。”
平安匯報了一下情況,坐也來不及坐,就要告辭回家,云珠想留他吃飯,但見太晚了,怕馮家母女等他,只好作罷。
送走了馮平安,云珠看了眼身后的田田,不由得喜上心來:“田田,我們要回去住了,你高興嗎?”
田田點點頭,臉上卻有些不舍。
“乖乖,娘還要掙錢,躲在這邊什么也做不了。”
“嗯,我知道的,娘您放心,我不會給你惹事。”
云珠親了親女兒的額頭,心想平安或許說得對,田田畢竟也是何家的人,她現在還小,讓她跟著自己也沒什么,等到她大些了,再讓她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