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的情況宋娘子想來十分清楚。當初他們爹死后,欠下了不少的外債,至今還有他們二舅舅的一筆沒有還清。也因為窮,吃不好,穿不好。平安他人老實,長相呢,要說對比的話,和你前面那位就是最好的對比。到我們這樣的人家來,宋娘子你心里過得去嗎?”
云珠真摯的回道:“我并不是個太挑揀的人,只要心地實誠我好就成,沒有家底可以慢慢的掙,只要手腳勤快不愁沒好日子過。”
馮老娘聽后沉默了一陣。又看了眼平安,她輕聲問道:“平安,你當真不嫌棄宋娘子嫁過人,還生養過?不怕背地里那些說閑話的?”
平安道:“我要是嫌棄的話,何必再提此事!”
馮老娘將兩個年輕人來回的看了幾遍,心道,要是宋云珠沒有前面的那些事,她是巴心巴肝的想讓她做自己的兒媳,只是偏偏有這么一遭。往后村里人那些的異樣的目光當真可以不理會嗎?
香梅倒是一喜,忙問:“娘,您是答應呢?”
馮老娘閉上了眼睛,一只手緩緩的握住,仿佛在下一個重大的決定,良久才道:“好吧,這事慢慢再商量。我不反對就是。”
平安喜上眉梢忙道:“娘,您真是太好了。”
馮老娘語氣很是平靜:“我說的,再慢慢商量。找個時間和宋娘子一道去宋家走一趟。這事得告知她娘家人知道。”
云珠心里咯噔了一下,李氏那副面孔重新浮現在了眼前,接著就是宋小滿的形象也出現了。她想。要是娘家能有所依靠的話,她或許過得也沒有這么累了。偏偏都是些不著調的人,
馮老娘見云珠有些為難的樣子,她也是見識過李氏的,明白云珠的為難,平和的說道:“我和平安會好好的和你娘講,你不用太為難。這事得慢慢來。”
云珠見馮老娘如此的體貼。有感于心。含淚道:“讓大娘為我們的事主要操心,真是過意不去。”
馮老娘微微一笑:“有什么過意不去的,為人父母。為自己的子女操心不是天經地義么。我是拗不過你們,想著你們將來好罷了。以后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和平安和和美美的,這比什么都強。”
馮老娘又說了一通。直到自己打呵欠,才讓他們各自去休息。
平安見外面天色晚。說要送云珠過去。馮老娘也沒說什么。
“沒料到我娘自己就想通了。這樣很好,只要我攢夠了錢就能談成親的事了。”
云珠不語。
“謝謝你不曾嫌棄我,我將來一定會好好的對你!”
云珠道:“大哥也沒嫌棄過我呀。我有時候脾氣也不好,還請大哥多多包容。”
說到這里兩人都笑了起來。臉上洋溢著幸福。平安從懷里掏出一枝簪子來,是枝最尋常不過的木簪,不過是枝填漆雕牡丹的花簪。
“我來替你簪上吧。”平安自告奮勇的替云珠把簪子插在她的頭發里。在燈下打量了好一陣,笑道:“好看。”
“謝謝。讓你破費了。”雖然云珠并未瞧清拿簪子長什么樣,不過是平安第一次送她東西,她會好好珍視的。
看著燈火下的云珠,無形中增添了一分柔美和恬淡,他情不自禁的將云珠擁入懷里,下頜輕輕的頂著云珠的腦袋。覺得這一刻最幸福。
云珠被他這樣摟著,胸口怦怦亂跳,整張臉都在發燙。云珠想將他推開。平安卻將她抱得更緊了。
“讓我多抱會兒你吧。現在在外面一整天,滿腦子都是想的關于你的事。真想早點娶你進門,可是又覺得現在什么都沒有,讓你受委屈。”
云珠想說她不覺得委屈,可這么一開口,又顯得她急著要嫁似的,只紅了臉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云珠便催促著他:“好了,你回去睡吧。抬晚了只怕影響你明天干活。再說明天我還要早起呢。”
平安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突然捧起她的小臉,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啄,這才放開了她。緊接著便聽見了他輕快的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了。
云珠回過神來,臉一陣陣的發燙,還帶著屬于他的氣息。
當她躺到床上的時候,田田翻了個身,有些迷糊的問了云珠一句:“娘,你會和馮大叔成親嗎?”
云珠沒有回避女兒,大大方方的答應了一句:“或許吧。你覺得他好么?”
田田笑著坐了起來:“我喜歡大叔。”
“你大叔說,你現在還小,跟著我們,等你以后長大一些了再決定要不要回何家去?”
田田忙搖頭說:“我不去何家,我跟著娘。”
“現在我們不討論這個了,對了田田,過幾天我可能要回一趟你姥姥家,你跟著你香梅姑姑好好的看家,知道嗎?”
田田想了一會兒說:“可是姥姥不好,要罵娘呢。”
“沒事的,不過去打個招呼,說下情況而已,住得遠,以后也不大來往的。我倒覺得沒什么。”
云珠這話像是自說自話,等她回過頭去,她看見田田已經睡熟了,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她想小孩子就是這樣前一刻還和你嘻嘻哈哈的,然而下一刻很有可能睡得比誰都沉。
秋天的夜里難免有些涼意,云珠溫柔的替田田蓋好了被子。她望著縫補過的帳頂發了會兒呆,接著探起了身子吹滅了桌上的油燈。
秋夜很是安謐,連一聲犬吠也沒有。伴著寂靜的夜,云珠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一夜的好夢,第二日起了個大早。她看見了昨晚放在枕畔的那枝平安送她的木簪,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最后將它用手絹細細的包好了,放在了一件不大穿的衣服里。
梳洗煮飯,將雞鴨放了出來,伺候它們吃了東西,打掃院子。最后煮了豬食,豬慢悠悠的吃著食物。云珠才有空約香梅上街去逛,然而她才出門,就遇見了袁慕華。
“宋娘子回來呢?”
“嗯,前陣子有事回了一趟玉堂。”云珠不想將那些事告訴別人。
“是說好些天沒有看見你們了,你這是要急著出門嗎?”
“啊,是的。”
“那好,我下午晚些時候再過來吧。”袁慕華笑著點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