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正常情況下周末有加更哦
誒?我沒說過嗎?
唉!我怎么會沒說呢……
周陽雖然覺得周晨這樣沒必要,洗干凈了干一天活回來還是臟得不行。可周晨堅持,他也就默默地支持著弟弟,周晨起早洗衣服的時候,周陽就主動接過給周晚晚穿衣服洗臉喂飯這些事,還幫著他在周老太太面前打掩護。
“一天就知道窮折騰!”周老太太一邊恨恨地把衣服從晾衣繩上拽下來,一邊叨叨咕咕地罵著,“好好地衣裳幾天就搓壞了!可別指望我給你們添置,誰有那個閑錢!”好在這個時候周家洗衣服是用不起肥皂的,只是加點草木灰搓搓,要不然周老太太更有得罵了。
“我就該你們的!”周老太太罵罵咧咧地把衣服收起來卷成一團,狠狠地扔在西屋的炕上,又去把窗戶摔得啪啪直響。
該,在三家屯這邊有兩個意思,一個是欠債的意思,一個是活該的意思,周老太太這句就是她欠了周晨兄妹的,要給他們干活,嫌棄他們給她添亂的意思。
周晚晚踩著小板凳上炕,把被周老太太扭成一團的衣服鋪平疊好。這可是她二哥辛苦洗出來的,不能讓他回來看見這樣亂七八糟的樣子堵心。
天色越來越暗,烏云越壓越低,隨著一聲悶雷聲,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下來,天地間很快就形成白茫茫的一片水幕,什么都看不見了。周晚晚擔心著哥哥們,他們一定被澆透了……
果然,大雨剛下一會兒。上地干活的人們就陸續回來了。跑在最前面的是周陽和周晨,他倆體力好,隊長一說回家,就撒開腿往家跑,要不是小隊會計非要大家把農具交到隊里才能回家,以他倆的速度,一定能趕在大雨下來之前回來。
周陽兄弟倆一進屋就找周晚晚。“打雷了。囡囡怕不怕?”周陽的衣服都濕透了,顧不上去換,趕緊過來問周晚晚。
看見她好好地坐在炕上。沒哭也不像害怕的樣子,才和周晨放心地去換衣服。
周晚晚指著炕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跟周晨邀功:“我疊的!”
“囡囡真厲害!”周晨身上濕著,不能抱妹妹。只好拿手指點了點她的小鼻頭,“明天二哥給你烤肉吃!”后面一句壓低聲音在周晚晚耳邊說道。
周晚晚大眼睛都笑彎了。歡快地點頭。
周陽兄弟倆換完衣服好一會兒,周家其它人才陸續回來,眾人都在家里坐定了,周春來才背著沈玉芬回來。
夫妻倆除了一身水。身上還有好多泥,顯然是摔跤了。
“玉芬下坡打滑了,出溜出去挺老遠!”周春來把沈玉芬放到西屋炕上。顧不上打水換衣服,趕緊跑到東屋沖眾人解釋。
這個時代。夫妻之間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互相關心是不被大眾所接受的,甚至是羞恥的,周春來這樣背著媳婦回來,要不是有什么特殊情況是要被別人說閑話、笑掉大牙的。
周家眾人都尷尬地沒說話,周老太太氣哼哼地轉過頭不去看小兒子,這個將來也是個老婆奴!
又一個閃電劈下來,周家昏暗的屋子隨之一亮,周老太太這才發現,都回來了,就她老閨女周紅英還沒到家呢。
“紅英咋還沒回來?你們都是死人吶!就不知道去接接?”周老太太馬上有點坐不住了。
周家眾人面面相覷,周紅英在學校待著,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地,冒這么大雨接她干啥?
“一群喪良心地!你們的心肝都是黑的呀!”周老太太指著在東屋的三個兒子就開罵,“這大風大雨地,你老妹子還沒回來,就沒一個惦記的?”
大家都沉默著,這種情況下說什么都是錯,誰接茬誰是找罵。
“三樂、四樂!”看周老太太真急了,瞪著眼睛就要開罵,周娟馬上沖回來就待在西屋沒過來的周陽兄弟喊道,“你倆別一回來就知道玩兒,老姑還沒回來呢,你倆去接接。”
夏天幾個屋門都開著,再加上靈液的調養,周陽兄妹的五識非常靈敏,東屋說的話,西屋的兄妹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欠兒登!”周陽低聲嘀咕著,“就她奸,拿別人都是傻子咋地!”自從昨天周老太太跟周春喜一家撒潑時周娟讓他們兄弟去拉架,周陽就對這個二堂姐有很大意見,她當時就是把他們兄弟往周老太太的槍口上推呢。今天周娟又來這一出,周陽就更加反感她了。
欠兒登,是愛表現,什么事兒都拉不下的意思,一般這種人都愛干損人利己甚至損人不利己的事,所以在三家屯這一代是個貶義詞。
“她沒拿咱是傻子,她是吃準了咱怕奶,不敢不去。”周晨也低低地說道,“她這是明著欺負咱呢,以為咱像二伯一家都是泥捏地?”
周陽把周晚晚放到周晨懷里就要往東屋走,周晨趕緊拉住他,“哥,這時候可不能得罪奶,她能把咱吃嘍!”
“我知道,那咱也不能讓周娟這么欺負!”周陽難得地來了脾氣,二姐都不叫了,“她今天要是能欺負得了咱倆,明天就可能沖咱囡囡下手,咱倆倒是沒啥,囡囡這么小,她咋辦?今天這事兒絕不能忍。”
“當然不能忍,”周晨也同意,“你讓我去,我有辦法治她!”
“你別去,我當大哥的,要還護不住你倆,要我這個大哥干啥?”周陽執意要去。
“等要打架了你再去,”周晨笑瞇瞇地拉著周陽不放手,“咱今天動嘴就行。”
周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周晚晚抱了過來,要動嘴,他確實不如周晨。要不是怕帶妹妹過去嚇著她,就是不打架他也得跟周晨過去。多一個人也能給周晨壯壯陣勢。
兄弟倆誰都沒想起來,東屋還有一個周春亮在。他們的父親,在孩子受到了欺負的時候,沒有任何表示,正事不關己地抽著旱煙,好像眼前的事與他完全無關一樣。
“奶,我和我哥正系兔子套呢。看這雨下得。明天放晴了也不能下地,我倆尋思著再去東大溝那邊的小樹林子看看,要是能套著兔子。再給我大姑送點肉去。”周晨走到東屋誰都沒看,只對周老太太說道。
一提到大閨女,周老太太啥脾氣都沒了,揮手趕周晨回去。“快去吧!多整兩個,你大姑可惦記你們了。你們也多惦記著點她。”
“唉!”周晨干凈利落地答應下來,卻不急著走。
“二丫姐,你平時跟老姑最好,老姑現在還沒回來你可惦記了吧?”周晨問周娟。
“那可不咋地。我就怕老姑挨澆啥地。”這個家里,說便宜話誰都沒有周娟在行。
“那你去接接老姑唄!我和我哥這是去不了,要能去我倆早去了。你也沒啥事兒。在家待著心里還著急,干脆去學校看看唄。”
周娟瞪著眼睛憋了半天。也沒找到不去的理由。一時臉都憋紅了。
“四樂你安地啥心吶!這老大地雨還打這老大地雷,誰出得去門?出去出點啥事兒咋整?”王鳳英聽不下去了,“你老姑在學校好好地坐著,用得著誰去看?她又不傻,能頂著這么大地雨回家?”
“我二姐又沒做虧心事,怕啥打雷?”周晨似笑非笑地說道,“再說,剛才她不還讓我們去嗎?咋輪到她就不行了?還說惦記我老姑,原來只是用嘴惦記呀。”
王鳳英也無話可說了,只能眼睛噴火地瞪著周晨。
周老太太耷拉著三角眼陰沉沉地看著王鳳英母女倆,這幾天剛轉移到李貴芝母女身上的怒氣又回來了,這倆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幾天不收拾就要起刺兒!
“奶!我去看看我老姑吧。”周富站了起來,他再不出頭,母親和妹妹就得被周老太太收拾了。
王鳳英欲言又止,她當然不舍得自己兒子冒這么大雨出門,可一時又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他去,周老太太可是在一旁惡狠狠地盯著呢……
周富披著一塊破塑料布出門了,這么大的雨,這塊塑料布也只能保證他不澆濕了腦袋,連上半身都護不住。
周富走了,周晨也回到了西屋,雖然把周娟噎得無話可說,周陽兄弟倆還是有些不高興。
“你說她咋總看咱不順眼?咱招惹她啥了?”周陽很不解,周娟最近好像總針對他們兄妹,這敵意來得莫名其妙。
“管她咋想地,她敢欺負到咱頭上來,咱就把她打回去,來一次打一次,還怕她不成?”周晨冷冷地笑,“要不是怕得罪她狠了,她趁咱不在家對咱囡囡下手,我絕不會就這么放過她。”
“你做得對,讓她知道咱們不好惹,以后別來招惹咱就行了,逼急了,她真對咱囡囡干點啥,咱后悔就晚了。”周陽摸著周晚晚的小卷毛,心里七上八下,他越來越覺得妹妹一個人在這個家里不安全。這里不再是那個能讓他渴望回來,也能讓他放心出去的家了。
周陽兄妹當然不知道周娟為什么對他們有這么大的敵意,其實,周娟對他們的敵意由來已久。
周娟還是小姑娘的時候就開始羨慕周陽幾個,因為他們有一個好母親。李秀華勤快能干,手巧人緣也好,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總把她的幾個孩子收拾得干凈利索,他們出門,一提是李秀華的孩子,人們對他們都善意地微笑。
反觀周娟自己,母親奸懶饞滑樣樣占全,在家他們姐弟幾個經常受母親牽連被周老太太咒罵甚至是克扣飯食,出門也從來沒有一件干凈衣裳穿,更別提被提到母親時別人臉上的諷刺、嘲笑了。
所以小時候周娟每次看到李秀華輕聲細語地跟周陽兄妹幾個說話,或者跟他們有說有笑地聊天,她都想,如果我娘是這樣的該多好。
周娟慢慢地長大,這種羨慕也變成了嫉妒。憑什么都是一家人,她小小年紀就得給兩個弟弟縫補拆洗,還得為不長腦子的母親操心,而周陽幾個就可以在李秀華的保護下無憂無慮地傻玩兒?
李秀華死后,周娟覺得自己舒服多了,特別是看著周陽兄妹幾個無依無靠被周家人捏扁揉圓肆意糟蹋時,她覺得老天還是公平的,大家都遭罪,甚至他們比自己還不如,她的優越感就回來了。
可惜好景不長,這兄妹幾個才倒霉了幾個月,情況就變了。他們甚至比李秀華在時過得還好了。他們個子長了,眼睛亮了,甚至那個要餓死的小崽子都長得白白嫩嫩,完全把周家的其它孩子給比下去了。
更讓周娟接受不了的是,她在周家極力討好周老太太,又找了個好對象,就是想做周家孫輩的第一人,誰都別想越過她去。可這些周陽他們好像根本不在乎,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這兄妹幾人的變化越來越明顯。
他們根本不在乎周家誰受寵誰遭罪,不用費勁去巴結蠻橫的周紅香和陰沉的周老太太,就為了飯桌上多分一口糊糊或是為誰鋪路。他們過著自己的小日子,而且還過得很暢快,周娟好經常能聽見西屋傳來兄妹三人的笑聲。
周娟的優越感又一次被打碎,她費力去爭取到的一切,這兄妹三人根本不在乎,而且人家還比她過得舒服自在!
周娟心里的怨氣越來越大,她必須做點什么給這兄妹三人添堵,他們笑不出來了她才能暢快!
周娟這些常人理解不了的想法周陽兄弟當然不知道,他們在商量著明天去賣魚的事。
“要是二樂要跟去咋整?”周陽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上次他們抓了兔子回來,周軍就說下次跟著他們去。
“給他找點事兒干唄!”周晨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他小辮子多著呢,隨便抓一條就能讓他老實。”
“哥,咱明天帶倆桶去吧,能多賣點。”周晨興致勃勃地提議,他們現在的存款是三十二塊零三分,周晨把三張大團結藏得那叫一個隱秘,從公社回來周陽和周晚晚就沒再見過。
他們兄妹現在太需要多賺點錢了,有了錢,他們就有了底氣,不用看誰的臉色過日子,不用依附于任何人,也不用怕挨餓受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