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血婆娑和風棘鳥群雙方都打出了真火,無暇顧及在火海中遁逃如跳丸的幾人。
安云等五人見此心頭不由一松,勉強運起靈力盾抵抗著山谷中火海的灼熱,迅速的向山谷外遁了出去。
然而此時,數道血色虹光在火浪上翻涌,目標直奔安云而去。
幾人見了,臉色同時一變。
安云朝幾人揮手道:“不用管我,我有自保之力,你們速速離開,谷外等我。”
“樓主。”明月一邊朝安云靠攏,一邊叫道:“你帶龍陽師弟先走,這些赤血蟒交給我來對付,或者將龍陽師弟交給我。”
安云看了他一眼,知道明月也看出來赤血蟒真正想對付的人是龍陽少羽,所以想讓自己把龍陽少羽交給他,赤血蟒就會將攻擊全部轉向他。如此一來,自己就有較大的機會沖出山谷,而明月和龍陽少羽絕難幸免。
龍陽少羽關系到青衣十三樓日后的發展,不到最后一刻,安云不會放棄。明月是她的左膀右臂,失去他安云同樣萬分不舍。所以,安云并沒有把龍陽少羽交給明月。
“明月,我說我自由脫身之策就必然有脫身之策,莫非你不相信我?快走,省的等會兒我因為救你,反而把自己也陷入危機之中。”
明月深深的看了安云一眼,咬了咬牙,身上金光閃過,彈丸般去了。卓不凡等人見明月當先離開。這才紛紛跟了上去。
安云一手緊握明肌雪,一手抓著龍陽少羽的后領,明肌雪寒光霍霍。三尺冰氣從劍尖中吐出,繞著安云的身體轉了一圈,劇烈的火海中忽然出現一個圓形的冰封地帶。
五條三丈多長的赤血蟒被冰封在圓圈內,如同五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然而冰封圈外圍滿了越來越多的赤血蟒,它們在火中如魚得水,仿佛在火尖上飛翔一般,百里范圍。呼吸便至。
安云這才忽然記起赤血蟒本就是火屬性妖獸,天生便有御火之能。身上的赤色蛇皮可以隔絕巨熱。可以說,赤血蟒在火中才是真正的赤血蟒,無數比赤血蟒強大的妖獸,在火中與赤血蟒打斗。往往死的不是赤血蟒。
“冰魄寒光。”
安云一聲輕咤,將龍陽少羽仍在地上,左手掐訣,緊握明肌雪的右手向前伸直,一道冷艷之極的寒光陡然向前射了出去。淡藍色的寒光過后,火海中頓時出現了一條既細且長的冰晶,冰晶壓滅了熊熊烈焰,在地上鋪出一條冰晶小道。冰晶路面像是一條白色彩虹,一直延伸向了谷外。
安云提起龍陽少羽。單腳一點,人如飄絮般在冰晶道路上滑了出去。她在冰面上的滑行的速度快若飛鴻,竟比五行遁法還要快上數分。冰晶道路兩旁的火焰中,數百條赤血蟒飛奔堵截,都被她險而又險的超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安云已經看見了谷口外站著的明月幾人。幾人見到她從冰晶路上滑來,身后兩側跟滿了御火而飛的赤血蟒,連忙各自掏出飛劍。準備接應安云。
就在此時,冰晶路忽然一陣。一根比火焰還要紅的多的樹根從地面上冒出。深紅樹根一下子變鉆破了冰晶路,再向前后各自一砸,冰晶路被砸成無數碎冰。安云被深紅樹根上透出的毀滅氣息驚了一驚,心中警鈴大響,將手中的龍陽少羽往明月方向用力一甩,自己立即從另一個方向倒飛回火海之中。
與深紅樹根相比,她寧愿被困在火海之內。深紅樹根上的毀滅氣息讓她生不起一絲反抗的涌起,胸中滿是驚懼。
萬年血婆娑,其壽命到底有多長無人能知。據某些上古修真見聞記載,早在上古時期,這顆血婆娑就已經存在,是與上古修士通過存在過的樹精。
修道界中,草木精怪往往修行極難。它們本身靈智未開,悟性極差,不像妖獸天生便具有非凡的天賦和體能。
草木精怪修煉往往是靠時間來堆積,也唯有靠時間來堆積。對于草木精怪來說,誰活得久誰的道行就高,誰的道行更高,往往也意味著活的更久。
這顆血婆娑實乃一個異數,原本只是一階靈果的婆娑草,因為偶然長在齊云山大峽谷內,而生長的地方常年都有道行高深的妖獸相互打斗,打斗的血液流進血婆娑腳下的地里,被血婆娑慢慢的吸收。
久而久之,只是一階靈果的婆娑草居然因為吸收了各類高階妖獸的血液慢慢的開了靈竅,本質上也發生了變異,成為了難得一見九階毒草血婆娑。
九階毒草,其修為堪比元嬰修士。即使草木精怪甚少有拿得出手的法術,斗法能力比之修士和妖獸要差了好幾倍。
不過元嬰就是元嬰,哪怕是隨手一點,安云也休想活著逃離。
明月一把抓住被安云扔過來的龍陽少羽,轉身隨手遞給了身后的卓不凡,立刻就要向安云沖去。
卓不凡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喝道:“柳總管,你要做什么?”
“放手。”明月冷喝道,掙了一下,發現卓不凡還死死抓著他的手腕,不由大怒道:“卓不凡,松手。”
卓不凡哪敢松手,苦笑道:“柳總管,你去也沒有用,你能對付血婆娑隨便伸出地面的一條根須嗎?你別忘了,山谷中成了真正的火海,剛才我們沖出火海,就耗費了全身所有的靈力。你此刻進去,不但救不了樓主,反而還會把你自己也陷入其中。要是樓主本來有脫身之策,又不得不返回來救你,你豈不是反而害了樓主嗎?”
明月心知他說的也有道理,只是自己眼睜睜的看著樓主火海吞沒,只能干站在這里期望奇跡發生?
“無論如何,我也要去試試。”明月說道:“我答應過師尊要隨時護住樓主,哪怕我死了也不能讓樓主受傷。卓先生,關山何岳兩位先生,若是我和樓主都沒有出來,你就帶著龍陽師弟回青衣柳巷,我師尊自會安排一切。”
關山拉著他的另一只道:“柳總管,此時不是意氣用事之時。說句不怎么中聽的話,樓主的安危我們比誰都焦急,因為她還欠著我們的結金丹。不過我相信樓主,她既然說她有脫身之法,就一定有脫身之法。我們都能相信她能煉制結金丹,難道不能相信她的本事?”
何岳點頭道:“柳總管,關山說的極是。”
明月兩只手都被人抓住掙扎不妥,心里再急也只能無奈緊張的看向火海中時隱時現的安云。
四人卻不知道,在山谷另一處出口處,卻還靜靜的站著一個人,一頭火紅色的狐貍在他腳邊煩躁的轉來轉去,時而不解的抬頭看他。
也不知秋暮離是剛到大峽谷還是一直就在大峽谷中,他愣愣的看著火海中與赤血蟒兇狠搏斗的安云,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從他站立的角度來看,這個山谷就仿佛一個巨大的火盆,而安云就是火盆中的一直飛蛾,盲目的四川亂飛亂撲騰,遲早都會被火盆焚燒殆盡。
然而不知為何,秋暮離驚覺眼前一幕似乎極為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也見到過這樣的火,這樣的人。
可這根本不可能,秋暮離對自己的記憶十分自信,自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場火。
到底為什么會突然產生這樣奇怪的想法呢?秋暮離納悶不已。
臉上忽然有些濕潤,他伸手碰到了水珠兒,拿到眼前一看,眼神一凝,神情無比怪異。
那竟是一滴淚,他的淚。
怎么可能!?
秋暮離記憶中自己從來沒有流過淚,連懷了自己二十年的母親去世時他都只是默默無言,沒有流出一滴淚,為什么……
不知道是心神恍惚的原因,還是眼中含淚的緣故,他的視野越來越模糊,看向火海的眼神越來越迷離。
紅靈從未見過這樣的秋暮離,嚇的全身的紅毛都炸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觀察了秋暮離好一會兒,見他神情變幻不定,卻并沒有其他離奇動作,全身的紅毛才重新軟了下來。
它和秋暮離心意相通,秋暮離此時思維異常混亂,它同樣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疑惑不解。只是它還沒有修煉到能夠準確的描述復雜的內心,只能在一旁瞪著眼睛干著急,不去打擾秋暮離的思索。
秋暮離思索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忽然扭頭對紅靈說道:“紅靈,我覺得我和她原本應該是認識的。”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空靈,似乎心不在焉。
紅靈偏了偏頭,眼中滿是不解,心道:你們本來就認識啊,還一起喝過茶呢。
秋暮離微微一笑,搖頭:“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好像很早很早就與她相識,恍若前世。”
紅靈吱吱叫了兩聲,表示聽不懂。
秋暮離無奈的低笑道:“你聽不懂也沒關系,事實上我也疑惑的很,我似乎見過這樣的烈焰火海,可我分明是第一次到齊云山大峽谷,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壯觀的場景,這到底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