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寧這一抬頭，將清麗秀美的面容暴露在眾人視線中。
此前她一直將大半張臉藏在周榮身后，此時一露臉，對面諸人微微一愣，沒想到出手傷人的少女竟長得頗為漂亮。
眾人原以為這少女膽小，現在一看她神情，明眸清澈，平靜無瀾，哪有半點驚慌恐懼？
這反差，再加上短弓青年的提醒，交警們終于恍然，心中驚悚。
開啟戰斗職業需要1000經驗值，難度多大，只有開啟過的人才知道，他們四人之中，也只有短弓青年在一個多小時前就職了吟游詩人。
這個少女哪怕是剛剛才開啟戰斗職業，也說明她殺怪的數量不下于他們之中最厲害的那個了。
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這個少女明明都已經將一個人炸得生死不知，他們此前竟還下意識將她當成了普通無害的少女，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少女也有威脅他們的能力！
葉寧寧站在周榮身后，清凌凌的目光掃過八人，從頭到尾將他們眼中的憤怒、焦慮、緊張、矛盾、懷疑和警惕收入眼中，聯系之前所知，便大致了解了這八人之間的關系。
“那你們想怎么樣？”
葉寧寧一直沒說話，剛一開口，便把幾個交警的目光引過來，隨后便陷入疑難之中。
他們之中有人已經開啟戰斗職業，自然知道開啟戰斗職業和沒開啟的差距，對方是只有兩個人，可連看似柔弱的高中少女都已經開啟戰斗職業了，那個哥哥會沒開啟嗎？
如果對方兩個都是戰斗職業者，他們就算有八個人，要留下這兩人，也不能不付出代價。
想到這里，交警中最年長的國字臉中年人開口，“年輕人，你們把人燒成這樣，總不能就這么丟著不管吧！”
這中年人做了幾十年交警，調節過糾紛不知有多少，明白地上這個傷者才是關鍵。
果然，他這么一說，幾個霹靂頭也不出聲了，緊張地看向周榮和葉寧寧。
地上那個傷者就是之前的紅毛男，他身上的火已經滅了，但卻在微微呻吟，好像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周榮猶豫，微微側頭，想詢問葉寧寧意見。
“咪嗚。”
一道黑影從灌叢中走出，對面幾人一驚，才發覺旁邊還藏著一只黑貓。
他們看著那只黑貓走到那個少女腳下，在少女手中叼住了什么，然后向他們走來。
走到雙方中間，黑貓停住，幾人才看清，黑貓口中的是一個比風油精大不了多少的水晶瓶。
“這是什么？”
“圣水。”
對面那少女聲音清婉，卻有股說不出的涼意，“外涂在燒傷上，過兩天就會好。”
紅發女生聞言，立馬一個縱步沖上來。
但黑貓比她更快，咻地后竄出三四米，豎瞳冷冷盯著她。
周榮冷冷道：“我們可以走了吧！”
中年交警看一眼地上的黑貓，這貓簡直像妖怪，他對兩人危險性評估又提升了一分，點頭，“行！”
他抬手擋住身后幾人，任由周榮和葉寧寧緩緩倒退。
直到他們走出十七八米，黑貓放下了水晶瓶，不急不慢地抬頭看他們一眼，晶黃的豎瞳竟人性化地透出幾分嘲諷，隨即縱身尾隨主人離開。
“這貓真邪性！”
紅發少女趕緊撿起圣水，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另一方，周榮和葉寧寧已經跑出了二三十米，葉寧寧腳步減緩。
這個距離，短弓青年已經無法威脅到他們。
“大小姐，我還以為你不會放過他們。”
“誰說我放過他們了？”葉寧寧似笑非笑，“他們用不著親自收拾。”
周榮愕然，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葉寧寧的意思。
“尼瑪！這么這么多怪！我明明記得，之前還沒看見這些行尸的……對了，是剛才那個火球！”
看到望遠鏡中的大群行尸，周榮恍覺，怪不得他總覺得哪里不對。
葉寧寧之前那個火球的動靜不小，被炸傷那個紅毛一直在嚎，可他一直沒看到有行尸狗頭人過來，還以為是那八個人清怪清得太干凈，附近已經沒有怪物了，沒想到不是不來，而是距離太遠，這時候才慢慢趕過來。
還好葉寧寧有黃銅望遠鏡，沒有和那上百頭行尸和狗頭人混合的怪物群直接撞上，在妮娜的帶領下遠遠繞過，一遠離這堆怪群，兩人馬上飛奔。
等脫離危險區域，怪物密度頓時又降低下來。
兩人躲進一個假山中休息，周榮忍不住道：“不知道那八個人活得下幾個？”
“如果他們懂得放棄那個受傷的，應該能活下四五個。”
周榮嚅囁，葉寧寧好似猜到他想什么，“你覺得我應該提醒他們？”
“……這個，其實他們也罪不至死……”
“我不會讓對我有惡意的人活下來。”
周榮心中一寒。
葉寧寧說這句話的語氣，就像在說我想吃飯那么平淡。
尤其在意識到那八人現在多半兇多吉少，周榮更清楚地意識到這位大小姐對人命的漠視。
之前他也見過葉寧寧殺人。
但那是個殺了人的暴徒，而且周榮清楚對方對葉寧寧心懷不軌，周榮并不覺得葉寧寧殺了這個暴徒有太大問題。
“……之前你不也沒擔心過那四個人的死活。”
“那怎么一樣，那幾個畢竟是警……”
周榮戛然。
歸根結底，還是那身警服在作祟。
周榮當過兵，退伍后做了保安，平時的圈子接觸軍警比較多，否則以他的性格，也的確不會多關心那幾個人的死活。
“算了，就看他們運氣好不好了。”反正人也不是他們殺的，周榮想想也就放下了，“就是可惜了那瓶圣水……”
他頓住了。
周榮忽然想到，如果沒有那瓶圣水，那幾個人可能不會在原地滯留太久。
畢竟他們也長著眼睛，看到大股怪物過來，傷者又已經救不回，多半會及早逃跑。
但葉寧寧給了那瓶圣水，那傷者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眼下卻還不良于行，那些人如果要逃跑，就得拋下那個傷者。
不跑，可能要送命；
跑，卻要背上一條人命債……
易地而處，如果周榮是那個傷者，明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卻被拋下，對他們兩個的恨意或許都未必會有對拋下他的人那么深！
甚至那幾個霹靂頭和交警如果都有人活下來，關系也不會再和之前那么融洽。
想到這里，周榮渾身發涼。
如果，這就是葉寧寧送出圣水的目的，那、那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