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妝

第五十三章 戲子

古言第五十三章戲子

第五十三章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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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與您說樣趣事,”寶蓮另起了個話頭,道,“昨日排了當值,雁君那丫頭哭鼻子了。”

楚維琳挑眉,心中不解,怎么排個當值還能哭了?

寶蓮抿唇笑了笑,道:“原本奴婢想著咱們院子里也添了人了,便想依著其他姑娘院子里的慣例安排。雁君才剛出來做事沒多久,之前臘八、除夕都是排了假的,這次自然是要當值了,她頭一回不能跟家里人一道過上元,難過得哭了。”

十一二歲的年紀說大也不大,又是家生子,老子娘也有些體面,打小沒吃過什么苦頭,這哭了倒也能理解。

“這就是頭一回,既然入了內院當差,自然不比從前自在了。”楚維琳道。

“可不是嘛,”寶蓮應和道,“昨兒下午她不當值,回去讓她老子娘勸了幾句,說是上元當值的紅封大些,多得了賞給她買胭脂,這才不哭了。奴婢想著,往年少人時也是這么過來的,也不少這么幾個人手,不如多準幾個假,有奴婢和寶槿當值,也不耽誤事情……”

寶蓮說完,抬眼悄悄打量了楚維琳一眼。

楚維琳面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在細細琢磨著這番話。

換做以往,這樣的提議她會如何回答?

從前的楚維琳不喜歡出去,每日都在屋子里打發時間,院子里多個人少個人還真沒什么感覺,反正她身邊的事體也不多,大約也就順著寶蓮的意思多準了些人的假,又會念著寶蓮和寶槿兩個多年辛苦,如今既然有了人手,不如各輪個半日,讓她們兩個也能多歇歇,即便是多歇幾個時辰也是好的。

楚維琳看了眼身邊的寶蓮,她正在抽個子,這幾個月來高挑了不少,齊眉額發柔順服帖,臉上胭脂紅得恰到好處,小巧紅唇邊一顆黑痣如點睛之筆,勾勒出乖巧能干模樣。

她的這個丫鬟,當真是個聰慧的。

前世的這個年紀,楚維琳不懂寶蓮的這些彎彎道道,她聽到的是寶蓮和寶槿要多當值,她會心疼,可現在的她卻是懂的,寶蓮是以雁君說事,用她的心疼多換半日休息。

倒真是個好法子。

“你知道的,老太太那兒最重規矩。從前是人手不夠,院子里少排幾個也說得過去,現在不少人了,還是照著規矩來吧。倒是你和寶槿兩個,輪著多歇歇,你看你這臉都尖了。”楚維琳一面說,一面伸手指了指寶蓮的下顎。

寶蓮一愣,本能抬手摸了摸,半響才笑了:“既然是規矩,奴婢和寶槿怎么敢躲懶的。”

“你們自個兒看著來吧。”

總歸這院子里的人是放不得的,這個情況下,寶蓮便是想歇也不敢太明目張膽了。

清暉苑里,寶槿送了杜四姑娘的帖子來。

簪花小楷寫得清婉秀潤,浣花箋附了桃花香,仿若三月春風一般,一如杜四姑娘的人,請楚維琳初九那日登門。

楚維琳執筆寫了回帖。

曉得是出門做客,又是沾親帶故的杜尚書家中,何氏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備好了車馬。

馬車入了杜家,寶槿扶著楚維琳下車,杜四姑娘帶著丫鬟婆子候在垂花門里,身邊還有一位臉生的姑娘。

杜四姑娘親昵挽了楚維琳的手:“妹妹可來了!”又與楚維琳介紹,“這是我六妹。”

由杜四姑娘引路,先去給杜大太太拜了年,又與杜家其他姐妹見禮。

家風之下,杜家的姑娘們舉止得體,卻又不失開朗,便是幾位客居的表姑娘也是如此,叫人心生歡喜。

見過了長輩,自是迎到了杜四姑娘的院子里。

說了會子話,不知不覺間親近不少,膽子大些的杜六姑娘神秘兮兮問道:“初五那日二嫂回門,你也去了常府?我聽說那日是宮里賜戲,好不好看?”

楚維琳怔了怔,年輕女子少有愛戲的,多數坐不住,為何杜六一問,好幾個姑娘都很感興趣地望著她。

莫非杜家人皆愛戲?

“我其實不太懂戲,不過長輩們都聽得興致勃勃,”楚維琳細細講了那日情境,“唱的是《八仙過海》,各路神仙、龍王,角色多了自然也就熱鬧了,我記得那何仙姑出場時,常老祖宗倒是夸了幾句。”

“夸了什么?”眾人催了催。

“面如冠玉、唱腔圓潤。”

杜六捂嘴笑了笑,道:“果真如此?姐姐再與我們多說說他。”

楚維琳不解何意,問了之后才曉得,那是京城里最紅的角兒了。

瑞喜班,名字就喜氣吉祥,得了貴人們的親睞入了宮里唱戲,當家的旦角兒蘇子毓更是一表人才,不僅戲臺上動人,聽說卸了妝之后更是青年才俊,連宮里娘娘們都捧他,這么一來,到叫各家姑娘太太們好奇了。

雖說是一戲子,姑娘們也就是好奇上了心,可貿貿然打聽總歸有失莊重,杜家姐妹們不敢叫杜大太太知道,也不好多問常郁昕,便問起了同樣是待字閨中的楚維琳。

“可千萬別說出去,母親定是要不高興的。”杜四姑娘笑著道。

杜六聞言,笑嘻嘻道:“其實啊,伯娘自個兒也想聽聽那蘇子毓的戲呢。”

笑聲一片,卻是閨閣密語,姑娘們在一道,總是有些別樣情緒,說到了興起處,更是有人互相取笑。

說著說著,自然少不得說到譽滿京城的常家少年郎。

常郁昀一直是京中閨閣少女心中的夢,楚維琳聽了倒不意外,卻不知哪個提到了六郎常郁暉,她隱約覺得哪兒有些聯系,暗忖了許久,才終于想到些往事。

常郁暉行事出格,葉語姝會紅顏薄命,與他那些見不得人的癖好也有關系。

常郁暉是男女不忌的,葉語姝死后,楚倫歆發現了這個秘密,也尋到了他養小倌的別院,聽說常郁暉的心尖尖是戲子出身,而那戲子正是出自瑞喜班,依稀記得姓蘭,恐怕兩人在這年的初五時便認識了。

當真是一想起來就渾身不舒坦。

若這些事情能早早攤到臺面上來,以葉家家風和常恒熙待葉語姝的疼愛,這樁婚事大概就要黃了。

若能黃了,還真是一樁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