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賢婦

第402章 小家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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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小家之寶

蕭錚說,只要是有幾分姿色又看不順眼的女子,何皇后都喜歡拿“小家碧玉”來挑剔人家。

雖說“小家碧玉”并非貶義詞,可能見到何皇后的豈會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要么出自王侯門第,要門出自清貴人家,自是以大家閨秀自居,被說成小家碧玉,就是貶低羞辱的意思。

比如眼下,聽到何皇后如此評價簡瑩,莫說方氏神色有些異樣,就連簡老夫人這種修煉成精的老姜表情也僵了一瞬。且先不論這孫女兒是不是嫡出,名義上總是她一手帶大的。何皇后說這話無疑是在指責她不會教養小輩,是在打她的臉。

除了那個遁出紅塵的老祖宗,她就是簡家身份和輩分最高的人。何皇后打她的臉,就是打整個簡家的臉。

身為一國之母,本該替圣上擔負起安撫、拉攏朝臣家眷的責任。若不是知道何皇后就是這種性子這副德行,被如此明目張膽地打了臉,不知道會有多惶恐多心寒呢。

方氏飛快地斂去面上的異色,暗暗苦笑,心說多年不見,何皇后這“百無禁忌”的脾氣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便是目不識丁的民婦,到別人家也知道將身上壞毛病收一收。她倒好,吃在王府住在王府,還要貶低王府的兒媳婦,也虧得是嫁進皇家,又有個圣上近乎病態地偏袒縱容著,否則早就眾叛親離了。

燕氏的心下也并不輕松,在她看來,從進門到現在,簡瑩的言行舉止挑不出丁點兒錯處。倒是簡蘭,極力想要彰顯自己的端莊。反倒帶出了幾分矯作。在何皇后評價簡瑩的時候,更是幾欲遮掩不住幸災樂禍的神情。

連簡瑩都被貶低成“小家碧玉”了,輪到簡蘭只怕也沒什么好話。

她不是正頭婆婆勝似正頭婆婆,簡蘭被貶低,她臉上又能有什么光彩?

簡瑩以為何皇后會把自己標志性的經典臺詞留著壓軸,沒想到她一上來就迫不及待地將“小家碧玉”給用了。心里想著是該理解為自己姿色過人,還是理解為自己太不招人待見。便忍不住笑了。

何皇后第一時間就發了難。“怎么,你認為本宮說得不對?”

“不,民婦認為皇后娘娘說得對極了。”簡瑩恭聲答道。

“那你笑什么?”何皇后聲音跟眼神一樣染著不容忽略的凌厲。

“皇后娘娘如此夸贊民婦。民婦喜不自勝,情不自禁而笑。”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表情各異。

簡老夫人和方氏心知簡瑩素來機變,說這話必有深意。燕氏雖沒跟簡瑩打過幾次交道。可也不是一個喜歡輕下結論的人,是以跟她們一樣不動聲色。靜待下文。

簡蘭只當簡瑩要奉承何皇后,心下不屑地“嗤”了一聲,“馬屁精!”

從小到大,蕭樂林不知聽何皇后如此這般“夸贊”過少女子。那些人聽到“小家碧玉”四個字無不哭喪著一張臉,有些心志和定力不夠的,甚至當場就哭了出來。

像簡瑩這樣歡喜的。她還是頭一回見。只覺這人傻得有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蕭正乾打量的目光之中則多了幾許探究和興味。

何皇后似笑非笑地看著簡瑩。“你認為本宮是在夸贊你?”

“是。”簡瑩笑盈盈地抬起眼來,“我們大梁俢撰的《漢典》里面是這樣解釋‘玉’字的:美石為玉,寶也。

人們時常用玉來稱贊他人,比如君子如玉,說的是君子品性高潔,不染塵俗;又比如美人如玉,說的是女子冰清玉潔,不容褻瀆。

若要拿玉形容,圣上便是傳國璽,是國之重寶,也是要載入史冊,流傳千古的傳世之寶;夫妻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皇后娘娘便是與傳國璽一系同源、難分彼此的和氏璧……”

“那我呢?”蕭樂林插嘴問了一句,“我是什么玉?”

“公主不是玉。”簡瑩答話,見蕭樂林臉色一沉,似要發作,又趕忙說道,“公主是珠,是圣上的掌上明珠,與皇后娘娘珠聯璧合,為圣上增輝添彩,同是圣上的心頭之人。”

蕭樂林一聽這話就又笑開了,“這還差不多。”

何皇后雖然被她捧得心里熨帖,卻沒忘了自己貶低她的初衷,“你拐彎抹角說了這許多,莫不是將自己當成什么寶了吧?”

“皇后娘娘英明。”簡瑩好似根本沒有聽出她話語之中的嘲諷之意,大大方方地笑道,“《漢典》里頭說,國,乃大家也。國是大家,百姓門戶便是一個個的小家,正是這無數個小家組成一個國之大家。

玉,寶也,小家碧玉,不正是小家之寶嗎?

圣上是大家之璽,皇后娘娘是大家之璧,樂林公主是大家之珠,都是光耀四海的國寶。

民女無才無德,每日與柴米油鹽為伴,以相夫教子為第一要務,能被皇后娘娘稱贊為‘小家之寶’,實在榮幸之至。”

“哈哈哈……”她的話音一落,蕭正乾便放聲大笑,“果然有趣。”

蕭樂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還能這般理解啊?”

簡蘭忿忿地攥緊了拳頭,賤人好厚的臉皮,皇后娘娘分明是在罵她不夠端莊不夠賢良,她居然搬出《漢典》,東拉西扯,穿鑿附會,硬生生地往自己臉上貼了一層金。

簡老夫人和方氏各自揚起唇角,心說不愧是她家的孫女兒/兒媳,就是口齒伶俐。一番話說下來,既將圣上、皇后和公主高高捧起,也點出了“大家”與“小家”之人身份的尊卑與高下,讓人挑不出錯處。

有了這樣一番妙趣橫生的解釋,何皇后就是不想承認自己是在夸贊她都不行,以后只怕再也不會拿“小家碧玉”來貶低別人了,否則就連自己和圣上一并貶低了。

燕氏望著簡瑩出神,若那叫茗眉的侍妾所說的是真的,少閑娶的就應該是這位,那么……

稍加設想,就立馬將這念頭壓下了。

這樣的見識,這樣的膽識,怎可能是庶女?把她和簡蘭擱在一塊兒,怎么看簡蘭都是略遜一籌,才是那個流落在外多年、教養上差些火候的庶女。

可是想一想簡二太太壽宴上發生的事情,又覺那小妾所說空穴來風,不乏其理。

千頭萬緒難以理清之際,就聽何皇后再次發難了,“照你這個說法,你是濟安王府的家中之寶,那么濟安王妃又當是什么?”

方氏暗暗撇嘴,堂堂一國之后,不顧身份和年紀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媳婦兒爭長論短也就罷了,連挑撥人家婆媳不和這等末流手段都使出來了。

圣上竟似渾然不覺,還饒有興致地望著簡瑩,等著看她如何答對。

這對夫妻還真是……臭味相投!

“母妃是我們家的財神。”簡瑩答道。

“財神?”何皇后眉頭微蹙,“此話何解?”

簡瑩不慌不忙地笑道:“俗話說‘妻賢夫禍少’,俗話還說‘賢妻乃興家之源’、‘得賢妻如得萬貫家財’。

不是民婦自夸,若論‘賢惠能干’,在濟南府只怕沒有人能比得上我們母妃。正因為有母妃嚴謹治家,為我們小輩之人作出了榜樣,濟安王府才能家和萬事興,您說她不是我們家的財神又是什么呢?”

“皇后娘娘,您莫要聽她夸大其詞。”方氏聽簡瑩說過,何皇后似乎對她“”的名頭有些忌諱,聽她說到自己,又提到“賢”字,便適時地插話笑道,“在簡老夫人面前,我怎敢領一個‘賢’字?

簡老夫人獨自撫育了六子兩女,為咱們大梁國培養出了簡大人這樣出色的好官,更以身作則,為簡家教養出許多優秀的孫男孫女。

正經論起來,簡老夫人才是濟南府的第一賢能之人。”

何皇后總不至于跟一個老太太爭名分吧?

簡老夫人也是個通透的,立時接起話茬,“王妃謬贊了,老身什么都沒做,不過是運氣好,遇上一幫子省心又知上進的兒孫罷了。

真要說‘賢’,天底下有哪個能越過皇后娘娘?圣上能成為一代明君英主,自是因為圣上天生睿智神武,可怎少得了皇后娘娘的幫扶和付出?

圣上早年病重,皇后娘娘以心頭之血入藥,救回圣上的事情,至今還在朝野之間流傳,說者津津,聞者稱道。”

說起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最為自豪的事,何皇后眼底難得泛起了一絲笑意,故作淡然地道:“陳年往事,還提來做什么?”

“對皇后娘娘來說是陳年往事,對臣婦等人來說,卻是世世代代都當學習和效仿的典例。”燕氏也不失時機地拍了一記。

蕭正乾眼帶柔情地看了何皇后一眼,“嫁予朕的這些年來,皇后的確付出良多,朕都記著呢。”

“圣上,這種場合,說這些做什么?”何皇后臉頰微紅地嗔道,露出幾許小女兒的嬌態。

“朕一時感慨,倒讓諸位見笑了。”蕭正乾哈哈一笑替自己圓了場,復又正起神色看向簡瑩,“你倒是伶牙俐齒,被你插科打諢這么一攪和,朕險些忘了正事。”

簡瑩暗翻白眼,心說插科打諢,灌水歪樓的是你老婆好不好?

面上依舊做出十二分恭敬的樣子,福下~身去,“圣上教訓得是,民婦知錯了。”

蕭正乾意味不明地“嗯”可一聲,目光一凝,帶上了不容錯識識的銳利,“那叫茗眉的侍妾指控你冒名替嫁,你可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