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提到的這個“姓胡的”便是內門逍遙峰流云真人。她昨晚動用萬木令,查到前天上午,流云真人去劍道峰主殿拜訪過劍道峰首座真人。
流云真人進主殿不到一刻鐘,清沅真人也匆匆走進主殿。
沒過多久,流云真人便怒容滿面的沖出主殿。在離開之前,他還一掌擊葬了他自己的婢女。
隨后,清沅真人也神色淡淡的離開了。
只可惜,主殿周圍不知道用了什么神通隔離,香香怎么也聯系不到殿內的植物。所以,當時主殿內發生了什么,她無法探知。
但是,流云真人來得時候還是面色溫潤如玉,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樣兒,離開之時,卻被氣成那副德性。香香推斷道:“在主殿內,流云老頭兒肯定被清沅真人氣得不輕!”頓了頓,她握著一雙拳頭,氣呼呼的罵道,“姐姐,這老頭兒好沒道理!他明明從清沅真人那兒受了氣,卻轉過頭來,把氣撒在你身上。死老頭該不是煉功煉瘋魔了吧!”
沐晚聽了,嘆了一口氣:“他自有他的道理。”
“什么?”香香愣住了。
“如果我沒猜錯,流云真人應該是得到信兒,聽說清沅真人要收徒,興沖沖的去推薦胡家后輩。結果,他碰了一鼻子的灰。你說,他不遷怒于我,還能遷怒誰?”
從已經探知的情況來看,她今天在人務處的第一反應是正確的——她沐晚確實是礙著了胡家的后輩。
香香聽了,更來氣:“宗門又不是他們海陽胡家開的。清沅真人不收他的后輩為徒,他憑什么遷怒!”
前世,這樣的人,沐晚看得太多了。他們蠅營狗茍,私利至上。只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樣的人竟然也能爬到逍遙峰次座真人的高位之上。這說明,宗門也非靜土。怪不得張師叔耳提面令,再三強調要她繼續保持警覺之心。
香香氣過之后。問道:“姐姐,要不要將胡老頭的卑鄙行徑告訴清沅真人?”對頭實力太強橫,她真的壓力山大。
沐晚搖頭:“真人已經頂住壓力,給了我進入內門的機會。我不能再給真人添麻煩。”如果事事都要依賴別人。指望強者撐腰,那么,這一世的她與前一世又有什么區別?這道,不修也罷!
香香想了想,揮著拳頭。氣勢十足的說道:“對!話本上也說過,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我們自己才最可靠!”
沐晚笑道:“這么說來,話本也是有些效用的。”這么淺顯易懂的話,可惜,她前世卻一直沒有讀懂。死到臨頭才領悟過來。萬幸的是,父神的輪回詛咒給了她改正的機會。
想到這里,她突然緊張的看著香香,問道:“靈種呢?井臺下的靈種呢?”
香香立刻石化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應道:“不知,道。沒注意。”
“你當時收在哪里?”
“香香全部重新放回原地了呀。”
“快去找找看。”
兩人一齊鉆進了空間里。
然而,空間里變得面目全非,井臺也連影兒都沒了,被迷霧籠罩的地方又根本就進不去。叫人怎么找哇!
兩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最后,還是香香說道:“姐姐,我們又沒動用靈種。自然就不會觸回詛咒。所以,不會有事的啦。”
“也只能這樣去想了。”沐晚撫額。重生這種事,經歷一次就足夠了。姐此生尚且無憾,即使有憾也不想再重來一次。
三天之后。馬家的農工們按約如期完工。
對于他們的工作,香香的點評是:還行,算精細。
于是,沐晚爽快的付了十塊靈石給馬小丫。
馬小丫雙手接過去,高興得滿臉通紅,連連道謝。聲稱,到了收割季節,如果沐晚還要用短工,只管來坊市里找她。
待馬小丫帶著馬家人離開后,沐晚取出雨符給靈田澆水。雨符是下品靈符,效力有限。一張雨符最多可以澆二十畝地,并且還只能用一次!她有一千六百畝地,澆一次地就要用掉八十張雨符!二十塊靈石就沒了不說,還把她累得夠嗆——她忙活到后半夜,中間靈力和神識耗盡,不得不服用了上品養靈丹和上品回神丹各一粒。
照這樣的花費,她寧可雇人來澆地。后者頂了天去,花費兩塊靈石,并且她本人連手指頭都不用動一下!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益。首先,當然是她澆完了所有的靈田;其次,一氣用了八十張靈符,她發現自己控符的能力大幅度提高。到了后來,她將落英飛劍的招術與控符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一次可以打出十張雨符,并且將每一張雨符都送到不同的靈田之上。
這要是扔的爆破符等攻擊類型的符……畫面好美的說。
所以,以后還是繼續用雨符吧。反正姐有雨符的畫制方法,等學會了之后,一塊靈石一刀符紙,每刀符紙有五百張……雨符比紙錢還要便宜,姐完全可以用一張,再扔一張!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五天過去,到了與大師兄郝云天約好的日子。
早上走完一個大周天,沐晚便泡上茶,恭候大師兄的大駕。
辰初,郝云天腳踏玉蕭飄然而至。因為護山陣法的存在,他不能貿然進來,只能停在半空中。
沐晚連忙打開陣法,將人請進來。
目光掃過收拾得齊齊整整的靈田,郝云天問道:“這些都是你自己種的?”
沐晚搖頭,如實以對:“小晚雇的農工。”
郝云天微微點頭,居然贊道:“難得你小小年紀,這般能干。”
沐晚嘿嘿一笑,心中不以為然:這算什么能干?前世,姐管家那會兒,打理沐府公中的十幾個農莊,數千畝良田。那些莊子都不在一處,從京城,到老家。到江南,分布在六個地方。姐足不出戶,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不曾出個半點亂子。那才叫能干呢。
如此閑聊了兩句。郝云天便指著峽谷里的那塊平地說:“內門大比總共分為三場,第一場就是比步法。聽張逸塵說,你步法了得。你現在用步法,盡全力跑到那邊空地上去。我先看看你的步法。”
大師兄果然是來助我備戰內門大比的。沐晚點頭稱是,斂神靜心。提氣催動“逍遙八步”。
她對自己的步法還是有些信心的。因為她的“逍遙八步”已經突破第十層。按照秘籍上的說法,這是“步法大成”。現在,她在一息之內能踏出八八六十四步,且能確保每一步都能飛出十余丈。
拉出一連串的殘影,不到兩息,她便從山腳跑到了峽谷中的空地之上。
結果,她剛剛立住身形,赫然發現,大師兄早就負手站在空地上,氣定神閑。好象他至始至終就是站在那里似的。
明明姐踏出十步的時候。大師兄還背著雙手,站在山腳那兒,不曾挪動!
嘩啦——,那是某人的信心碎了一地。
郝云天淡聲點評道:“你現在的步法可勉強進入內門煉氣期弟子的前五十名。”
沐晚總算又找回了一點點信心——這是不是意味著,姐的步法過關了?
結果,郝云天又一句話將那一點點剛剛恢復的信心打得支離破碎:“離過關還差得遠。”
“因為第一場的步法是所有內門煉氣期弟子一齊攀爬有內門第一高峰之稱的萬仞山。你只有一個人,而別人卻有師兄弟,師姐妹。所以,你如果在步法上沒有絕對的優勢,很難安全的走到山頂。”
“而如果不能走到山頂。便會被淘汰,沒有資格進入第二輪的比拼。”
沐晚聽了,冷汗涔涔——照這樣的話,流云真人完全可以在第一輪就把姐淘汰掉。
郝云天見狀。挑眉問道:“你怕了嗎?”
沐晚立馬搖頭,腰背挺得筆直,堅定的大聲回答道:“不怕!”
郝云天很滿意她的回應,這才開始點撥她。
在他看來,沐晚的步法本身還不錯,看似簡單。卻應合八卦,富含變化。但是,由于沐晚腿上的基本功太差,下盤不穩,是以,步法不能充分發揮,大打折扣。
找到癥結了,便是對癥下藥。他給的藥方是:每天蹲馬步兩個時辰,負重跳躍三千級臺階。
“先練一個月再說。”
然后,他拿出兩只黑色的圓環,令沐晚一只腳戴上一只:“時時戴著,就是睡覺也不要取下。”
“是。”沐晚雙手接過來,感覺一只圓環大約有二十余斤的樣子。她依言將圓環套在腳踝上,原地蹦了蹦——感覺還好,貌似并不重。
這時,郝云天已經揮動劍氣,在峽谷的一塊巨石上現劈出三級石階。每一級臺階高三尺,寬一尺半。
“先每次跳一級。跳的時候,不要動用靈力,雙手抱在腦后,兩腳并攏,三次連跳,一氣呵成,中間不能停。”
沐晚走過去,撩起前袍,別在腰帶上,雙手抱頭,開始跳臺階。
她一連跳了十次,輕松跳完了三十級臺階。
郝云天喊停:“以后都要這樣練習。下面教你蹲馬步。”說著,他一甩前袍,將之別在腰帶上,一邊說動作要領,一邊示范。
蹲馬步,其動作形狀很象是在騎馬。首先要兩腳分開,兩個腳尖平行,腳尖正對前方。兩腳間相隔三個腳掌的寬度;然后,身體下蹲,兩個膝蓋向外撐,但是以兩個腳尖為限,不能超過腳尖,蹲至大腿與地面平行的位置,才算到位;蹲馬步之時,跨部向前內收,含胸拔背,雙手虛握成拳,平舉于胸前。
待他講完,沐晚在一旁已經蹲好馬步。
郝云天點頭:“嗯,不要動,保持兩個時辰。”
一刻鐘后,見沐晚始終扎在那兒,一動也不曾動過,他才祭起玉蕭,跳上去:“小師妹,你自己練習。五天后,我再來。”
沐晚正蹲著馬步呢,無法行禮,只好嘴上說著“大師兄,慢走”,目送他離開。
待人走得沒影了,香香才在空間里閃身出來,伸手搭在額前,看著郝云天離開的方向,八卦道:“姐姐,大師兄怎么跟冰坨子似的,全身都冒冷氣兒?”
“唔,大師兄確實性子有些清冷。”此刻的沐晚已經后背上開始冒汗,漸漸感覺到吃力。
香香回過身來,看了她一眼,立即叫道:“姐姐,你蹲得太低!動作變形了!”
沐晚趕緊輕抿嘴巴,往上提了提。
又過了一刻鐘,一滴碩大的汗珠從她的一邊鬢角淌出來,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叭嗒”掉進腳下的草叢之中,不見了。
緊接著,第二滴滑落,第三滴……很快,她便汗如雨下。
香香盤腿坐在草叢里,用黃艷艷的雛菊編了一個花環,一邊往頭上戴去,一邊說道:“姐姐堅持住哦,才過了一個時辰!”
沐晚咬牙問道:“你不來一起練嗎?”死丫頭,看到你那悠閑自得的小樣兒,姐牙根癢癢哈!
香香站起來,不以為然的說道:“香香是樹靈呢,天生下盤穩實,哪里還用蹲馬步!”
也是哦。樹要是扎根不穩的話,早就倒了。沐晚沖她翻了個白眼:又忘了這丫頭是棵樹。
不過,有香香在一旁監督,也挺好的。一來她的動作更規范,二來有她相陪,沒那么無聊。
待兩個時辰結束,沐晚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攤開手腳,感嘆道:“真想就這么躺著,不要爬起來!”
當然,這是不現實的。因為還有二千九百七十級臺階沒跳呢!
休息了兩刻鐘后,沐晚揉了揉發酸的大腿后,又開始跳臺階。
這回遠沒有之前的輕松。腳上的黑圓環好象重了一倍。才跳完兩百級,她便累得氣喘吁吁,站在臺階前,兩條腿兒直打顫。
照以前的經驗,她服下一粒上品養靈丹。待丹藥化開,她感覺腿上的力量又回來了,一氣跳完余下的臺階。
如此練習了五天,沐晚感覺到兩條腿比以前更加有力。
大師兄的方法果然好使。
第五天的辰初,郝云天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