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在蘭婆婆的帶領下,見到了曼丹洛苗峒的長輩。
沒有任何意外,她們不信任陸落。
這樣的戲碼,隨時隨地發生在陸落身上一頭銀發的少女,像個怪人。
說她是神仙,那要看誰會相信了。
貧瘠地區的百姓,他們自然是信的。可苗寨的巫蠱和術士旗鼓相當,讓他們也相信,就有點難。
質疑,已經無法讓陸落心起漣漪。
太平常,習慣了。
陸落不說話,任由蘭婆婆苦口婆心說服眾人。
“......寧愿帶著一族人自焚,也不愿意試試我這個妖女的法子?”陸落倏然插話。
除了曼丹洛樺的祖父,在場的長輩都是女人。
女人對女人更苛刻。
陸落習慣了南疆的土話,對苗寨的話也能聽懂一二。
她們說陸落是“妖女”,蘭婆婆很生氣,陸落也聽懂了。
陸落的話,讓屋子里陷入沉思。
所有的神婆心神震蕩,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爭吵信任與否,是不是很幼稚可笑,甚至不知輕重?
“玄女”到底有沒有本事,這很重要?
此前最要緊的,不是拖延時間,尋到蠱蟲死亡的原因,拯救她們自己和苗寨嗎?
“......先安頓好玄女,我去見大祭司!”族長最后道,不再聽眾人的爭論。
陸落就跟著蘭婆婆,出了族長的竹樓。
水長寧跟著出來。
一位少女一直跟隨著某位神婆,她從屋子里出來,恨恨瞪了眼水長寧。
水長寧面容平靜,眼神幽淡,任何敵視都像打在棉花上,不起任何作用。
這位少女復又恨恨瞪陸落。
“怎么?”陸落則沒有水長寧那么好的涵養,她問這位少女,“為何瞪我?”
少女是偷偷敵視的。
被陸落這么嚷出來,神婆們都回頭看著少女,少女尷尬。
少女的祖母也回眸,眸光嚴厲。
這少女就啞巴吃黃連,收斂了厲色,跟著她祖母離開了。
往回走了幾步,蘭神婆告訴陸落:“那是曦娘。”
陸落頷首,沒興趣聽曦娘的生平。
蘭神婆又回眸,看了眼水長寧:“方才你和阿樺怎么了?”
樺巫師眼睛融在水長寧身上,十分詭異。
“他給我下蠱。”水長寧平靜說道。
蘭神婆停下了腳步,錯愕看著他。
陸落也回頭。
“下蠱?”蘭神婆愕然,“你哪里不舒服?”
苗疆的神婆和巫師都有自己的本命蠱,本命蠱下毒,要自己解。
阿樺是族長最寶貝的孫兒,他給水長寧下拌子,可能沒那么容易討回場子。
蘭神婆擔心觸怒陸落,也不敢得罪陸落的師兄,心提了起來。
“已經好了。”水長寧道,“就是腹痛了一下。”
“好了?”蘭神婆又吃驚。
越過水長寧,蘭神婆眼風帶過,落在陸落身上。
陸落輕輕回視她。
蘭神婆會意,不再說什么,帶著陸落和水長寧去了她的竹樓。
進屋之后,蘭神婆給水長寧診斷,發現他體內的確無蠱蟲,稍微放心。
同時,她也驚嘆道:“阿樺的蠱術很厲害,他從不失手,這次卻.......”
蘭神婆還記得陸落的話。
進苗寨之前,陸落問蘭神婆,她的血能否防御蠱毒,當時蘭神婆也不知,沒有回答她。
后來,陸落偷偷和水長寧說私密話。
蘭神婆盯著陸落。
陸落就如實相告:“是我給他喝了點血。”
蘭神婆眼眸驟亮。
龍蠱原來還有這等能耐,果然是神物!
蘭神婆高興,陸落亦然。
他們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血有效的話,她和水長寧在苗寨行走就有了依仗,不怕任何人的暗算,同時他們也能帶走石庭。
陸落心中重石落地。
曼丹洛苗峒的族長去找大祭司,需得兩三天的路程,陸落就暫住蘭神婆家,等待消息。
“......血最多兩天就能排除體內。”陸落對水長寧道,“你再喝點。”
她作勢要刺破手指。
水長寧忍耐著,蹙眉道:“也許喝過一次,以后都有用?龍蠱不是普通蠱物......”
他不想喝。
陸落也不知。她讓蘭神婆給水長寧下蠱,試試血的有效期。
“怎樣?”蘭神婆依言,給水長寧下蠱,見水長寧面無表情,問他。
“挺疼的。”水長寧的語氣和神態,看不出他疼痛。
蘭神婆驚訝看了眼此人,覺得他的臉和眼睛都像假的,毫無喜悲,就連疼痛也不眨下眼睛。
可怕!
蘭神婆頓時就敬畏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年輕人。
“疼得厲害嗎?”陸落也看不出水長寧哪里疼,“像螞蟻咬?”
“是啊。”水長寧回答。
過了兩天,血的效用還有,只是第二次對抗蠱毒,已經減弱了。
蘭神婆連忙解了水長寧的蠱毒,將他體內的蠱蟲,轉移到了一枚生雞蛋里。
陸落再次給水長寧喂自己的血。
她用簪子刺破手指頭,擠出一個大血珠。
“不能化在水里嗎?”水長寧問。
一滴血太少,不可能用什么器皿接住。可活血腥甜,水長寧受不了。
若是能將這滴血化在水里,也許可以沖淡一點氣味,更容易下咽。
“別矯情!”陸落道,“萬一化了之后效用減輕了呢?”
扎破手指挺疼,擠出血她的龍蠱又虛弱,陸落要打坐調養半天。
她付出這么大,水長寧還嫌棄,陸落立馬就不樂意了。
水長寧也不再廢話,拿起她的手指放在嘴巴里,把那滴血咽了下去。
陸落又戳了下,再次擠出些。
水長寧都咽了下去。
陸落擦干凈手指。
她想起在族長哪里,曼丹洛家族諸位神婆的態度,陸落就看了眼蘭婆婆:“請我來看風水,并不是大家都同意的?”
若是都同意,就沒什么爭議了。
陸落來的時候,還以為曼丹洛族是誠心誠意請的,原來只是蘭婆婆一個人的主意。
蘭婆婆就有點尷尬,解釋道:“他們只同意請您來瞧瞧。您來了,年紀太小,他們又不放心——苗寨的人優柔寡斷.......”
陸落微微笑了下,道:“我不介意,只是問清楚而已。”
第三天,蘭婆婆從外頭回來,臉上帶著幾分笑。
“什么事這樣高興?”陸落也精神一正,問她。
“不,是聽到了一件趣事,不是喜事。”蘭婆婆道。
“何事?”陸落連忙湊上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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