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嚶鳴含笑道:“憐貴人失子可憐,正是最需要皇上安慰的時候。”
皇后杵著寒的臉,一語不,卻將寒意散了整整一宮。音答應是“最忠心”于皇后的人,便哼了一聲,揚著下巴道:“瞧舒妃娘娘這話說的,皇后娘娘貴為中宮,莫非還會跟憐貴人一般計較嗎?!”
嚶鳴知道,音答應是故意說這些話的,一則是表達對皇后的忠心,二則也是叫皇后看到音答應對她的敵意。故而嚶鳴特意揚了揚眉梢,冷笑道:“本宮有說皇后娘娘在跟憐貴人計較嗎?!音答應可不要污蔑本宮呀!”
音答應聽了,頓時露出一臉的憤憤之色。
皇后卻臉色和緩了許多,她端起茶水,徐徐抿了一口,才又恢復了那副端莊賢良的模樣,“音答應說話直了些,舒妃莫要介意。”
——說話直了些,便是沒說錯的意思。嚶鳴品讀出了皇后話里的深意,便嫣然笑道:“臣妾好歹位列四妃,自然該有妃位的胸襟和度量。皇后娘娘,您說是吧?”——嚶鳴的意思是,自己是有胸襟的人,自然會原諒小小答應的無禮之處。
皇后嘴角微微一翹,道:“舒妃能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唯獨音常在俏麗的小臉蛋上布滿了屈辱憤恨之色——這個女人,演技也真是越來越過人了。
說罷,皇后便叫嬪妃們各自散了。出了長春宮后,秀貴人倒是殷勤地邀請嚶鳴同去啟祥宮看望憐貴人……嚶鳴只道:“皇上去了才是最管用的,至于本宮,還是不去打擾憐貴人將養了。”——她才沒興趣去看憐貴人呢,早就掰了,自然應該保持距離。
秀貴人聽得怏怏,只得無奈地告辭了。
眾人甫一散去,皇后那張端莊的臉孔便立刻扭曲。壹看書音答應見狀,急忙安慰道:“娘娘氣血正虛,切不可為那些得志小人而動了肝火呀。”
皇后冷哼了一聲。“這宮里小人得志之輩,的確是越來越多了!!”
音答應軟語輕聲道:“皇上昨晚可是咱們長春宮留宿了一整夜,便足見皇上對娘娘的憐愛了。那崔氏就算一時能把皇上勾搭去,可皇上心還是在娘娘這兒的。”
皇后長長嘆了口氣。蹙著眉頭道:“本宮就是擔心……崔氏會借機向皇上盡讒言。”
音答應笑靨嫵媚,“娘娘大可安心,皇上現在對娘娘憐愛最盛,崔氏若不識好歹地說您的壞話,只會叫皇上厭棄她。婢妾瞧著。她沒那么笨!”
皇后聽了音答應這番話,倒是略略松了口氣。看樣子,她是關心則亂了,竟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
音答應又去取了紗布、傷藥,親自幫皇后重新包扎左腕上的割傷。此刻,左腕已經凝結,然而血肉外翻,仍舊殷紅一片,著實觸目驚心地緊。音答應哽咽著道:“娘娘昨晚何必那么激動呢?竟如此自殘,可忒不值得了些!“
皇后神情卻是異常冷肅。她哼了一聲,“若不如此,怎么能叫皇上深信不疑?!”皇后眼中浮起的是濃濃的狠色,“不過是割了幾刀而已,便能換來皇上的信任與憐惜,自然是大大的值得!!哼,本宮還真得謝謝崔氏了,若非她設計想要嫁禍本宮一個謀害皇嗣的罪名,本宮倒是沒有自殘的借口了!!”
音答應聽得一驚,難道皇后作為不是被皇上的懷疑與冷漠傷得悲痛欲絕。才割腕自殘的嗎?!難道皇后一早就有了這個打算了嗎?!!
作為一個女人,能對自己如此之狠——富察氏果然不愧是皇后!!
音答應忙道:“那娘娘何苦割得如此之深?幸好如今是冬日,若是夏天,只怕都要化膿了!”
皇后冷然笑道:“本宮割得越狠。壹看書·1kanshu·cc就越能觸動皇上心弦!既然要要做戲,自然要做得十足才成!”——昨夜,音答應沖進來,磕頭如搗蒜,磕頭破血流,也終究真正取信了皇后。所以皇后才會跟她說這些話。
這時候,御前的副總管太監王欽來了,王欽上前給皇后打千兒請安,道:“皇上晌午會過來,陪娘娘一起用膳。”
皇后聽了,頓時笑靨綻開,嘴上卻忙道:“皇上怎的不多陪陪憐貴人?”
王欽躬身道:“憐貴人哭得傷心,皇上已經囑咐秀貴人照料了。”
皇后淡淡“哦”了一聲,便自嘆道:“憐貴人想來還是在怪本宮吧?唉,昨兒到底是本宮的不是。”
王欽急忙道:“娘娘嚴重了,怎么能您的不是呢?您又不知道憐貴人有孕了。再者,憐貴人醒來,也不曾有一言半語怨怪娘娘您呀。”
皇后看了一眼音答應,倒是叫她說中了……皇后笑著看著王欽,道:“她既不怪本宮,莫非是怪愨嬪了?”
王欽干笑了笑,道:“娘娘英明。”旋即,又忙道:“倒也不是怨怪愨嬪小主,只是憐貴人似乎十分驚懼的樣子,說自己夢魘了,夢見愨嬪要置她與死地呢。”
皇后暗道,這個崔氏果然心智過人,才剛失子,竟然還能理智籌謀算計!!此刻她若求皇上重懲愨嬪,只怕會惹得皇上不快,可若只一味賣可憐,皇上便無法責怪了。只是皇上不喜歡哭哭啼啼不休的女人,所以只稍稍安慰了一會兒,便回養心殿披折子了。
皇后忙叫身邊的宮女束素拿了金葉子打賞王欽,這才叫人送他出了長春宮宮門。
臨近晌午十分,皇帝果然如期駕臨長春宮。皇后也一改昨夜的凄然慘烈模樣,以一副賢惠妻子的姿態迎接皇帝,而且還格外賢惠地留了音答應,不過音答應自然沒有資格列席一起用午膳,而是在一旁布菜服侍帝后。
皇后氣色還是不佳,自然顯得蒼白虛弱,這幅姿態,倒是比往日端莊華貴的模樣,更叫皇帝可親幾分。
皇帝擱下筷子后,便道:“朕去瞧了崔氏了,她精神不太好,可啟祥宮的主位愉嬪又要照顧永琪,分身無暇,所以朕吩咐秀貴人時常去照料了。”
皇后徐徐點頭,語氣溫柔中透著幾分虛弱,“秀貴人素來細心,又與憐貴人走得親近,由她照料,的確再合適不過了。”
皇帝輕輕嗯了一聲,喝了口茶水消食,忽的看了一眼自始至終乖巧地低頭布菜、一句話也沒插嘴過的音答應喬氏,音答應額頭上還綁著紗布,著實比平日里更顯楚楚動人,皇帝道:“你倒是個忠心的。”
音答應知道皇上這是在說昨晚的事兒,便忙屈膝道:“皇后娘娘對婢妾恩深似海,婢妾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萬一。”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皇后微微一笑,便道:“音答應服侍皇上也有些日子了,且一直勤謹乖巧,如今又是年底大喜的日子,不知皇上而否有意晉一晉她位份?”
皇帝一愣,他自然是沒想過這事兒的,不過皇后既然開口了,只是晉個答應位份,這點小事,給皇后幾分面子自然也沒什么不可,便點頭道:“也好,那就晉喬氏為六品常在吧!”
音答應……哦不,音常在急忙噗通跪了下來,磕頭道:“多謝皇上恩典,多謝皇后娘娘抬愛!”
皇后笑著親手將她扶了起來,“以你的才貌德品,晉位是早晚的事兒。就算本宮不說,想來皇上也很快就會晉你的位份了。”
音常在低垂著腦袋,萬分謙恭的模樣,“婢妾資歷淺薄,又比不得憐貴人兩番有孕,哪兒配這么快就晉位呢?”
皇后看得暗自滿意,又朝著皇帝屈膝一禮道:“皇上,喬氏都已經是常在了,那避子湯,是否以后也該停了?”
皇帝聽了這話,不禁微微露出踟躕之色。喬氏對他而言,不過是一時的寵玩之物,不過……這喬氏的德品的確是上佳了。
皇后又道:“音常在服用避子湯還不算太久,若是停了,養個一年半載,便能為皇上延綿子嗣了。可若一直服用下去……那東西到底傷身,只怕……”
——避子湯中含有麝香、紅花這些損害女子宮體的東西,雖然也有其他藥物中和了害處,倒是若長久服用,便會壞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早年藩邸時候,純嬪蘇氏與嘉嬪金氏,都還只是侍妾格格的時候,也是不備允許有孕的,所以一連賜了好幾年的避子湯,直到后來皇后有子,才停了藥。但二人服用了數年避子湯,到底傷了身子,后來悉心調養多年,才先后有了身孕,給皇帝生下了皇子。
皇后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皇帝也只得點了點頭,“看在皇后的份兒上,就停了吧。”皇帝心想,皇后這是想借腹生子吧?罷了,左右只是包衣嬪妃,就算生養了,也沒什么大不了。若是從前,皇帝自然不會答允。可如今皇帝真是對皇后有愧的時候,所以順水推舟下來,也便應允了。
皇后這般連番施恩,音常在只得露出一臉的驚喜難以置信的表情,實則心里卻冷笑了,她何曾想過要給皇上誕育子嗣?!何況就算生了,孩子也會被皇后奪取撫養!那樣一來,還不如不生!!
只是少不得千恩萬謝又跪下朝帝后謝恩連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