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第一百五十八章報應嗎？
第一百五十八章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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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見過姨娘！”盧三娘恭敬的給傅儷娘行禮。
“三娘無須客氣！不知三娘過來有何事情？”傅儷娘心里忐忑不安的看著盧三娘，她就算被禁了足也知道整個京城都鬧得不得安寧的事情，也知道林來喜家的，那個上一世隱藏極深，直到李煜煒登基之后才被揪出來的釘子被抓了起來——當初她就是借著林來喜家的，將豐怡莛和她肚子里未見天日的孩子扼殺的。
林來喜家的被抓之后，她就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連睡覺都不踏實，就擔心一覺起來，林來喜家的便將她給供了出來。
盧三娘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道：“奴婢今日過來，是想和姨娘說件事情，林來喜家的在牢里交代了！”
林來喜家的交代了？傅儷娘渾身冰冷，她交代了？她交代什么了？
看著臉上瞬間沒了血色的傅儷娘，盧三娘心中鄙視，嘴里淡淡的道：“林來喜家的交代說前些日子府里處置的張二剛家的和她一樣，也是得了方嬤嬤的好處給她辦事的人。張二剛家的以前沒少靠著在府里灑掃的便利打聽消息……府里就有人見到姨娘身邊的落櫻姑娘和她說悄悄話。奴婢今日來，就是想給姨娘提個醒，讓姨娘知道這件事情。”
“還有嗎？”傅儷娘心驚膽戰的問道，就擔心盧三娘嘴里冒出和豐怡莛有關的話，要是那樣的話，她肯定只有死路一條。
“沒了！”盧三娘搖搖頭，而后看了看傅儷娘身邊的落櫻，淡淡的道：“落櫻姑娘，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想的。兩進的小院子住著。臨街的鋪子開著，小日子過得火火紅紅的，卻讓閨女為奴為婢，還真是舍得啊！”
落櫻沒想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當下強笑道：“那房子和鋪子都是嫂子的嫁妝……不是他們狠心，是我舍不得姨娘，不愿贖身回去。”
“這么說來。落櫻姑娘還真是個難得的忠仆啊！”盧三娘嘲諷一句。而后看著尤未從驚嚇中恢復過來的傅儷娘，淡淡的道：“該說的話說完了，奴婢也不打擾姨娘做事了。奴婢告退！”
等盧三娘走后，傅儷娘才算是徹底緩過來，確定林來喜家的沒有將自己供出來，大圩一口氣的同時。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她從未懷疑過落櫻，淡淡的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那個病殃殃的大哥娶了個嫁妝豐厚的嫂子？”
落櫻知道傅儷娘起了疑心。強自鎮定的道：“那些繁瑣小事，哪敢讓姨娘費心，奴婢……”
傅儷娘揚手，啪的一聲搭在落櫻臉上。打斷了她的辯解之詞，恨聲道：“你還敢騙我？你說，你是不是背后把我給賣了。這才得了那么多的好處？”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落櫻還是第一次被傅儷娘這般對待，當下也懵了。惶恐的跪下，看著傅儷娘，道：“奴婢侍候姨娘這么多年，奴婢是什么性子，姨娘還不知道嗎？”
“我原以為很了解，但現在卻不好說了！”傅儷娘冷冷的看著落櫻，心也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上一世加上這一世，她對落櫻的了解比落櫻想象的還要深，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在自己未曾察覺的時候，她已經背叛了自己。
她怎么都想不到這個自己最信任的丫鬟，這個在上一世為了自己坦然赴死的人居然會背叛自己，不期然的，她想起了玉岫云身邊的朝露。
在她的前世中，朝露也是玉岫云身邊的大丫鬟，對玉岫云忠心耿耿，是她身邊最得力的人。在李煜煒被封太子，入主東宮的時候，玉岫云身邊的四個大丫鬟，除了已經看好人家，準備出嫁的朝雪之外，另外三人都在朝露的帶領下自梳，跟著玉岫云進了宮，做了她身邊的女官，一直侍候著她。
上一世那般忠心玉岫云，曾讓后/宮無數宮女畏懼的朝露姑姑也能因為自己的小恩小惠和蠅頭小利背叛了她的主子，落櫻背叛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況，那人可比自己大方多了，一出手就是一處宅子和一個鋪面，還給落櫻那病秧子哥哥一個媳婦，也難怪落櫻會背叛自己。
“奴婢……”傅儷娘冰冷的眼神讓落櫻知道，無論自己有沒有背叛她，她都已經將自己定了罪，而現在，自己說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惶恐的跪著，默默地給她磕頭，試圖讓她軟化。不過她還是很小心，磕了好一會額頭已然青紫，卻不曾破，不會留下疤痕。
“怎么不辯解了？”傅儷娘冷冷的看著落櫻，落櫻背叛的緣由她想到了，但不意味著傅儷娘就能接受這個事實，她看著落櫻，恨聲道：“怪不得穩穩當當，定然能成功的事情會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不但將事情攪了，還讓我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為了這個，我一遍又一遍地責怪母親和永弟，怪他們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沒有照我的安排去辦事……我現在明白了，不能怪他們，他們就算再小心再謹慎，有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賤婢，也一樣會被人半路截胡。”
傅儷娘眼睛冒火，恨不得將她吃了的樣子讓落櫻連求饒的話都不敢再說了，蜷縮成一團地跪在那里，戰戰兢兢，十分可憐的樣子。
“怎么不說話了？你平時不是最會說的嗎？”看著她的樣子，傅儷娘又是一陣火起，毫不猶豫的將手邊的點心盤子抓起來，砸到她的頭上，看著她額角出血，滿頭點心碎屑的狼狽模樣，心里的火氣才微微的平息了一些。
“奴婢確實是做了對不起姨娘的事情，奴婢不敢再狡辯！”落櫻哭得慘兮兮，確定傅儷娘已然給自己定了罪，落櫻心一橫，干脆含糊的承認了，她跪在那里道：“是奴婢錯了。姨娘怎么懲罰奴婢都甘之若飴！”
“錯了？一個錯了就能消我心頭之氣嗎？”傅儷娘看著落櫻，一句“甘之若飴”讓她的心微微一軟，前世她說了一句“為了娘娘，奴婢甘之若飴”后笑著離開，再也沒有回來。
“奴婢……”落櫻這一次沒有把話說完就大哭起來，一邊哭著一邊思索著應該怎么說花，她哭了好大一會。道：“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鬼迷心竅被人誘惑，辜負了姨娘的信任，讓姨娘失望了。姨娘打死奴婢吧！”
“事到如今，打死你也沒用！”傅儷娘冷冷的看著落櫻，長嘆一口氣，道：“我且問你。你什么時候和張二剛家的牽扯在一起的？方嬤嬤通過她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將我出賣了？”
“大概兩年前。先王妃剛剛出世沒多久，方嬤嬤的侄子羅山便找上了奴婢的爹娘，說他知道了一個秘密，一個能讓奴婢和姨娘死無葬身之地的秘密。”落櫻微微抬起頭。迎著傅儷娘驚詫的眼神，道：“他要奴婢去見他，要不然的話他就把那個秘密廣而告之。讓奴婢和姨娘死的很慘，也讓奴婢一家子跟著陪葬。奴婢的爹娘被嚇壞了。找人給奴婢帶了話，奴婢聽了之后，只以為是混混為了敲詐勒索，胡亂說話并沒有往心里去。但是第二天，在奴婢枕頭下就多了一個紙條，上面寫的，我若不出府見人，必讓我和姨娘給先王妃償命。”
傅姨娘微微一驚，想起了兩年多前，她故意在林來喜家的面前透露豐怡莛有孕，帝后十分歡喜，甚至透露出豐怡莛一旦產子，就會改玉牒，將李煜煒記在皇后名下，成為名義上的皇后嫡子的事情。那個時候豐怡莛甚至都不曾有孕，那些事情自然也是子虛烏有的。她知道林來喜家的是別人安插在毅郡王府的釘子，她故意在林來喜家的面前說那些話不過是她想借助她的主子，將自己和自己的兒子將來最大的阻礙清理干凈的手段。豐怡莛宮宴上受了算計，一尸兩命的事情曾讓她狂喜，一直以為自己做了件再明智不過的事情，卻沒有想到自己因此被人盯上。
“奴婢嚇壞了！”落櫻輕輕的抿了抿嘴，低聲道：“奴婢當時是想和姨娘說的，可話到嘴邊卻又想起那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多了的紙條……奴婢怕了，怕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人害了去，最后，奴婢以娘生了重病，求了姨娘，回去了一趟。”
“然后就得了他們的好處，把我給出賣了？”傅儷娘盯著落櫻，心里再次不期然的想起了玉岫云身邊那些被自己收買的人，她的奶娘張氏，教她女紅的徐繡娘，大丫鬟朝露，車夫陳四，以及玉家看似不起眼，實則非常有用的婆子小廝……他們最大的作用便是在玉岫云面前為她說話，監控玉岫云的言行舉止，讓她能掌握玉岫云的動向。透過這些人，設計了不少事情，一步步地將上一世那個精明厲害、人情世故、讓人不得不小心應付的厲害角色變成了懦弱內向的小天真，這曾是傅儷娘最得意的事情，但是，現在，她心里卻冒出一個念頭——這是報應嗎？
落櫻沉默了一會，才繼續道：“奴婢見到的是方嬤嬤的弟媳婦羅三德家的，她手段厲害，奴婢被逼不過，只得答應她，將姨娘的事情告訴她。沒過幾天，羅三德家的就給奴婢的哥哥張羅了一門親事，對方模樣周正不說，還有極其豐厚的嫁妝……嫂子沒幾天就進門了，她告訴，奴婢有事與張二剛家的聯系。”
落櫻這話半真半假，真的是那些財物確實是她的嫂子帶進門的，假的是這門親事并非羅三德家的主動為她那哥哥張羅的，而是她提出來的要求。她的大哥是個病秧子，尋常人家的姑娘根本就不肯嫁給他，羅三德家的拉攏她的時候，她故意提出了這么一個要求，既是為了家人著想，也是為了看看羅三德家的以及她背后那主子的誠意。
博郡王察覺到傅氏的不一般，對她也十分重視，交待方嬤嬤許之以利好生拉攏，連將來納她進后/宮的承諾都給了，又怎么可能舍不得一個不足輕重的女子和一點點財物？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穩穩妥妥的給她辦好了不說，還接著那個女子的手送了些價值不菲的首飾給她。而從那之后。落櫻便死心塌地的給人辦事了。
“然后，你就將我多年以來，想盡辦法和玉岫云接近，與她交好的事情透露出去了？”傅氏冷冷的看著落櫻，想到是她被人暗中收買，壞了自己多年的心血，讓原本可能被設計。成為自己的弟媳。更成為自己助力的玉岫云最后還是依照前世的老路，成了王爺的繼妃，還是一個恨自己入骨的繼妃就恨到不行。當然。比起那些，她更頭疼的是落櫻和方嬤嬤有牽扯往來，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影響。
“姨娘以前做了些什么，奴婢沒說。羅三德家的也沒有問。”落櫻沒有背這個罪名，她微微抬頭。看著傅儷娘道：“奴婢第一次見羅三德家的時候，她只告訴奴婢，她知道姨娘做了些什么事，也知道姨娘是有大能耐的人。她之所以逼著奴婢與她見面，只不過是希望在關鍵時候，從奴婢這里間接的得到某些指點。姨娘與王妃的事情。她沒有問過，但卻說過姨娘做過的所有事情。無論是姨娘好心的幫助人還是想方設法的與王妃交好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你是想告訴我，就算你什么都不說，我的布置安排也都落在旁人眼中，也都會成空，對嗎？”傅儷娘冷冷的問，她知道，落櫻這些話更多的是為了給她洗脫些罪名，但心頭對落櫻的恨意終究還是消散了些許。
“奴婢不敢！”落櫻一臉惶恐，但心里卻忽然踏實了起來——她剛才先是被盧三娘的話嚇到，又被傅儷娘一巴掌打懵了，但這會冷靜了幾分的她忽然醒悟過來，她背叛傅儷娘在傅儷娘眼中固然是不可饒恕的，但比傅儷娘的所作所為，她所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更重要的是，傅儷娘在這府里最信任、最得力的只有自己，而自己卻還有其他的后手。
張二剛家的是在半年前被鄭嬤嬤收拾了的，當時的罪名是和豐義祿家的等人沆瀣一氣，謀害王妃，張二剛家的被發落之后，另有人聯系上了惴惴不安的落櫻，告訴她張二剛家的雖然被處置了，卻沒有將她招認出來，讓她沉住氣，不要驚慌。那個人不是林來喜家的，至今還安然的在內宅做事。
落櫻惶恐的表情，冷靜的眼神落在傅儷娘眼中，她心里微涼，刻意的頓了頓，淡淡的道：“不敢？還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我且問你，方嬤嬤背后的主子是誰？”
傅儷娘的問話讓落櫻臉色微微一僵，背后的那位主子極為大方，但也十分謹慎，她至今沒有見過廬山真面目不說，還不知道那人是誰，她幾次向羅三德家的打聽都沒有打聽到。她眼中閃過一絲氣餒，低聲道：“一直以來都是羅三德家的和她安排的人與奴婢聯系，方嬤嬤也只見過一次，背后那位主子是誰奴婢不得而知，不過，奴婢知道，主子是個慷概大方的……”她精神微微一振，看著傅儷娘，輕聲道：“姨娘，王妃恨您入骨，進門之后一直想著法子磋磨您，王爺明知道您過的艱難卻不聞不問，您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這是想替她的主子招攬自己嗎？傅儷娘心里冷笑，嘴上卻恨恨的道：“我怎么做輪不到你來多嘴，給我滾外面跪著去，不得我吩咐，不準起來。”
這是意動了吧！落櫻在傅儷娘身邊多年，對她的反應當即有了判斷，沒有再多說，出了門，頂著大太陽跪在了院子里，她相信罰了自己，出了一口惡氣的傅儷娘冷靜下來之后必然會考慮自己的建議。
落櫻心底火熱，雖然沒有人說過，但是她很清楚，她最大的作用就是在傅儷娘身邊，從傅儷娘嘴里套出某些“將來”會發生的事情，若能讓傅儷娘投靠主子，主子定然會記她一功，到時候……
房中，看著頂著大太陽的落櫻，傅儷娘眼中閃過恨戾和決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