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家里居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傅儷娘萬千感慨的嘆息一聲,又伸手握住王婉晞的手,道:“婉晞,都怪我,是我連累了永弟,也害苦了你!”
王婉晞登門之后,被刁難了一頓之后,終究還是見到了她想見的人之一,屏退所有人,這剛出爐的姑嫂便湊在一起說了話,傅儷娘也終于知道了傅立永受傷的“真相”,心頭恨毒了某些人的同時,對王婉晞也多了一份真心喜歡。
“姐姐說這些可就見外了!”王婉晞微微搖頭,道:“母親帶我如同親生女兒,永明對我體貼回護,我怎么會覺得苦呢?”
“永弟如今這個樣子,再體貼也是不夠的。”傅儷娘嘆氣,道:“你年輕,有些事情還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不知道永弟的傷……唉,不說別的,以后身邊的人兒女成群,你卻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那時候你就該后悔了。”
“其實我這個我也想過了!”王婉晞甜甜一笑,道:“等過兩年,我和永明都想要孩子了,我們就從外面抱幾個回來,想要兒子就抱男孩,想要女兒就抱女孩,多好啊!”
“不是自己生的終究是……”傅儷娘搖搖頭,道:“姜夫人也是,你不知道輕重她也該明白的,怎么能由著你的性子來呢?”
“姨母也有姨母的苦衷!”王婉晞輕嘆一聲,情緒低落,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一般。
苦衷?傅儷娘微微一怔,而后關切的道:“什么苦衷能說給我聽嗎?都是自家人了。有什么就說出來,別一個人悶著,悶出病來可就不好了。”
“其實也沒什么!”王婉晞苦笑一聲,似乎不想說,但最后嘆了一口氣,心一橫,道:“姐姐也知道,我是個命苦的,爹娘幾年前出了意外,丟下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沒個長輩兄弟卻留下一份讓人眼紅的家產。爹娘下葬之后,就趕到京城投奔姨母就是擔心那起子見利忘義的為了霸占這份家產,將我給害了。”
傅儷娘點點頭,這些事情她略有所知。王婉晞的嫁妝可不少。也難怪讓人眼紅。
“姨母是我最親的人。對我比親生女兒還要好,但是姨夫……”王婉晞微微一頓,道:“姨夫對我也是極好的。只是……姨夫覺得,養了我這么些年不能白養。姨夫呆在現在這個位子上也好多年了,想要往上挪挪,但那不是容易的事情,就算肯花銀子也得有門道啊!前些日子,姨夫借助一位同僚搭上了一位爺,便起了心思,想把我送到那位爺府上。就算我不為他做什么,我這個人加上那一筆嫁妝也能讓那位爺開口,幫他往上提一提了。”
怪不得她上一世成了某個王爺的外室,原來是姜之煥為了前程,把她送人了啊!傅儷娘恍然大悟的同時對王婉晞也親近了幾分,連這樣的事情都愿意與自己分享,想必是將自己當成了最親密的人。她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個秘密不過是王婉晞為了與她拉近關系編造出來的——有什么比將自己的隱私和秘密告訴別人更能拉近兩人的關系的呢?
傅儷娘恍悟的表情落在王婉晞眼中,卻讓她情不自禁的出了一身冷汗,想到了上次她知道七巧坊是自己的產業時的吃驚詫異,原以為她只是驚詫自己有那么一份產業,但現在看來不僅僅如此,幸好……
“原來還有這么一回事,怪不得姜夫人會松口。”傅儷娘這會對這個弟媳沒有了半點懷疑,真心道:“不過,還是讓你受委屈了!”
“我不覺得委屈!”王婉晞甜甜一笑,卻又關心的看著傅儷娘,道:“真要說委屈,還是姐姐受了委屈多,被王妃打壓禁足不說,身邊連個說話得用的人都沒有……姐姐真是受苦了!”
傅儷娘笑笑,沒說“梅花香自苦寒來”的話,自己的底牌都掀出來了,卻只得了一個無用的評論,她不可能不擔心自己的將來,尤其是現在都已經七月中旬了,若李煜煒一直這般,對自己不理不睬的,那……想到那日,李煜煒說的,她的桂兒別說出身就連頭胎的機會都不會再有,她就心如刀絞。
“姐姐可不能就這樣,被她壓著卻什么都不做啊!”王婉晞說完這句話,便意識到自己這樣說有些不妥,當即怯怯地道:“姐姐不要誤會,我不是要攛掇姐姐做什么,只是永明現在成了這副樣子,以后傅家的榮辱可就全然系在姐姐一人身上了,姐姐若能飛黃騰達,我們自然也能沾上光,不被人欺凌看不起。”
“你放心,我不會誤會的。”傅儷娘知道王婉晞是有私心的,不過她說的確實也是實話,別說傅家的榮辱全然系在她的身上,就是姜家也一樣。她若好了,看在王婉晞這個弟妹的身上,自然會照顧姜家,她若不好,依玉岫云對她和傅立永的憎惡,傅家和姜家也都好不了。
“那就好!”王婉晞松了一大口氣,而后小心的掏出一疊銀票,小心的遞給傅儷娘,道:“姐姐,這里是一些小額的銀票……我知道姐姐不缺銀錢,姐姐的那幾個鋪子都是能下金蛋的,只是姐姐不方便出去,手里自然會緊一些。哪家的下人都一樣,都是些跟紅頂白的,姐姐的打賞大方些,想知道外面有什么事情也就容易多了。”
“你別這么緊張,這點好歹我還是分得清楚的。”傅儷娘手里確實需要銀錢,倒也沒客氣,將那一摞從幾十到上百,金額不同的銀票收了起來,對這般為她著想的王婉晞更喜歡了——傅夫人和傅立永從來這會伸著手從她這里要好處,可從來沒有想過她需要什么。當然,這也是她慣出來的。她重生之后,別的不說,賺錢的眼光和點子可是好了不少,不敢說賺回金山銀山,但自己手頭上卻從來沒缺過花用。
看傅儷娘收起銀票,王婉晞臉上又露出歡喜之色,而后遲疑了好一會,輕聲道:“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你問吧!”傅儷娘心情正好,對她的印象也正好。自然不會說堵她的話。
“說句讓你覺得刺耳的話。我覺得毅郡王妃怨恨姐姐、打壓姐姐甚至報復永明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誰有那么一番遭遇,都會怨恨在心。只是,姐姐和她認識。交往那么多年。深知她的性情。以姐姐的本事和聰慧,就算有再大的怨恨,這么七八個月下來。也應該可以化解得差不多了,可為什么……”王婉晞一臉疑惑的看著傅儷娘,似乎想不通為什么過了這么久,毅郡王妃的怨恨不減反增。
“若我有機會見她,和她面對面的說話,那我自然有辦法化解她對我的怨恨!”傅儷娘也很無奈,她也覺得自己能化解玉岫云對她的恨意,這也是她到目前為止尤未死心,還覺得自己有翻身的機會的原因之一。可是……她無奈的苦笑,她連見都見不到人,又能怎么辦呢?
“姐姐的意思是你都沒有見過毅郡王妃?”王婉晞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她還真沒想到這都七八個月了,傅儷娘居然連見都沒有見過現今的這位毅郡王妃。
上次和傅儷娘見面的時候,她還沒有從玉磐云那里得到消息,自然也沒有打探過這個,而之后倒是想過讓同樣熟悉玉岫云的落櫻去確認,可落櫻只是個丫頭,根本無法靠近,再然后他們就被榮郡王將方羅兩家捅出來的事情弄得有些頭大,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傅儷娘無奈的點頭,道:“或許她也知道,若是給我機會,她就會心軟,所以便一直躲著我,不讓我見到她吧!”
“姐姐可想過另外一個可能!”王婉晞湊到傅儷娘耳邊,低聲道:“姐姐可曾想過,如今郡王府內的這位王妃或許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
傅儷娘大吃一驚,看著王婉晞,道:“弟妹何出此言?莫不是外面有什么傳言嗎?”
“這只是我大著膽子猜測出來的。”王婉晞搖搖頭,低聲道:“郡王妃深居簡出,尋常都不出門,嫁給郡王爺之后,幾乎就沒在人前露過面。而且性格變化也不小。聽永明說,玉岫云是個內向害羞,甚至有幾分怯懦的,可是現今這位王妃可不見得,聽說在諸位皇子妃中,她的脾氣是最硬的,就連一向囂張跋扈的榮郡王妃都吃了不少虧,最廣為流傳的就是她彎弓射烏,恐嚇榮郡王妃,把榮郡王妃嚇得臥病在床好幾天。”
“確實是有這個可能!”傅儷娘興奮起來,若府里這個王妃果然不是玉岫云的話,那么……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翻身的機會。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王婉晞嘆息道:“熟悉她的人不多,既熟悉她又能見到她人的就更不多了,無法證實啊!”
“現在就有一個機會!”傅儷娘眼睛亮晶晶的,道:“或許就是擔心我一見之后,就把她的畫皮給揭了開來,所以才將我禁足。她對我嚴防死守是因為我對她太熟悉了,但弟妹不同,弟妹壓根就沒有見過她,她對弟妹定然沒有什么防備。”
“姐姐的意思是讓我一會求見王妃,然后確定她的身份?”王婉晞訝異的看著傅儷娘,又為難的道:“請求見她應該不難,畢竟我上門來看你,于情于理都應該去給她磕頭請安的。問題是我壓根就沒見過玉岫云,她就算是假的,我也看不出來啊!”
“這個就更簡單了!”傅儷娘興奮地渾身都來勁了,道:“永弟善丹青,你回去之后讓永弟給你畫一幅玉岫云的肖像畫就能對比出來了。還有,玉岫云的側臉的這個位置……”傅儷娘指著自己左臉頰的一個地方,道:“這里有一個極顯眼的痣,一眼就能看出來。”
“那我試試?”王婉晞不是很有信心的道。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的!”傅儷娘鼓勵一聲,卻又皺起眉頭,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萬一她真的不是玉岫云,而是玉家推出來的冒牌,你又怎么通知我呢?”
“這個倒也不難,只要姐姐將在時常能見到你的粗使丫鬟或者婆子的名字告訴我,就算是用金山銀山砸,我也要砸出一個能傳話的人來。”王婉晞狠狠地道:“找個傳話的人罷了,我就不信找不著!”
“有弟妹這句話,那就更沒什么好顧慮的了。”傅儷娘緊緊的握著王婉晞的手,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是要冒風險的,但一旦證實了,那么不僅能解除我們如今最大的危機,我也能翻身,等到那個時候……弟妹,別說姜大人只是往上挪挪,就算更高的位置也是可以。”
“有姐姐這句話,我就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