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攻略

第611章 尾聲

第一章

《一剪梅.一庭芳華》

往事歸塵擬玉箋。

回首凄寒,換了容顏。

瀟瀟夜雨繞長安。

恨意難消,仇也難刪。

孤身零落路愈難。

身是清白,誓報仇冤。

一庭芳華雨隨煙。

唱醉流年,濕了青衫。

——題記

蕭晗鈺是被顛醒的。

急促的馬蹄聲踢踢踏踏,轉動的車輪轱轱轆轆。

還有漫天的大雨,打在車頂,落于地面。

夜里極靜,若不是馬車夫揮動鞭子發出控馬的聲音,這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這三種聲音。

蕭晗鈺依舊有些神識不清,只是渾渾噩噩的想到:莫非是這大雨救了自己一命?

可是,縱然是大雨熄滅了東宮的大火,天子之怒火又該如何的熄滅?

將人送出去后,整個東宮便已經被團團的圍困,誰有這般大的權利能救出自己?

渾噩間,蕭晗鈺還記得那痛。

烈火焚身之痛!

身體一寸寸被烈火吞噬,痛不欲生!

可是,此時卻沒有了那鋪天蓋地的痛,她想抬起手,看看自己被灼傷的程度,可是卻發現全身無一絲力氣,仿佛鬼壓床一般的感覺。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

車夫的聲音和馬的嘶鳴聲在夜里格外的響,只聽得馬車外有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來者何人?”

“我們是衛尚書府上的,我們要出城。”馬車夫說著。

往日里,亮出衛尚書府的名號,這些守城的士兵們都是點頭哈腰弓背屈膝的,今日卻不太好使了。

趕車的車夫穿著褐色的短打,腰間系著同色的布腰帶,頭上帶著斗笠,見那守城的官兵沒有任何的反應,不由得放緩了語氣,繼而說道:

“車里是我家大爺的家眷,舊疾復發,需到城外一個鄉野郎中處診治,這里是我家大爺的手信。”

車夫說完,守城的官兵卻是看也不看一眼,而是直接說道:“上頭有令,三日之內任何人不得出城。”

官兵說任何人的時候,說的格外重,馬車車夫也聽出來了,莫說如今衛家只是尚書府,就是閣老府,只怕今日也是難以出了這城門。

車夫無法,只得調轉馬頭回去。

車外的這一番對話驚到了車里的蕭晗鈺。

衛尚書家!

那豈不是就是自己的外祖家!

衛尚書衛石汔是蕭晗鈺的舅父,她聽到是衛家救了自己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便是這件事會不會連累衛家。

只是由不得她多想,馬車在雨幕中急速的奔跑,似乎能把人顛散架了,她身上木木的沒有知覺,偏喉嚨處又火辣辣的疼,腦袋發脹,不多久,便又陷入昏沉之中。

也不知睡過去了多久,總是睡睡醒醒,渾渾噩噩,身邊有人喂藥,蕭晗鈺總會配合著吞咽,雖然十分艱難。

姑姑說過,人活著才有轉機。

焚燒東宮是萬不得已,若不把東宮付之一炬,如何掩蓋嘉平被送走的痕跡?

許是身邊的人照顧周全,這日蕭晗鈺醒了。

不再是以往那種神識不清,不能動彈的狀態,而是可以抬起手臂,可以清楚的看到眼前的場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淺紫色的帳幔,邊緣綴著同色的流蘇,房間的窗子是打開的,夏日的微風吹得帳幔輕飄,流蘇輕搖。

床前不遠處有一扇屏風,上面是一副煙雨江南的畫面,隔著屏風隱約可以看到對面的窗臺下放著一架琴。

屏風的一旁,離床不遠處,是一座彩貝混著琉璃鑲嵌梳妝臺。

這里處處透著屬于女兒家雅致細膩的婉約。

然而,引起蕭晗鈺注意的不是這里精致的裝飾,而是屋外坐在廊前說話的兩個丫頭。

蕭晗鈺看不到她們,但是聽著聲音是在窗口的那個位置。

只聽其中一個有些低沉黯啞的聲音說道:“誰能想到,風光了幾百年的世族,不過短短一個月便煙消云散,不復存在了。”

蕭晗鈺聽著心中一緊,幾百年的世族,這天下間也找不出幾家。

隨后,是一個略微稚嫩的聲音問道:“杜鵑姐姐,你怎么哭了?你認得蕭家和鄭家的人嗎?”

在聽到蕭家的時候,蕭晗鈺心中似被利刃貫穿了一般。

她是有多無知,才會抱著僥幸的心理,覺得蕭家會避過這場浩劫,想著最多是罷官,再不受重用。

他們已經成功的把太子拉下,又如何會放過太子背后最大的靠山。

“蕭家大小姐于我有大恩。”那個被稱之為杜鵑的姑娘說著,不難聽出她的哽咽,因這哽咽而有些沙啞的聲音。

蕭晗鈺還沉浸在她的悲痛中,沒注意到杜鵑口中的“蕭家大小姐”。

之后,杜鵑繼續說道:“東宮的大火燒了整整三日,什么都化成了灰燼,大小姐那樣好的人卻被活生生的燒死,我都還沒來得及報恩,大小姐就已經不在了”

蕭晗鈺聽到東宮的大火才回過神來,她記不起來何時施恩給外面的這個丫頭,只聽得她口中所說的,大火燒了整整三天。

她隱約記得后來有場大雨,難道大雨都不曾熄滅了那場大火?

那么,自己是如何被救出來的?

她記得,她最后有意識的時候,烈火已經吞噬了她的全身。

蕭晗鈺抬起手,看著那雙纖細潔白的手。

很美。

卻不真實!

這不是自己的手!

她掙扎著坐起身來,看向了屏風旁的妝臺,費力的走了過去。

鏡中映出的人讓她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皎如秋月,燦若春華。目似秋波,眉如墨畫。

這四句,曾是表弟衛揚寫下送給小妹蕭晗瓊的。那年晗瓊十二歲,花朝節上,曾艷驚四座。

她眉心有一點朱砂痣,若是仔細看,會發現那仿佛是一朵梅花一般,鑲在了雙眉之間。

蕭晗鈺看著,伸手撫上了那張臉,一點點,一寸寸的撫摸,之后重重的掐了一下,疼得她眼淚都流出來,她依舊未能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錯!

為什么睜開眼睛后,她竟成了自己的妹妹!

屋外的丫鬟不知道屋里的情況,還在繼續說著話,蕭晗鈺則是陷在了巨大的震驚中,不能回神。

知道她耳邊再次聽到蕭家,聽到父親的名字,蕭晗鈺才回過神來。

“鄭家還好,只有嫡系的族人被問罪,徒刑寒苦之地。蕭家就沒那么幸運了,全族覆滅,蕭太傅在獄中被折磨致死,蕭大公子和蕭氏族人全都被斬首示眾,就是蕭夫人,帶著族中的女眷自縊都沒能逃過厄運”

那個年齡略小的丫鬟呀了一聲,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之后問道:“杜鵑姐姐,不是說免了蕭家女眷的死罪了嗎?”

只聽那杜鵑冷笑了兩聲說道:“免了死罪?活著還不如死了呢,全族女眷,無論老幼,統統發配到邊遠的軍營為軍妓,這樣豈不是不如死了來的干凈!”

那小丫鬟似乎被嚇到了,沉默了許久才聽到她的聲音:“哎...真是太可憐了。可是,姐姐為何說蕭夫人死了都沒逃過厄運呢?”

蕭晗鈺腳步不由自主的向著門外靠近,在她走到門邊上時,才聽得杜鵑說道:“查抄蕭家的是靖安侯的宋世子,蕭家跟靖安侯宋家過節,靖安侯世子在知道蕭家女眷都投繯自縊后震怒,讓手下的一些兵痞玷污了蕭夫人以及蕭家諸位小姐的尸身,之后還四處傳揚,京中人人皆知”

屋門被猛地推開。

蕭晗鈺的指節泛青,緊緊的抓著門框,盯著剛剛說話那個丫鬟的眼睛,雙目赤紅,聲音粗啞,從牙縫中一字一句的問了出來:

“你再說一遍,那些人把蕭夫人她們如何了?”

杜鵑和那個年齡小的丫鬟被嚇了一跳。

粗啞的聲音仿佛是從地獄里發出來的,赤紅的雙目,仿佛厲鬼一般,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杜鵑說不出話來,那小丫鬟更是嚇得不知所措。

蕭晗鈺只覺得氣血翻涌的厲害,喉中的腥甜再也壓制不住,隨著那翻涌的血氣涌出,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

蕭晗鈺直直的向后倒去。

小劇場:

某男:我媳婦這么慘,以后要對她好點。

顧衍:上來就喊媳婦,比我還不要臉。

咸蛋:你很不要臉嗎?

顧衍:有了新人忘舊人。

咸蛋:別刷臉了,你老婆喊你回家生孩子。

ps:新文新文,火熱出爐。新老朋友看到的請揮動小手,跟顧衍一起過來刷刷臉。

第二章

蕭晗鈺做夢了。

夢到了很小的時候,那時候嬤嬤牽著自己,將自己推到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前,要自己喊母親。

她長得很美,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美。

她笑的很親切,帶著溫和的神色喊了自己一聲:“鈺姐兒。”

蕭晗鈺記得,那時候自己躲到了嬤嬤的身后,戒備的看著這個家里的新成員。

自己的新“母親”。

嬤嬤是母親留下照顧自己的,嬤嬤告訴自己,這個新“母親”會搶走父親,會搶走一切。

從那個時候開始,蕭晗鈺便從心底十分的排斥她,她的新“母親”滎陽鄭氏家的嫡女。

再大一點,蕭晗鈺知道原本鄭氏就是祖父祖母最中意的蕭氏宗婦,是父親執意娶了母親,可惜母親卻在生自己的時候難產而亡。

三年妻孝,父親是世人眼中的有情有義的男人,鄭氏始終未嫁,在父親頂不住祖父的壓力吐口續弦的時候,祖父便給父親定了鄭氏。

蕭晗鈺對生母沒有印象,只是在嬤嬤的口中得知,她是個極其溫柔的女子。

是個與鄭氏不一樣的女人。

鄭氏的脾氣與她的容貌是一樣的,百年世家的底氣在,鄭氏在蕭氏門中比自己的母親吃得開,上到祖父祖母,下到丫鬟婆子;近到晚輩子侄,遠到蕭氏旁支,沒有一個是鄭氏搞不定的。

連姑姑都說,祖父挑兒媳的目光真真是極好的。

從鄭氏進門半年后懷了蕭家嫡長子蕭晗宗以后,姑姑便把自己接到了身邊,因此,蕭晗鈺跟鄭氏的接觸少之又少。

可是,這次的夢里,滿滿都是鄭氏的音容。

鄭氏端著軟軟的蛋奶羹哄著自己張嘴,自己卻緊抿著雙唇戒備的看著她。

那時候,她滿眼的失落。

還有鄭氏抱著剛滿月的蕭晗宗,對著自己輕聲軟語的說著:“鈺姐兒,這是你弟弟。”

自己卻嘟著嘴,看都不看一眼。

很多很多的畫面,直到姑姑慢慢的告訴自己,嬤嬤的話不能全聽,你是蕭家的大小姐,怎能被一個下人左右。

在姑姑的教導下,她懂得了很多的東西,可是卻因為小時候的印象跟鄭氏始終不太親近。

直到自己出嫁前,鄭氏告訴她:“鈺姐兒,這十幾年我沒有盡母親的職責,如今你要出嫁了,你的嫁妝你父親已經辦好,母親也不知送你什么,我出嫁時,我母親曾在普陀山給我求了一尊玉觀音,出閣的時候你把它帶去。皇家比普通人家更重視子嗣,太子府已有側妃,以后家人不在你身邊了,一切全靠你自己了!”

蕭晗鈺忘了自己當時說了什么,也或者是什么都沒有說。

如今想起這一切,千般情,萬般苦,都只剩下一個悔字!

為何這一生就沒有喊她一聲母親呢!

衛揚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兒,小小的臉上布滿了淚痕。

衛揚不知道她夢到了什么,但是想到蕭家的事情,知道她小小年紀定然承受不住,萬幸的是將她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衛揚想到那時候一進蕭家時,滿目白綾,蕭氏祠堂里,所有的女眷都投繯而死。

他將蕭晗瓊從白綾上放下來的時候,發現有呼吸,當時便找了個身型相似的丫鬟,換了蕭晗瓊的衣服,將她放在她平日的閨房里,學著東宮太子妃的舉動,一把火燒了那房間。

蕭氏的祠堂,都供著蕭氏列祖列宗的牌位,衛揚看著瘆的慌,下不去手,便選擇了蕭晗瓊的閨房。

就是后來的大雨將火熄滅,那個替身的容貌也毀了,任誰都不會發現真正的蕭晗瓊已經被救了出來。

衛揚坐在床邊,伸手抹干了她的眼角,手沿著她的雙眉撫到了她眉間的朱砂痣,之后沿著她的面頰到她的下巴,都細細的撫摸著。

那年花朝節的時候,她明明還是個孩子,自己已有妻室,衛揚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那一張臉就那樣的映在了心中,不可自拔。

蕭家幼女蕭晗瓊是京中世家最耀眼的一朵鮮花。

父親官拜太傅,外祖家是滎陽鄭氏,姐姐是太子妃,哥哥是天子近侍。

模樣又是繼承了父母的優點,是京中貴女人人艷羨的。

優越的環境,難免讓她的性子養的刁蠻了些,這樣的觸摸,在以往,衛揚是萬萬不敢的。

衛揚低頭,昏睡中的她肌膚如剛破殼的雞蛋,白白嫩嫩,欲低頭一親芳澤的時候,只見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在看到近在咫尺的衛揚時,蕭晗鈺一皺眉,沉聲道:“衛揚,你干嘛?”

蕭晗鈺的聲音十分的沙啞,說話的時候,喉嚨中干澀的發疼。

衛揚一愣之后,隨即抬起了頭,干咳一聲來掩飾此刻的尷尬。

蕭晗鈺看著衛揚許久,又看了看四周,才明白自己已經從夢中醒來。

蕭晗鈺最后將目光落到了衛揚的身上。

衛揚是大舅父的嫡長子,比自己小四歲,今年剛好是弱冠之年。

隨后,蕭晗鈺想到,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而是比衛揚小了許多的蕭晗瓊,應該稱衛揚為表哥。

“你救了我?”蕭晗鈺問著,表哥二字始終叫不出口。

衛揚點點頭,看著她的時候,只覺得哪里不同了。

衛揚想,大概是突經變故的原因。

怕她不安,衛揚開口說道:“你放心,這里是我在外置的宅子,沒人知道,不會有人發現你。等著這件事平息后,我再接你回衛府。”

衛揚的話讓蕭晗鈺皺了皺眉。

他的話并無不妥之處,只是她聽著卻覺得有些別扭,想到她之前半夢半醒的時候,感覺到有一只手在婆娑著自己的臉頰,還有她睜開眼的時候,衛揚近在咫尺的臉。

蕭晗鈺便明白了!

她看著衛揚的目光變了!

她沒想到,衛揚竟然敢趁火打劫!

他若真是心系蕭家,為何不救出晗宗弟弟?為何不救出父親?為何不阻止那群人渣的禽獸行徑?

說什么接回府中,以什么樣的身份?

蕭家女兒的身份不可能再被提起,那他打算讓自己以什么樣的身份入府?

他已有嬌妻幼兒,難道還打算等著這件事平息之后,將自己收了房不成?

蕭晗鈺看著衛揚,他此時眉目之間有一種得償所愿的神色,蕭晗鈺感覺到悲傷的同時也感覺到了迷茫。

姑姑說活著會有轉機,可是轉機在哪兒呢?

她一點也看不到。

蕭氏傾覆,族人被殘殺殆盡。

滔天的冤屈,沉重的恥辱,她一個弱質女流,留在著世上又該怎樣前行?

衛揚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兒,有晶瑩的淚沿著她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她的雙眉緊皺,那眉目之間的一抹朱紅異常的凄美。

衛揚只覺得自己陷進去了,從她兩年前初回京中,在花朝節艷驚四座時,他就陷了進去,不能自拔。

是外面的一陣喧嘩聲打斷了衛揚的近乎沉迷的凝視,他皺了皺眉,外面買來的丫鬟婆子就是不知規矩。

這時,衛揚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心中一驚!

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妻子李氏!

小劇場:

某人:衛揚,你小子活膩了,竟然敢私藏我媳婦!

衛揚:你是哪頭蒜?

某人:你才是蒜,你全家都是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