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鳳華

265 范陽盧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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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孫初犁草草轉述,具體瘟疫情況完全不明,凌妝本不敢夸口,可是孫初犁是個忠心護主的老頭兒,若說了實情,他是斷乎不會讓主子連子嗣都折在里頭的,反而去不了,于是她淡淡道:“我自有法子,且讓我前去。”

孫初犁不疑有虛,連忙道:“娘娘,您既有法子,想來您的萬金之軀也能無恙,殿下之危迫在眉睫,需要老奴準備些什么?老奴馬上去辦。”

凌妝在室內來回走了幾步,心下尋思:此事之危,還不僅僅是瘟疫,西北軍若出了問題,皇帝那頭恐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絕佳機會,一念至此,忙問道:“燕國侯和伏郁侯等皆已在朝廷擔任要職,他們可有陷在駐馬坡?”

孫初犁不假思索地搖頭:“并不曾,為防有變,軍知院已著人接了五城兵馬司的城防。”

看來上官攸倒也考慮到了這一層,只是軍知院不過五千精兵,要對抗數萬禁軍都還是問題,再維護城防,可謂顧得頭就顧不得腚了。

凌妝問道:“你可知靖國公、各侯府的府兵有多少?”

孫初犁兩眼一摸黑,“老奴只知東宮廣寧親衛只有二百人。勛衛有一千多人,翊衛有三千人。”

盧氏道:“依我朝典制,公府府兵可得一千五百,侯府一千,伯府五百。愛↑去△小↓說△網”

凌妝低頭一尋思,陸蒙恩等人俱是帶兵出身,對于典制這種東西,都不太看在眼里,親兵定然只多不少。算起幾個在京的侯爵,應有一萬多精銳親兵在手。

“孫公公。”凌妝湊到孫初犁面前,“設法請上官先生、羽陵侯、羅山伯以及臨安伯府的連二爺馬上到東宮來見我,太子的安危全系于此。”

孫初犁低頭答應一聲,轉身走了幾步,又疑惑道:“娘娘要交代事情,不用將靖國公爺、燕國侯他們都請了來么?”

凌妝望著他憂心的神色。欲言又止,說道:“不用,按我說的去做。”

孫初犁見她神情篤定,似有成竹在胸。太子不在時,太子妃仿佛成了主心骨。

凌妝又招手喚品笛過來,帶著她一起走到次間長條案前,提筆在宣紙上畫了一個圖樣,道:“好丫頭。你速去尚功局,讓她們以棉絮、棉布制作這種可掩口鼻的面罩,記得棉花要厚,立刻,馬上,能做多少做多少。”

品笛瞧式樣簡單,便是自己也做得,趕緊拿了圖樣跑去尚功局。

凌妝又喚聞琴等人收拾藥箱藥具。愛↑去△小↓說△網

盧氏追在一旁滿面憂慮:“娘娘所慮不可不防,只是若要在京中排兵布陣,不請靖國公他們似乎不妥。臣妾看,平日里靖國公很是瞧不上上官先生,羽陵侯爺又是個從不開口的主兒,怎能勸服其他人?”她做了多年的大司馬夫人,又是范陽盧氏出身,見識果是不凡,也看到了此事危機所在。

“追隨太子的這些人里頭,上官攸老謀深算,可軍知院全靠太子撐著,離了太子。他必沒有好下場,是仰賴皇太子活命的人,是故他必然也是最希望太子安好的其中一個。”

見太子妃竟然自己動手收拾內衣,盧氏連忙接手去做。一邊點頭表示明白,一邊還是疑慮重重。

凌妝繼續解釋:“羽陵侯是中軍副將,自然是殿下最為得力的左膀右臂,你道為何不授他朝廷實職?”

盧氏斟酌道:“羽陵侯性子淳樸,恐怕不太適合在朝中為官。”

“是了,連你都看出他性子淳樸。”凌妝嘆。“羽陵侯不善言辭,依我的眼光,卻是所有的侯爺里頭最忠心的一個,他心無旁騖,最適合做保障之類的事務。”

“未知娘娘所指的保障是?”

凌妝直視盧氏的眼睛,她的丈夫,先兵部尚書梁漢聲是廢帝死黨,永紹帝的眼中釘肉中刺,選盧氏做貼身女官,至少能相信,她絕不會被帝黨收買。

下屬,很多時候也是需要交心,需要用另外一種手段籠絡的。

凌妝并不隱瞞,敞開心扉道:“孫總管說駐馬坡染病的人已有六成以上,亦就是十萬左右,人數還可能在增加,何況周圍幾個村莊也已封鎖。”

她搖了搖頭,越發覺得內中大有問題,接著說道:“斷癥開方或者都不是問題,但是這么多的人,需要的藥材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

盧氏舉一反三,“娘娘是恐京中斷了藥材?”

“正是。”凌妝凝重點頭,“這就是我請父親和舅舅進宮的原因。”

盧氏斂衽施禮:“臣妾知道羅山伯府名下有間大藥堂,只是依照娘娘說的人數,定然杯水車薪,未知范陽盧氏能為殿下與娘娘做點什么?”

凌妝贊許地點頭:“風霜以別草木之性,危亂而見貞良之節,果然是范陽盧氏的風骨。只是,你娘家的事,你如今說了能算?”

盧氏道:“祖上曾有一門八相的興盛,如今子孫星散各地,已非當年情狀,不過,不論在京都還是各省,卻都有盧氏跑商的子弟,從外省運送些藥材過來,臣妾應該還能辦到。”

以盧氏的性情,也只有心悅誠服才會真正拿出自己的力量效忠,凌妝不由有些動容,“多謝夫人。”

盧氏泛起一個溫暖的笑容:“娘娘不必謝,自從那一日您親自到浣衣局接臣妾出來,臣妾已決定終身侍奉娘娘。”

聞言凌妝倒有些驚訝:“不是后來誠心相待,夫人才這么想的么?”

盧氏似沉入回想:“只因娘娘當初的一個眼神。”

凌妝偏了偏頭,卻想不出是怎樣的一個眼神。

自從發配到浣衣局,便是無窮無盡的洗洗洗,盧氏很清楚,不到死的那一天,恐怕這種日子就不會有盡頭。她有時渴望有人能來救她脫離苦海,可是有時候又覺沒那么渴望,人一旦失了自由,失了家,還有什么是非渴望不可的呢?

那一日天色陰沉,一同洗衣的女人們都是手上凍瘡開裂了又干,干了再次皸裂,再那么洗下去,手只怕要先廢了,誰也沒有說話的興致,除了浣衣聲,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