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鳳華

520 逃亡

520逃亡

520逃亡

嚴家有六子數女,孫輩興盛,若換在平時,嚴仁妙自然愿意到老太太跟前湊趣討好,但如今眼前的香餑餑,祖母等人流露出來的諂媚壓也壓不住,聽母親透露的意思,這位表姐不單是公府小姐,還是要送入宮中的,照她的姿容,位列妃嬪想是免不了。此刻對著一位娘娘,她怎么舍得走?

嚴仁妙宛然笑道:“凌姐姐說的什么話,太生分了,妹妹本來就是來陪你的,你不去,我怎么會去,咱們姐妹兩個在屋里用飯,且自在呢。”

從前的嚴仁妙當是個小家碧玉,如今處處克制著自己要往大家閨秀發展,舉手投足幅度很小,倒也像那么回事。

凌妝朝她一笑,緩緩下地坐到妝鏡前。

嚴仁妙走到背后,偏著頭往鏡中一笑:“晚上無處可去,凌姐姐別嫌妹妹手藝差,讓我服侍你一回。”

說著探手拔去凌妝發上簪子。

如云的秀發便如瀑布般流瀉下來,驚艷了暮色。

嚴仁妙一怔之后不免嘖嘖贊嘆。

凌妝由著她綰了個垂云髻,未曾瞧一眼嚴家送上來的滿匣子金銀首飾,依舊戴回了檀木簪。

說話間,仆婦們亦端上了飯菜,兩人相對而坐,不緊不慢地用了些,嚴仁妙見這位姐姐不再動筷子,方才讓丫頭們撤碗筷。

“方才睡了一覺,外頭夜色正好,要不然咱們到院子里納涼看星罷?”

凌妝低頭想了想,道:“正好,五舅母送來的花兒我想制成顏料,再要幾樣東西,妹妹吩咐人置辦來,免得手上閑著。”

燈火下,嚴仁妙妙目流光,贊道:“姐姐自小修行,果然是我們這些肉骨凡胎比不得的,竟什么都會。”

“三妹妹忒謙了。”凌妝讓了一句,提筆去寫了所需之物交與嚴仁妙。

嚴仁妙忙不迭打發貼身丫頭去備:“就說是凌姐姐要的,大伯娘那頭定不敢怠慢!”

這頭回來相約凌妝出了閨房,仆婦們在院子里熏過了艾草,點了香,又弄了時鮮瓜果上來。

兩人搖扇坐著,嚴仁妙忍不住開始數落管家的大房是如何摳門,如何刻薄另外的兄弟。小小年紀,便已沾滿了村婦之氣。

凌妝不免暗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不其然。

好在嚴家十分重視東苑,消不得一會兒,要的東西由庚大奶奶身邊的管事婆子親自帶人送了來,還道:“大奶奶本要親自己來的,不巧大爺飲多了酒回來,就打發奴婢來了,還說凌姑娘要什么,只管隨時開口,千萬別外道了。”

“你替我多謝庚大舅母。”凌妝讓丫頭賞來人各兩吊錢,便打發了出去。

她又大大方方命丫頭們擺開小桌,嚴仁妙挽起袖子要幫手,她也不推辭。

就著月色,姐妹兩個有說有笑,不知不覺間,就做了許多的蒙汗藥粉。

凌妝讓丫頭尋了瓶子來裝好,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夜色如水,白日的燥熱一掃而光。

嚴仁妙湊過來指著星河笑道:“做了半天東西,姐姐乏了不成,湃的瓜想必也涼透了,咱們吃一些就歇息罷。”

凌妝點點頭,不過也就吃了半塊西瓜,就同她一起攜手入室,喚丫頭打水沐浴準備將歇的光景,又將剩下的瓜果分與下人吃了。

她心里篤定得很,這種場景,即便暗衛再負責,也是不敢偷窺的,而那些瓜果上,她沾了少量的蒙汗藥,過不了一會,這些人就會睡得死豬一樣了。

姐妹兩個一人占了一個浴桶聊天,凌妝說不習慣丫頭在邊上侍奉,讓在屋里備了茶點,便全打發了下去吃瓜歇息。

嚴仁妙心想這位姐姐是道觀里養大的,大約清苦慣了,亦是主隨客便,由得她搓弄,如此相處,覺得越發親近,不免提出想隨她進京的話。

凌妝一一應了,氣氛自是極好。

天馬行空地聊了一會,她先起身去倒了兩杯茶,自己先嘬了一口,遞過一盞茶去。

嚴仁妙受寵若驚,接過連聲道謝。

凌妝抿唇一笑,也不說話。

嚴仁妙飲了茶,低笑著謝過,扶著凌妝的手從浴桶中出來,方搭上一件衣裳,已軟倒在她懷中。

凌妝從容扶了她在床上躺下,換上嚴仁妙的外裳,又披散了頭發,方才略提高了聲音道:“屋里竟沒有這物件,有勞妹妹走一趟,我且先臥著等你。”

隨即又模糊地嗯了一聲,她提了個花籃子,一盞紅紗燈,穿過廊道,熟門熟路,大大方方開了院門出去。

整個院子沒有一點動靜,想是全都睡熟了。

嚴家院子大,人手卻似乎有所不足,東苑原先也沒住著主子,很是荒僻,這一帶除了她周圍微弱的紅光,四周可謂漆黑一片。

凌妝留了個心眼,走出一段路,即吹熄了燈輕棄于地,投身于墻根下屏息游目觀察四周。

良久,風中似乎傳過衣袂破空的聲音,似乎有人落在附近,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凌妝感覺不遠處就有人,緊貼著墻一動不動。

遠處傳來幾聲狗吠,這才聽到有人開口:“那個嚴家小娘們,怎么一去不回了?”

另一個聲音在稍遠處應道:“理會她作甚!只要盯住皇上的心頭肉,萬事無虞。”

前頭一個人“嗯”了一聲,再也無話,輕巧的腳步聲卻去遠了。

凌妝側耳聽了片刻,確定無人,順著墻根往與東苑更遠的距離摸索出一段,腳下踢到石頭,這才將花籃里的小包袱捆在身上,踩著早就看觀察好的位置,雙手抓著青藤扯了扯,順著爬上了墻頭,也顧不得外頭是怎樣的環境,一咬牙,踴身躍下。

好在院墻也不甚高,她身子又輕巧,落在地上雖有些疼,她活動了一下手腳,倒覺得不妨事。

瞇眼望去,外頭不遠處就是隱約的人家,一個孤身年輕女子,夜中行走,若遇到歹人,定必出事,幸虧她還記得鎮西邊有家庵堂,里頭只有三個修行的尼姑,兩個年紀都頗大了,一個年幼的是她們收養的孤兒,望了眼北斗的位置,憑著街巷中零星的燈光,拔足疾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