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

第五百五十三章 父皇該去見他們最后一面了

正文第五百五十三章父皇該去見他們最后一面了

正文第五百五十三章父皇該去見他們最后一面了

變故從一場神跡開始。

大周百姓心目中的霜王一直都是個瀟灑淡然之人。雖然總有些奇怪的流言流傳在外,但只要是見過蕭入的人,都覺得他與世無爭,如同世外謫仙。

蕭入也正是如此偽裝自己,才會讓蒙王與云王放松了警惕與防備,才得以安然活到今日。

但是,一場大雨推翻了一切。

當那個如同世外謫仙的霜王殿下為了黎民蒼生祈求上蒼時,當那神跡灑落大地,雨又恰好停了,所有的百姓都將這場功德算在了蕭入的頭上,以至于對蕭入感恩不已。

多少人被暴雨害的家破人亡,相比于在京城之中爭權奪利的那些人來說,霜王蕭入的這一舉動當真是收買了不少民心。

這個時代,對于那些自然現象,百姓愚昧無知,都以為是神跡降臨,又恰巧蕭入的祭天之后,一直不退的大雨確實停止了,幾乎分毫不差,也難怪百姓心中會將蕭入當做神仙來看待。

特別是蕭入學習方笑語,在祭天之時用‘愿折損十年壽命’這樣的話來增加噱頭,百姓一聽,堂堂皇子,如此高貴之人,竟為了他們這些平民愿折損自己的壽命,又豈能不感動?

特別是有一些聽說過方笑語事跡的人,不難察覺到她的經歷中同樣有著折損十年壽命換大承安泰之類的傳言,所以輪到蕭入的時候,他們本能的就會將之聯想在一起,認為是天上的神佛賜福于世人時總是需要一些供奉的,所以便顯得更加逼真。

蕭入的一場天時地利的表演,卻成就了人和,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蕭入的突然一手,對于京中的某些人來說,卻著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云王卻已經等不及了。

若求穩妥,他應當再繼續蟄伏一段時日。但是,蒙王不在京城是個很好的機會,而宮中,他們的內應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重要的是,他要盡快的掌控朝堂,掌握軍權,才能與大承那里里應外合,夾擊方劍璋的百萬大軍。

事實上,方劍璋的選擇打亂了他的節奏。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方劍璋會選擇抗旨不遵,不僅兩次無視了十二道金牌急召,還親手斬殺了朝廷前去宣旨的使者,又以強硬手段扣下了蘇萬福。

而大承的朝廷自然也不能毫無反應,否則顏面何存?當即決定給方劍璋扣上了個叛逆的帽子,一夜之間,大承鎮遠大將軍方劍璋謀反的消息便傳遍了天下。

這本是為了給方劍璋一些壓力,但是,傳來的消息卻顯示,方劍璋不僅沒有因此而有過任何的動搖,反倒是更加兇猛的攻打大周邊境,連下幾城,實在是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而他執意扣下了葉西辭和方笑語,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還可以拿他二人做人質,所以當下階段,他絕不能放走葉西辭和方笑語二人歸山,否則他就沒有了可以鉗制方劍璋的籌碼。

大承那邊,二皇子也很著急。

雖然軟禁了皇上,可說到底他還沒有得到真正可以指揮軍隊的權利。

只要皇帝一天不肯松*出軍權虎符,那他就一日不可完全掌控整個京城的兵力,如此,若方劍璋百萬大軍兵臨城下,他將出于完全的被動之中。

他著急成事,是因為他希望能夠盡快的掌握軍隊,才有希望與方劍璋抗衡。

不得不說,方劍璋的公然抗旨并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明明是了解方劍璋脾性的,知道如此忠心耿耿之人本不該無視圣旨,甚至謀反,但事實卻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讓他清醒的意識到,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著他想象中的路線行走。

他只是不明白,方劍璋抗旨抗的如此干脆果斷,可他手底下的百萬雄師,何時竟對謀反之事毫不在乎了?百萬大軍之中竟無一處嘩變?

方劍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二皇子心中的危機感更深了。方劍璋的選擇,無疑成了一根卡在他喉頭的刺,難以下咽,可若是拔出來或許會傷及喉嚨,疼痛不堪。

他本想借著十二道金牌急召方劍璋回京,而后想法子奪了他的權,除掉這個眼中釘,到時候,即便鎮遠軍意識到了他們將軍的死并不合情合理,又能如何?他們沒有了將軍領導,還真敢造反不成?

而他,奪取了方劍璋身上的虎符,那么,鎮遠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誰想到,方劍璋竟然給了他狠狠的一記下馬威,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二皇子按耐不住了。太子并非對手,近日來已經被他打壓的光是自保就極為艱難,方笑語與葉西辭被云王困在了天都城。朝廷被周相牢牢掌控在手中,皇帝又不過是只沒了牙的老虎。

一切的天時地利都站在他這邊,此時若不動手,實在是太過可惜。

二皇子咬了咬牙,決定放手一搏。

他要在今夜逼宮,逼皇帝交出京畿衛的指揮權,逼皇帝退位讓賢。

而大承新的帝王,非他莫屬!

只有成為了真正的九五之尊,他才能指揮剩下的所有兵力,對抗方劍璋的百萬大軍。

而讓他覺得慶幸的,是方劍璋的百萬大軍分屬于北燕與西北兩個南轅北轍的地方,而此時,大周的兵力正拖著方劍璋的心神,讓他沒有心思真正的離開大周,所以,他必須爭分奪秒,才能有余力掌控接下來的一切。

說到底,他還是底蘊太淺。

雖然他那個便宜母妃在宮中為他鋪了不少的路,可當時的那些人效忠的都是葉書成那個二皇子,哪怕最后知道葉書成只是個冒牌貨,而他才是真的,但很多人對于他的效忠都存在著遲疑。

而葉書成臨死之前更是擺了他一道,將那些真正的核心實力全都送給了方笑語這個本該是敵人的人。

可笑那葉書成還以為是他和他那便宜母妃殺的他,殊不知,真正最想要除掉他的,偏偏是最后他所托付的人,豈不是諷刺?

二皇子手中端著一碗藥,默默的走進了皇帝的寢殿。

此刻的皇帝面容有些消瘦,但依舊不乏帝王的威嚴。

這些日子以來,無論他怎么威脅,使盡手段,甚至拿太子威脅他,他卻始終冷笑,不肯妥協。

而他,時機未到時也不敢真的殺他,否則便是弒父弒君,即便叫他得了皇位,在外人看來也是名不正來言不順,這位置坐在屁股下頭未必長久。

但是,如今他等不及了。不知為何,這兩日他總覺得心神不寧,像是哪里會出紕漏一般。可仔細理順一切,卻又找不出這種心焦的來源。

時間不等人啊。方笑語不會被云王困住太久的,這一點,他心中最清楚不過,即便集結天都城所有的兵力,可若是方笑語能夠一人遠盾,再來十個天都城也未必能攔得下她。

他必須趁著云王拖住方笑語的片刻將大承的一切塵埃落定,否則夜長夢多,他恐有節外生枝之事發生。

二皇子緊了緊手中的托盤。托盤上一只碧綠的小碗,里頭搖蕩著透明清澈的汁液。

這是源于大周的一種毒,無色無味,死后即便是醫術高超之人也檢驗不出毒性。且他會讓死者死的十分安詳,甚至沒有痛苦,不僅不會顯現出毒發身亡時的死氣,反倒會叫中毒者的尸首顯得生機勃勃。

且這種毒藥,在人的身體中的潛伏期是兩個時辰,人服用下這種毒后兩個時辰才會毒發身亡。

而兩個時辰,足夠她去做一些事情了。

“你又來做什么?”皇帝見來的是二皇子,神色毫無波瀾,只是語氣間卻是多有不耐道:“朕已經說過,無論你用出什么手段,朕都不會如你所愿。”

“父皇,您這話可真是傷了兒臣的心,虧得兒臣給了父皇解藥,解了父皇不能言語的隱憂,父皇就是這樣報答兒臣的?”二皇子也不生氣,皇帝這樣的態度,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如說,自從他軟禁了他,皇帝就沒有給過他一個好臉色。

他不是不能理解。換作是他,也絕不會給迫害他的人任何的好臉色,可是今日卻不同,他不愿再磨磨唧唧的拖延下去。他要那個位子。他已經等不及了。

“孽障!你給朕滾!”皇帝怒道,但他的身體卻不能動彈,很顯然,二皇子解了他的啞毒,但卻沒有解他的穴道。

二皇子默默放下手中的藥碗,走到皇帝的面前,面帶著微笑,而后抬起手掌,竟是生生的一巴掌扇在了皇帝的臉上,那力道之巨,竟是在皇帝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皇帝一聲也不吭,只是目光如同森羅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像是要生吞活剝了眼前之人般。

“別給臉不要臉!”二皇子此時面色猙獰,再不復之前的笑容,惡狠狠道:“我叫你一聲父皇,是看在你生我之恩,可這些年來,你可從未對我盡過為父的一丁點責任,卻還要以德高望重的長輩自居,你虧心不虧?”

皇帝臉上劃過一分不忍,卻隨即止于平靜。

他不是不覺得這個兒子可憐。尚在襁褓時被人調換,本該是錦衣玉食貴不可言的皇子,卻淪為平民。但即便是如此,或許他也不會如此扭曲。

周靈是個很殘忍的人。她忠心耿耿于那個并未對得起她過的大周,為此付出一切。她自小離開父母獨自在外接受著那些利用她的人的訓練,看著別人的孩子和她的父母享受‘天倫之樂’。她認陌生人為父為母,進宮陪伴著一個不喜歡他的人承歡,生下的兒子不能留在身邊,卻養了對手的孩子,一手將之養大。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那讓人無法理解的忠心。

而這個可憐的孩子,自出生便被掉包。若只是生于平民百姓家便罷了,一開始便如此生活著,倒也不失是一分快樂。可偏偏周靈不放過他,一面將敵人的兒子捧在手心里呵護,一面又想著自己的兒子有朝一日也能為她,為大周盡一份心力。

他在陰謀詭計和那些不切實際的期待中成長,知曉著自己高貴的身份,卻不得不繼續做一個卑微的平民。

而那個奪走了他一切的人,卻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他,嘲笑著他的卑微。

所以,他或許只是不甘心吧。皇帝覺得他多少能夠理解這樣的感受,可也只是如此而已。

他不能用大承的江山去換取對他的憐憫。他是很可憐,也很可悲,可卻不能因為如此,便叫他真的成全了他的扭曲。

他不能賭。不能賭任何與大周有著血脈關聯的人來執掌大承江山。哪怕他身上沒有流著一部分云王的血,他或許就會考慮皇位交到他的手上是否可以的問題。

“父皇,若你對兒臣尚有意思虧欠與內疚,那就請父皇擬下詔書,退位讓賢吧。兒臣會讓父皇安享終老,絕不會對父皇做出任何傷害之事。父皇,還請成全兒臣。”二皇子似乎是報了最后的一絲期待。如果皇帝肯自己退位讓賢那是最好不過,他也不想手上沾染上自己父親的血。

“朕,真的可憐你。”皇帝卻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是真的憐憫。

這個孩子還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還有多少的悲苦。

他的前半生活的像個笑話。被生母利用,被養父母利用,到最后覺得是為了自己而活了,可最終還是逃不過被利用的下場。

“我不要你的可憐!”二皇子卻突然面現猙獰,似乎方才皇帝的神情深深的刺痛了他。他咬了咬牙,眼中的瘋狂像是被點燃的烈火,他拿起桌上那碗他親手配制的藥,走上前去,捏住了皇帝的下巴,將藥碗送到皇帝的嘴邊,瘋狂的灌了下去。

皇帝被那無色無味的藥嗆的連連咳嗽,臉色分明是難看的要命道:“你給朕喝了什么?”

二皇子卻陰邪的笑著,道:“父皇,既然父皇不肯退位讓賢,就別怨兒臣心狠手辣。”

說著,二皇子站到了皇帝的身后,推動了皇帝坐著的椅子道:“父皇,眾大臣都已經在殿中等候,父皇該去見他們最后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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