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么呆呢?”
放著花樣子的書冊在地下數來第二閣,文婉清沒有費什么力氣就拿到了手,隨意的挑了兩本走回到樂杏兒身邊,卻看到自己的大丫鬟一臉癡傻的看著大廳,文婉清將手中的書冊放在了距離她們最近的一張書桌上,伸手推了樂杏兒的手肘一下。
“啊,小姐,這里好厲害啊”
樂杏兒雖然被文婉清自呆愣中喚醒,但是她還是不由自主的感嘆了一句,身在文府內宅,她何曾見過這樣氣勢磅礴的書房,雖然順著文婉清的指示坐在了桌前,但是樂杏兒還是有些許的不安的:“小姐,奴婢能坐在這里看書么?”
“看吧,沒事的,我上二樓去找些書,二樓也有桌子,我要是沒下來,你就乖乖的在這里等著,這棟書院只有這一個出口,你可別跑沒影了找不到我。”文婉清安頓好了樂杏兒,轉身就要往通往二樓的三人寬的樓梯上走,樂杏兒回過神來,伸手緊緊的拽住了文婉清的手臂。
“小姐,真的只有一個出口么?你可別跑丟了,要不奴婢陪你上去吧。”
“二樓你不能上去,除非你想吃聞家的板子,行了,老老實實呆在這里,我最多上去小半個時辰,一會要開宴,我也不想遲到了被娘罵!”
文婉清算是又見識到了樂杏兒的黏糊,上輩子她嫁入三皇子府邸的時候,因為表姐聞儀華的吩咐,文婉清沒有從文府帶一個貼身的下人入府,那個時候的樂杏兒就哭的跟個淚人似的,一直跟她念叨要當她的管事娘子所以才嫁的人,結果小姐出嫁竟然還不帶她。
那個時候文婉清就知道樂杏兒雖然有時候迷糊,但是對她的心是好的,所以重生歸來,文婉清并沒有像上輩子小時候那樣挑剔著樂杏兒,偶爾還故意調皮搗蛋讓樂杏兒被娘親身旁的貼身嬤嬤教訓,這樣粘膩的樂杏兒,文婉清終究還是有幾分懷念的。
“是,小姐。”樂杏兒知道自己逾越了,她喏喏的縮回到了位置上,心生忐忑的翻開了桌上的花樣子冊子,只看了幾眼,這個喜愛針線活兒的大丫鬟臉上便露出了驚喜的神情,一直觀察著樂杏兒神情的文婉清在心底松了一口氣,轉身走向了樓梯口。
在樓梯口旁的書桌后,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先生坐在位置上,一雙眼睛盯著手中的書本,沒有任何的動作,仿佛是塑像一般,文婉清卻曉得眼前的這位老人家是聞府最年長的教書先生,從十二歲入聞府書院念書之后,就再不愿離開聞府內書院,如今在這內書院里做管理人已經有六十個年頭了,也許是因為老先生每日只是讀書,用餐也多以素食為主,七十幾歲的人除了長須之外,整個人看上去不過五十來歲。
“先生您好,我是文府的文婉清,想上內書院二樓找幾本書。”
文婉清并沒有像樂杏兒預料的那樣直接就上了樓梯,反而是用小小的身子向著書桌后的那名老先生行了一個躬身禮,一個六歲的孩童還是個小女童做這樣的禮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老先生卻沒有任何的鄙夷神色流露出來。
將手中的書翻過一頁,老先生開了口:“上去吧,記得,不要損壞書冊。”
“是。”文婉清站直了身體,邁著小腿來到了樓梯前,這里的樓梯幾乎有文婉清的小腿高,文婉清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吃力的抬著腳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老先生這會子卻將眼睛從書本上挪開,目送著文婉清猶如在攀登山坡一般的幼小身姿,不顯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絲贊賞。
文婉清當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人盯著,她的目標非常的明確,要到二樓去把那個不負責任胡言亂語的家伙揪出來,那個人,那個信口開河只管自己爽快的家伙這會子一定沒料到會遇見自己,剛好,剛好讓他見識一下自己的厲害。
來回折了兩趟文婉清終于站在了二樓的樓梯口,聞府內書院的二樓與大廳不同,高度只有大廳的三分之二,而裝滿書籍的書架卻比大廳多了三四倍,二樓的長桌和椅子也只有兩份,顯然不是為了讓人長時間在這里的呆著看書的。
今天是聞府出嫁的嫡小姐攜夫君回門的日子,那個夫君又是皇家的三皇子殿下,聞府的書院早早的就通知今天放假,所有的學生都回家了,原本大廳就很冷清,更別提這二樓了,幾乎到了寂靜無聲的地步。
如果是個普通的孩童待著這里,恐怕不是無聊的跑走就是被書架的陰影所嚇走。
文婉清喘了一口氣,她自認自己的身體還算不錯,登了這么會子樓梯她也累了,調整好了呼吸之后,她沒有任何小心翼翼的意思,邁開腳步就往書架的深處走去。
內書院的設計還是比較合理的,如果沒有那多出三倍的書架,二樓的光線應該還是不錯的,為了防止書籍因為烈日的暴曬而損毀,二樓的窗格都是使用網格的設計,光線雖然能夠透進來,熱度卻沒有那么強,當然,視線的清晰度也沒那么透。
文婉清對于內書院二樓的格局并不是非常的清楚,所以中途走了不少的彎路,但是好在二層樓就這么大,而那個人這個時辰一定是在這里呆著,她怎么繞也能繞到靠墻的第三個窗戶前。
寬闊的窗臺上,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正倚靠在墻壁旁,懷里抱著一個小小的包裹,從樣子上來看,跟樓下那些丫鬟手中拿來用來包裹書籍的布包差不多,男子的雙眼是閉上的,文婉清的到來仿佛不足以將他從小憩中喚醒。
文婉清又小喘了一口氣,繞書架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她才六歲,有些吃力也是很正常的,一邊休息一邊從袖袋里掏出一塊東西,文婉清拿起來看了看,確認自己沒有拿錯之后,她毫不客氣的將東西丟向窗臺上的那個人:“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