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的小姐們平日里出門都是一個府到另一個府,像這樣大喇喇的呆在酒樓里的,除了備受父母寵愛的獨女文婉清之外,其他人從來沒有享受過,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即便是文東氏再怎么擺臉色,文麗清文逸清還是擠占了包廂內的另外一扇窗戶,看的有些不亦樂乎。
文府定的包廂雖然樓層不高,但勝在位置不錯,雖然比不上聞悅酒樓的地利可以觀賞整條賽道的比拼,但是發力的前端和中段都是能看的清楚的,酒樓坐落于運河一側,另一側同樣是林立的酒樓,運河很寬闊,同時并行十八條龍舟依舊不顯得擁擠,同樣的,包廂窗戶相對的兩家酒樓,也是看不清楚對方內里的。
不用擔心被人沖撞,兩姐妹看著看著就玩鬧起來,彼此嘻嘻哈哈的笑一聲,意識到聲音大了連忙收聲,卻聽到隔壁的包廂傳來了同樣的笑鬧聲,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后,瞬間便又笑了起來。
許是兩姐妹的態度影響到了文東氏,她那張難看的臉孔終于還是緩和了幾分,看到自發自動窩到角落里的文月清,她的表情也沒有那么厭棄了,而站在窗邊將所有的風景掃過一遍的文婉清和文聞氏,這會子找了張靠墻的大太師椅,寬敞的母女兩個坐在一塊兒還有空余。
文東氏見不得文聞氏如此的悠哉,很快就給文聞氏出了一個難題:“弟妹,一會的午膳用些什么?”
文聞氏抬眼看著文東氏,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她有些疑惑的開口,似乎不知道文東氏為什么會問這句話:“大嫂問這做什么?”
“做什么?”文東氏皺著眉頭盯著文聞氏。語氣有幾分嚴厲:“這么多小姐在這里,午膳總要吃飽吃好,我記得出門的時候娘說過,今日公中撥二十兩給大家用膳,總要把菜單拿上來選一下吧。”
文聞氏聞言垂下了眼眸,伸手拍了拍文婉清的小手掌,看著文婉清笑的眉眼彎彎的模樣。她有些明了的開口:“原來大嫂說的是這個呀。想來大嫂沒怎么出入過端午觀龍舟的酒樓,像今日,運河兩岸的酒樓是不下點菜單的。都是固定的席面上桌,根據包廂的不同配的席面也不同,茶水和瓜果點心是贈送的,酒水是另外算的。像我們這個房間,午膳的席面就是二十五兩。扣掉公中的抵扣,還有五兩的缺口。”
文聞氏說到這里抬眼看著文東氏,臉上的喜悅清晰可見:“可是大嫂今日請我們一府人吃一頓?”
文東氏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文聞氏這個女人就是奸詐。之前出門也沒說過這個事兒,等到了這會子才來問她,雖然五兩銀子不算多。文東氏身邊也有,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拿出來。憑什么呀,二房既然管著中饋,自然所有的開銷就應該二房出啊。
雖然這包廂里都是自己人,但是文東氏此時也說不出“當然是你們二房付錢”的這句話,她只能轉轉眼珠,突然伸手招呼身旁的大丫鬟:“弟妹,我有些不舒服,先去樓下一下,回頭再聊。”
“哎,好嘞,大嫂你慢走哦,我在這兒等你回來。”文聞氏倒沒有追著文東氏要銀子,熟知這位大嫂的脾氣,文聞氏不想跟她太一般見識。
文東氏原本就有幾分尿意,這會子被文聞氏一調侃,索性慢慢走慢慢回,反正她已經是婦人了,沒有年輕姑娘的那些許避諱。
文聞氏用五兩銀子“逼”走了文東氏,心情有幾分愉悅,與自己的女兒坐在一塊兒低語聊天,與她而言真是幸福的日子,又沒有中饋的打擾,也沒有其他人費盡心機的刺探,母女倆個越聊越歡快,幾乎都要將房里的人忘記了。
靠著窗邊看風景的文麗清文逸清兩姐妹已經過了新鮮期,這會子也無聊的,若是坐回圓桌旁,也不過就是吃吃東西,二嬸娘在那邊,她們也不能多說什么,若是一直站在這窗邊不聊點什么,時間也很難打發,雖然窗戶下方已經陸續有龍舟隊的龍舟入水了,但也只在擦擦洗洗的階段。
文麗清瞥了一眼包廂內的情形,二房的母女倆坐在正對著窗戶的太師椅上,只能看到她們倆姐妹的背影,距離遠的估計她們細語聲那邊也聽不真切,而文月清那個討厭鬼坐在靠近另一扇窗戶的角落里,一個人盯著手中的手絹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按捺了一下按捺不住,小聲的沖著文逸清開口。
“三妹妹,昨日娘跟我說的私房話,你知曉了吧?”
文逸清本來是在看龍舟隊的人擦洗龍舟的,突然耳邊傳來了自家長姐的聲音,文逸清立刻高度集中,等到她明白文麗清問的是什么事情之后,她不由的翹了翹嘴角:“姐姐,我可不是故意的,不能怨我。”
“還說!”文麗清意識到文逸清這話的意思就是默認聽到了,她的臉蛋漲的紅紅的,瞪著文逸清的眼神里帶著說不出的惱羞,“誰讓你躲在娘屋里睡覺的。”
“那怎么能怪我呀,我只是想小憩一下,哪里知道就真的睡著了,等到我聽到交談聲醒過來的時候,你們已經聊起來了。”文逸清笑著喊冤,臉上揶揄的表情卻讓文麗清的臉紅的更加的厲害,她下意識的伸手推了文逸清一把,沒好氣的說:“都是你,你等著,等輪到你的時候,看我怎么奚落你!”
文逸清完全沒有將文麗清的威脅放在心上,不說事情落到她身上至少還有三四年時光,但說到時候她謀求的那一位,絕對不是自家長姐能揶揄的,米家,不過是個京城小官罷了。
“好好好,我道歉,姐姐你別生氣了,大不了一會我陪你好好相看一下那個米家的少爺,若是不合適的話,我跟娘說,不要他!”文逸清絕對不會對自己的長姐表現出自己的不屑,所以她還是按照一般的套路,笑瞇瞇的調侃著。
文麗清大窘,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