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文逸清,心里對文府二房有了疑惑,想要有所探尋也沒那么容易,整個新年里文逸清求而不得,被憋在大房的院子里團團轉,文東氏因為心里記掛著大女兒的孕事,一時沒有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小女兒身上,至于那個庶出的二女兒,幾個姑奶奶也許之前還有興致討好一下,她文東氏倒是不放在心上的。
新年之后過了十五,吃了元宵放了燈,沐休的官員們都回了朝,街上的店鋪也開了起來,看上去比年前更熱鬧,熱鬧也是應該的,皇帝陛下心情好,在新年伊始便免了全國三個月的賦稅,農民可以免費在府衙里領取種糧,又是節省了好大一筆開銷。
文府的文二老爺雖然沒有上工,但是沒有人不知道皇帝陛下的任命,所以即便是年后走動的時候,家里也是車水馬龍好不熱鬧,有時候忙不過來,文司明也會出來幫襯一下。
文東氏心里有幾分不屑,卻也不愿意揮了自家夫君難得的好機緣,能在這些人面前露個臉,總是好事情。
就這樣忙忙碌碌的,抬眼猛然卻發現,河邊的柳樹已經冒出了嫩芽,春天到了。
文研明在家里閑賦了三個月,整個人正是憋著一股子勁兒,兵部早早的就派人將官服送來,一方面是交好的意思,一方面也是希望能給這位皇帝陛下親點的員外郎一個面子,將來大家同朝為官能彼此照應一下。
文研明當然也知道官階升上去了,這些破事便出現了,可是他還是希望能為大梁做點什么,所以他悶不吭聲的接下了對方的好意,至于如何處理,便等著相處之后,再行決斷吧。
文聞氏將自家的夫君送出了們,心里也狠狠的松了一口氣,相公雖然難得能在家這么久,可是真在家這么久了。他也悶的厲害,一天在院子里打八遍拳都不過癮,終于能出門了,相公心里估計也跟放飛的小鳥一般。
文聞氏想著回了院子。打算好好招呼一下文婉清,這陣子忙的厲害,都沒有怎么管自己的大女兒。
二房的母女坐在院子相談甚歡,旁人看著心情也好,正說笑著。突然一個下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臉色都變了幾分,文聞氏心頭一跳,怕是有什么不好了,她立刻就站起了身,而原本一臉淺笑的文婉清眼中,也閃過了一抹異色。
“啟稟二太太,米府,米府來了消息,說是大小姐。大小姐的孩子沒了。”
小人稟報的聲音都抖了起來,文聞氏的面色立刻就沉到了底,她的第一反應是轉過頭看著文婉清:“你且在這里呆著,這事情你不許摻和。”
文聞氏知曉文婉清的性子,也知曉她的聰慧,她卻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參與到這樣的事情里來,文婉清才虛九歲,根本不應該知道這些,日后,日后若是需要。她自會教的。
“知道了,娘。”文婉清并沒有任何想要強要去看的意思,文麗清到現在才出事,老實說是出乎文婉清預料的。年前的時候她還聽聞米府的嫡少爺預定年后便要去軍營里,也不知道米府的長輩是怎么想的,據說已經應承了。
旁人不清楚,文婉清卻是清楚,怕是米君山已經把持住了米府,即便是米仁再天真。這會子也應該意識到了有哪里不對勁,他離開米府若是不找個好去處,怕是沒有辦法能活下去,米君山不是一個會留后患的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侄子。
文婉清乖乖的坐在石凳旁,沒有任何的動作,站在她身旁的樂杏兒卻推了推身邊的露兒,露兒動作很利落,轉身就跑了出來,兩個小羊角辮在她頭上一翹一翹的,看上去嬌俏可人。
米府來的人,正是米君山。
與其他府里發生了類似的事情出來處理的人不同,米君山非常的坦然,他先向兩位長輩報告了文麗清此時的狀況,再仔細描述了一下事情發生的緣由,最后才向岳母大人發出了邀請,在合適的時候,請過府與文麗清聊聊,寬寬對方的心。
文司明是個男人,若是今次來的人不是米君山,他原本不需要出來的,而在與米君山的交談中,他似乎能看到自家大女兒因為刁蠻所以見原本一件不是那么復雜的事情弄復雜了,文司明在心里嘆了口氣,大女兒的性子跟自己的妻子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同樣的事情如果放在文東氏的身上,他是很清楚文東氏會做出什么事情來的。
文司明因為理解了米君山,所以言辭間便溫和了起來,但是坐在一旁的文東氏卻沒有那么好的氣性,她原本以為米君山是帶著十分的歉意來的,她也想著好好的拿捏一下自己的這個女婿,讓他以后別這么大膽,但是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出乎她的意料,尤其是自己的夫君,居然就跟這個讓自己女兒流產的家伙好言好語起來。
文東氏忍不住了。
“君山啊,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麗清過了三個月已經做穩的胎,會這樣莫名其妙的沒了?”
米君山正在跟文司明談笑的表情僵了一下,視線放在自己岳母身上的時候,閃過了一絲愧疚的表情,但若是文婉清在這里,肯定能從那抹愧疚之后看到一絲的嘲諷。
可是文婉清不在這里,所有在這里的人都覺得米君山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撒潑耍賴的除了文麗清,便是現在正在質問的文東氏。
“老大媳婦!”文老太太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幾分威脅的意思。
文東氏的眉頭抽動了一下,卻又不肯將自己剛才的話收回來,米君山也跳了出來,依舊是那副通情達理的模樣。
“是君山的錯,還請岳母見諒。”米君山一躬到底,在文東氏還想要繼續發作的時候,將自己的“錯誤”交代的清清楚楚,“三皇子的好意,君山原本應該拒絕的,那名貴妾,君山稍后找個合適的時間,便放她出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