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寵

三十章 心思難猜

老話兒講無利不起早,景盛菲情愿為了去救那素無人請往來的兩人開罪于她,想來定是看到了實在的好處了。百度kanshu58

景盛蕪饒有興致地打量起面色沉靜的少女,調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七妹今兒個這翻天覆地的模樣兒是為了六妹,還是為了容王府里頭的那位?”

聞言,景盛菲縮在袖管里的手倏地一緊,強自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言道:“三姐姐說笑,容世子云端高陽,妹妹不敢肖想。”

“是不敢,卻不是不想,說來便還真是了。”景盛蕪眸光瀲滟,輕聲笑道,“我倒還真道是七妹與世無爭,不想,這不爭卻是大爭。”

景盛菲叫她說得俏臉兒一白,張了張口終是什么話兒也沒有說出來。

便在此時,外頭走來一年紀尚輕的小和尚,見了景盛蕪雙手合十作了一揖道:“施主有禮,照舊例各府的貴人該是這個時辰去往大雄寶殿參拜禮佛,恭聽佛法,師父差貧僧來詢話,不知今年是略有變數還是同往年一樣。”

見這小和尚謙遜有禮的模樣兒,不知怎的,景盛蕪想到了空凈大師,心底微微一嘆,空凈大師于她到底是有些恩義的,再瞧向小和尚,眸光也溫和了幾分,略一頷首,緩聲道:“有勞小師父先行一步,我們隨后便到。”

“貧僧告辭。”小和尚欠身拘禮道。

見狀,景盛菲起身言道:“妹妹身份卑微,便不與三姐同去了。”

景盛蕪挑眉:“說來靈臺寺的僧眾于你我二人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七妹都該走上一趟,更何況,此刻怕容楚也在那兒等著呢。”

語畢,笑意盈盈地瞧著她。

景盛菲黛眉一蹙,她不曾想過自個兒的心思能瞞住景盛蕪,叫她瞧出來也不過就是時間早晚的差別,加之容世子素來鮮少出門,來日離開靈臺寺再見上一面只怕是難如登天,一念及此,景盛菲銀牙暗咬,緩聲道:“左右無事也是閑著,正好陪姐姐走上一趟。”

穿過庭院,邁上九重石階,就瞧見了莊嚴肅穆的大雄寶殿。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離得老遠兒景盛蕪便聽得殿內傳來渾厚莊重的語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走上前去,見殿內眾人皆是端莊地跪坐于蒲團之上,雙手交疊規規矩矩地放于膝上,一個個兒挺得筆直,打眼兒掃了一圈兒,竟瞧見景盛雨并著景盛雪也在其列。

論經的是靈臺寺的方丈空明,感受到那抹探究的目光,轉身頷首,道:“施主來遲,今日所講《金剛經》已是結束了。”

聞言,眾人一怔,皆是順著方丈的目光瞧去。

便見一女子身穿蘇繡月華錦裳,下著一襲月白色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袖口處以銀絲線勾勒出幾抹木槿花紋,腰間用銀絲軟煙羅系成個蝴蝶結,墜一條水碧色色宮絳,鬢上斜簪一支銀質鎏金點翠梅花簪,容顏清雋,瀲滟清華。

四下無聲,不知誰先贊了一句“好一個風華無雙的絕代佳人。”

“方丈有禮,盛蕪與貴寺空凈大師曾有一面之緣,承蒙大師援手,感恩不盡。”

方丈聞言面上一派恍然,眉宇間的神色也溫和了幾分,道:“原來是三小姐,老衲失敬,師兄去前曾言,三小姐與靈臺寺有緣,寺內所屬盡可自便。”

“多謝方丈。”

方丈頷首,言道:“老衲先行一步。”

“她是祁安侯府的三小姐?”

“定是景盛蕪沒錯,這么些年能得空凈大師高看一眼的除了她還有誰!”

“難為祁安侯十幾年來將她這寶貝女兒藏得這樣好,曜曜其色,灼灼其華,瀲滟無雙。”

“只有一副好皮相有何用,你忘了前陣子汴京城里怎么傳揚的了?苛待庶妹,拘禁嫡母,棍打王妃,實實地一副歹毒心腸!”

聽著里頭嘰嘰喳喳地低語聲,景盛蕪薄唇微揚,方丈都走了,自個兒還在這杵著做什么,這般想著,轉身便欲離去。

尚未行出一步,毫無防備地與迎面而來的月白色身影撞了個正著,景盛蕪猝不及防正欲收腳后退,不料腳下一個不穩便要仰面向后跌去。

耳邊響起一道低低的嘆息,腰間一緊身子叫人打橫攬住才算止住了下跌的趨勢,景盛蕪微微松了口氣,雙肩被人板正穩住身子,聽得頭上熟悉的聲音響起,似無奈,似嘆息道:“你身子尚未大好,出門怎么不帶個丫頭。”

聞言,景盛蕪黛眉顰蹙,抬眸言道:“宮里有消息了?”

“皇上下令徹查,但山路上的痕跡被人清理掉了,一時查不出頭緒。”

“我還道容世子有多大的本事。”

容楚聞言眸光溫融,淺笑道:“總是不會叫你看扁了的。”

不遠處大殿里頭人人瞪圓了眼睛瞧著那與景盛蕪淺笑交談的男子,半晌,才有人低語一聲:“容世子他……”

話音未落,大殿里猛然炸開了鍋,幾個頭腦靈光的女子率先偏過頭瞧向景盛雨,探究道:“景妹妹可知容世子與景三小姐是何關系?”

聞言,景盛雨嫉恨地瞪著景盛蕪的身影,寒聲道:“容世子天人之姿,能有她何關系?”

“景妹妹可別誆我們,這天下誰人不知容世子高潔難攀,三步之內無人可近。”

“誒?你們看景盛蕪的衣裙……”

方才她們還沒意識到,可眼下容楚與景盛蕪并肩而立,輕笑低語,只消長了眼睛怕都能瞧出景盛蕪那身兒衣裳與容楚素日里穿的錦袍同出一源,繡工精湛,裁剪細致,月牙白色大楚境內獨容楚一人,自此之后便要再加一個景盛蕪了么?

此刻,方才許些個動了心思的世家公子皆是悄悄地將主意收了回去。

“這身兒衣裳果然合適。”容楚上下打量了一眼,眉眼含笑道。

景盛蕪蹙眉:“風月說我的衣裳行裝都叫你差人取走了?”

容楚點頭,應道:“當時情勢危急你性命堪憂,若行裝未亂說不過去。”

聞言,景盛蕪不語,算是認同。

見狀,容楚眸中笑意越發濃了。